9、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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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用五秒钟的时间怀疑了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有没有可能和网络流传的一样，现实世界本质上是高维生物玩的一款地球online。
不然他不会在江城最繁华的商圈中一家用意文招牌且装潢很有主理人格调的咖啡店里遇到自己的发小蒋怀川。
首先是因为他前十八年没进过这类商圈。
其次是因为他没进过这么装逼的咖啡店，门外招牌上那一行意文和他的调性十分不切合，怎么说蒋怀川今日不打招呼直接精准降临的概率都和他出门打黑工结果老板大发善心要将工资翻倍发的概率没有差别。
但问题是后者没发生，前者发生了，以至于谢辞看着面前那张依旧帅得十分忧郁夺目的脸庞陷入了几秒很不时宜的沉默。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最终很苍白地这么说。
咖啡店内优雅的弦乐静静流淌，音符没能承托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全都做了无用功。
面前，蒋怀川的唇角只是很嘲讽地跳了一下，弧度异常尖锐。
他静静地盯了谢辞小半晌，像是在描摹久别重逢之人的每一寸五官，连纤细毫毛都要精准刻画——尽管实际意义上他们只不过是两天半没见。
小半晌后，他像谢辞跳跃性极强地问出这句话那样又跳跃性极强地把话题重新跃了回去。
“谢辞。”他难得指名道姓。
“嗯？”
“我在问你，那个帮你提了一大堆东西，笑起来像个呆瓜一样的alpha是你的谁。”
……
又来了。谢辞看着对方淡淡想。
明明初见的时候像个困居一隅的自闭儿童，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蒋怀川突然变得很粘人，总会对他身边出现的各种人事物抱有过度的“求知欲”，但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闯入了视野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出个是非丁卯来才算结束。
从给蒋怀川过十二岁生日开始，谢辞就在心里偷偷占用对方的生日许愿额度，祈祷蒋怀川千万不能分化成一个omega，因为他听说在什么激素控制下，omega们往往会变得比较精致娇弱，眼泪水更是多得像水龙头，很难兜住，而alpha则神经大条性格爽朗，看上去很好糊弄——由此得知，如果蒋怀川的第二性别是前者，他一定会被缠到束手无策。
谢天谢地的是，蒋怀川在十三岁半的时候成功分化成了alpha。
谢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难得有一丝微妙的劫后余生的错觉，他以为蒋怀川的脾气能在激素作用下发生什么质的改变，但现实很快就和他证明，性格和性别毫无关系，听信无根无据、没头没尾的言论的行为不可取。
分化成alpha的蒋怀川在之后的几年除了长得更高，闻起来有味儿之外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性格上的不妙之处隐隐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但大概人的适应性是真的足够强悍。
经过这么多年洗练，谢辞发觉已经能很自然地接受这种“查户口”式提问，乃至于听到这句不大有边界感且近似于质问的问句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保镖。”
谢辞也学他单手托腮，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补充：“姓罗名飞，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叫他阿飞。”
“阿飞？”蒋怀川这次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反而变得似笑非笑，很阴阳怪气，“还蛮亲热。”
“好奇怪，几天不见阿辞怎么要用起保镖来了？”
谢辞适时沉默了一下。
就像每个必定会到来的节日，这一刻也早就标好了保质期，现在正是过期的时候。
“是这样的怀川。”谢辞端起服务生刚送上的卡布奇诺啜了一小口，“这几天我多了个小叔，我跟他回家了，保镖是因为小叔家教比较严又怕我出事，所以出门跟着我。”
“……”
空气有短暂悬停。
内容似乎十分噎人，以至于蒋怀川的表情都淡了下来。
“你多了个小叔。”片刻他像是消化够了，眉头缓缓蹙起：“你的意思是说谢铭有个弟弟？”
谢辞点点头，言简意赅地砸出一个字：“对。”
这句“对”里瞎话成分百分百全添加，但目前看来不大重要，重要的是蒋怀川相信能给他省掉好多麻烦。
他看着蒋怀川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审视的目光在身上聚焦，对此他表现得十分坦然。
几秒后，蒋怀川慢声道：“我不信。”
谢辞耸了下肩，早料到会有这个环节。
他拿起手机，在相册里翻动了几下，调出了一份拍摄下来的白底文件，像当初贺慎庭一样推到蒋怀川面前。
“为什么不信？我们做过旁系亲缘鉴定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蒋怀川的目光顺势落在了屏幕上。
显然贺慎庭的这份文件糊弄外人十分有余。
谢辞眼睁睁看着蒋怀川的眼神从审视到怀疑再到显出几分隐晦的不耐，像是接受。
“怎么样？信了没?”谢辞笑问。
蒋怀川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不予置评。
他把手机推回给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转移了话题：“那也不是阿辞在简讯上敷衍我的理由。”
说着伸手自然地捋了捋眼前人的额发，语调低柔:
“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多难过。”
距离贴近，谢辞敏锐地捕捉到一股似有如无的苦橙香。
很熟悉，是蒋怀川信息素的味道。
“啧。”
谢辞用指尖轻轻抵住对方腕骨，不许他再动:“少来。”
……
罗飞看到的就是这段画面。
他放好东西一路小跑回原地，透过咖啡店的透窗捕捉到自家发色明丽的小少爷的身影，心下刚要一松又重重地提了起来。
僻静的最内侧角落里，精致的两人位圆桌已然满座。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性说了些什么后缓缓探出手，模样十分亲昵地帮谢辞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额发。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罗飞已经迅速拿出手机拍照留档——贺慎庭私下嘱咐过，每一个接触小少爷的陌生人都必须留下记录。
他快步走进咖啡店，来到角落圆桌前，面上原本的憨厚爽朗尽褪，目带防备地看向眼前完全陌生的alpha。
“小少爷，这位是？”
交谈被打断，谢辞眨眨眼：“认识的朋友。”
罗飞闻言下意识拧眉。
目前的情况不属于预设的范围内，犹疑几秒，他附身凑到谢辞耳侧低声道：“可是贺总说……”
话开一半却有点不大好继续。
谢辞抬眼:“说什么?”
“小叔不是早上才说怕我呆在家里太闷了吗？怎么，放我出来玩连天都不许我和人聊啊？”
“抱歉小少爷。”罗飞有点为难地看了看始终冷脸沉默的alpha，勉强解释道，“只是贺总让我务必确保您的安全……”
安全。
谢辞挑眉:“阿飞，我待在这里哪都不会去，要不你给小叔打通电话？”
“这……”罗飞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回答。
谢辞故作不解：“这样也不行？”
“小少爷……”罗飞犹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小少爷，那我请示下贺总，暂时在门外等您，这样可以吗？”
谢辞并不在意请不请示，扬唇道：“可以。”
罗飞这才不大放心地直起身迈步离开。
室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和香氛混杂的气味，来往人流不多但衣香鬓影。
咖啡店玻璃窗十分光洁，罗飞琢磨了一下，在走道选了个一眼就能完整看见自家小少爷的位置，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通话播出，等待铃音缓缓奏响，但他心里其实拿不太准能不能接通，他们贺总一向很忙。
要是不能拨通怎么办？难不成进去和小少爷说这样不行？
情理上似乎也不大对……
罗飞心下不定。
滴——
电话接通。
罗飞顿时如蒙大赦，朝电话那边十分恭顺地喊了一声：
“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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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生化科技大厦办公室内。
宽敞的办公桌上随意丢放着一部手机，屏显正在通话，免提键开启。
贺慎庭合上手中文件，语气不紧不慢：“怎么了？”
罗飞快速向他汇报：“贺总，小少爷目前和一个男性alpha在咖啡馆聊天，据小少爷说，这是他认识的朋友。”
贺慎庭：“朋友？”
“是的。”罗飞应声，“您嘱咐要留档接触过的人员，我已经存好照片，但小少爷那边……”
贺慎庭淡声打断：“把照片传过来。”
“是。”
趁着等待的几秒闲空，贺慎庭抬手揉了揉睛明穴。
伴随着一声轻嗡，他重新睁开眼，点进最新一条简讯。
照片拍得很清晰。
两人相对而坐，最先入目的依旧是发色显眼的谢辞，后脑勺很圆，向下延伸出流畅漂亮的肩颈线，直直没入纯黑上衣领口。
面前的alpha十分英俊，一身冰灰蓝衬衫衬得人很矜贵，彼时正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抬手给人拨弄额发，动作自然，画面就此定格，凝结成这张养眼且年轻的照片。
贺慎庭静静打量了片刻。
片刻里他想得不算多。
其中有一条在于，这样的公子哥怎么阿辞的模样看上去真的蛮熟，是不是不大对头。
但他最终只是轻笑着地评了一句：“好官仔骨骨。”
“贺总？”罗飞试探道：“需要我把小少爷带回来吗？”
带回来做什么，显得多为难小孩。
贺慎庭自觉“家教”谈不上严苛封建，抬手在照片上一点，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听起来很宽容：
“就让他玩，回家前传条简讯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照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