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就是最好磕的》半雪如春

7、小甜甜

　　天台的晚风似乎还带着柠檬糖的清甜气息，萦绕在凌逸和齐洛的感官里，久久不散。当凌逸扶着脚伤未愈的齐洛，一步步挪下天台楼梯时，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全新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无比珍重的氛围。沉默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充满了无声的默契和心照不宣的悸动。

　　路灯昏黄的光线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亲密地交叠。齐洛半边身体倚靠在凌逸身上，受伤的脚踝被小心地避开着力点。凌逸的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腰侧，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搀扶都要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那是初次以“男朋友”身份靠近的紧张。

　　“还疼吗？”凌逸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响起，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齐洛正沉浸在一种飘飘然的甜蜜里，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咧嘴一笑，“还行！有你扶着，感觉都能飞起来了！”他故意把身体又往凌逸那边靠了靠，感受到对方身体瞬间的绷紧，心里偷偷乐开了花。

　　凌逸没说话，只是托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耳根在昏暗中悄悄泛红。

　　送到齐洛家门口，气氛又微妙起来。以往凌逸送他回来，放下东西交代几句就会离开，干脆利落。但今晚，两人站在紧闭的门前，谁也没有先动。

　　“那个……”齐洛挠了挠头，看着凌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却格外好看的侧脸，心跳又开始加速，“我进去了？”

　　“嗯。”凌逸应了一声，目光却还落在齐洛脸上，没有移开的意思。

　　齐洛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莫名的期待。他舔了舔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柠檬糖的酸甜滋味。“那……明天见？”

　　“明天见。”凌逸的声音依旧低沉。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噼啪作响。齐洛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脑子里闪过天台那个落在发顶的轻吻。

　　就在他鼓起勇气，想着要不要也……做点什么的时候，凌逸却突然微微倾身，动作快得让齐洛来不及反应。

　　一个极其轻柔、带着凉意的触碰落在了齐洛的额头上。一触即分，快得像蜻蜓点水。

　　齐洛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上那点微凉的触感却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滚烫的温度，一路蔓延到脖子根！

　　凌逸……亲了他的额头？！

　　这个认知让齐洛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猛地抬头，对上凌逸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凌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清晰地映着路灯的光，也映着他自己傻乎乎、满脸通红的样子，里面似乎还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早点休息。”凌逸丢下这句话，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迅速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离开了，背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笨拙。

　　齐洛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凌逸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甜蜜、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

　　“啊啊啊——！”他无声地在心里尖叫，像个兴奋过度的傻瓜，单脚蹦跳着冲进家门，砰地一声甩上门，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抱着靠枕滚来滚去，完全忘了脚踝的疼痛，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凌逸！那个冰山！那个老干部！居然主动亲他了！虽然只是额头……但那也是亲啊！

　　这一晚，齐洛抱着那个被撕裂又被自己笨拙地用透明胶带粘好的深蓝色素描本，翻来覆去，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柠檬糖的清甜和额头上那点微凉的触碰。

　　第二天，齐洛的脚踝虽然还有些肿痛，但已经可以勉强自己慢慢走路了。他拒绝了凌逸要来背他的提议（虽然心里有点小遗憾），坚持自己走去学校。刚踏进校门，他就立刻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氛。

　　如果说之前论坛风波带来的只是好奇和八卦的目光，那么今天，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则充满了更加直白的、心照不宣的兴奋和……某种“磕到了”的狂热！

　　“看！齐洛来了！”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啦！”
　　“他走路好像还有点瘸？心疼！”
　　“凌副主席呢？怎么没一起？”
　　“哎呀你懂什么！这叫避嫌！懂不懂地下情的浪漫！”
　　“快看论坛！新帖子又爆了！”

　　窃窃私语声像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齐洛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嘴角那点压不下去的笑意和微微发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他挺直腰板，尽量用正常的步伐（忽略那点微跛）走向教学楼，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刚到教室门口，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林薇一把拽住了胳膊。

　　“老实交代！”林薇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我早就知道”的得意笑容，压低了声音，“昨天篮球赛之后，你跟凌副主席……是不是成了？！”

　　齐洛被她问得脸一热，眼神飘忽：“什……什么成不成的……”

　　“少装傻！”林薇毫不客气地戳穿他，“论坛上背人照都屠版了！那氛围感！那眼神拉丝！还有今早有人看到凌逸送你到校门口附近才分开！快说！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还是你把他拿下了？”她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齐洛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轰得头晕，但看到林薇眼中纯粹的兴奋和祝福（而不是八卦或恶意），心里又放松下来。他挠挠头，嘿嘿傻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YES！”林薇兴奋地挥了下拳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恭喜恭喜！不过你俩可小心点，现在全校的眼睛都盯着呢！老班（班主任）估计也听到风声了。”她指了指教室里面，“论坛上那个‘逸洛后援会’的帖子，就是咱们班几个女生搞的，现在都快成官方指定CP楼了！你们俩现在可是顶流！”

　　齐洛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教室里，果然看到几个平时比较活跃的女生正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屏幕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压抑的尖叫声，目光偶尔瞟向他这边，带着善意的促狭笑意。

　　齐洛：“……” 这阵仗，好像比想象中还大？

　　他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刚拿出课本，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凌逸发来的信息，只有简洁的两个字：
　　「到了？」

　　齐洛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击中。他飞快地打字回复：「嗯！安全着陆！林薇她们……好像都知道了。」
　　过了几秒，凌逸回复：「……嗯。别理她们，专心上课。」
　　虽然依旧是言简意赅，但齐洛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凌逸那副强装镇定、实则耳根通红的别扭样子，忍不住又咧开了嘴。

　　一上午的课，齐洛都有些心不在焉。课本上的字迹像是会跳舞，老师的讲解也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隔壁班的凌逸。他也在上课吗？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走神？论坛上的事情他看到了吗？会不会很困扰？

　　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齐洛就像被解开了封印，立刻单脚跳着想往教室外蹦——他想去“偶遇”凌逸。

　　刚蹦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他们班教室外的走廊窗边，背对着教室，似乎在看着楼下的操场。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干净利落的线条。

　　齐洛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蹦跶过去，靠在凌逸旁边的窗台上。

　　“咳咳，”齐洛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注意，“凌副主席，视察工作呢？”

　　凌逸闻声转过头。当看到是齐洛时，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神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绷紧了，目光扫过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低声道：“……出来透口气。”

　　“哦。”齐洛应了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看向楼下，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凌逸那边挪了挪。两人的手臂几乎要挨到一起。

　　凌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脚……怎么样？”

　　“好多了！”齐洛立刻回答，语气轻快，“就是体育课估计还得请假。”他顿了顿，又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你……上午有认真听课吗？”

　　凌逸被他问得一噎，耳根又悄悄红了。他瞪了齐洛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明知故问！

　　齐洛被他这副别扭的样子逗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逗他：“诶，论坛上那个‘后援会’的帖子你看了没？她们还给你P了个‘冰山融化’的表情包，笑死我了！”

　　凌逸的脸色瞬间黑了，嘴角抿得更紧，周身又开始散发“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显然看到了，而且……很不爽。

　　“别生气嘛！”齐洛笑嘻嘻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这说明你人气高啊！冰山融化多可爱！”他故意学着论坛上的语气。

　　“闭嘴。”凌逸忍无可忍，低斥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的恼意。他转身就想走。

　　“哎别走！”齐洛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是被电流击中，同时僵住了！

　　凌逸的手腕微凉，皮肤细腻。齐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敲打在自己的指尖。周围嘈杂的课间喧闹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骤然升高的体温和疯狂加速的心跳声。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哇哦——！”
　　“拉手了拉手了！”
　　“快拍快拍！”
　　“啊啊啊我死了！”

　　压抑的惊呼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即使学校禁止）在周围此起彼伏。

　　凌逸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齐洛的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冰冷的苍白和一种被当众冒犯的羞恼，狠狠地瞪了齐洛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你疯了？！”的惊怒，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离开了，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齐洛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他看着凌逸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围那些兴奋到快要晕过去的同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最后变成了尴尬和懊恼。

　　完了……好像玩脱了。

　　下午的体育课，齐洛因为脚伤被安排在器材室旁边的阴凉处休息。器材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整理器材的声响。齐洛无聊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操场上奔跑跳跃的同学，心里还在为课间的事情懊恼。凌逸……肯定生气了。

　　正想着，器材室的门被推开，凌逸走了出来。他额上带着薄汗，手里拿着记录板，显然是体育老师安排他帮忙清点器材。看到坐在台阶上的齐洛，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扫过来，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冷意，但似乎又夹杂着别的什么。

　　齐洛立刻站起来，有些局促地看着他：“凌逸，那个……课间……”

　　凌逸没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还微微肿起的脚踝上，眉头蹙了一下。他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喷雾剂——是运动损伤用的冷敷镇痛喷雾。

　　“坐下。”凌逸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带着命令的口吻。

　　齐洛乖乖坐下。

　　凌逸在他面前蹲下身，动作自然地卷起齐洛的裤脚，露出受伤的脚踝。他拿起喷雾剂，对准红肿的地方，动作熟练地喷了几下。冰凉的药雾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刺激感。

　　齐洛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微垂的眼睫，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的伤处……课间那点懊恼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动和温暖。

　　“对不起，”齐洛小声说，“课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忍住。”

　　凌逸喷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齐洛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嘴角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喷完药，凌逸收起喷雾，却没有立刻站起来。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齐洛。

　　器材室门口的光线有些昏暗，凌逸的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他看着齐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以后……在学校，注意点。”

　　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句简短的、带着妥协和纵容的提醒。

　　齐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用力点头：“嗯！我知道！” 他顿了顿，看着凌逸近在咫尺的脸，心里那点刚刚压下去的冲动又开始蠢蠢欲动。他舔了舔嘴唇，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凌逸那色泽浅淡、形状好看的薄唇上……

　　凌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后退。

　　就在这时——

　　“凌逸！器材清点好了吗？”体育老师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

　　凌逸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差点把齐洛带倒。他脸上刚刚缓和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又恢复了那副冰冷自持的副主席模样，只是耳根红得滴血。

　　“马上就好！”他扬声应了一句，看也没看齐洛一眼，转身快步走进了器材室，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齐洛坐在台阶上，看着凌逸仓惶逃走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刚刚差点就要得逞的嘴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有点遗憾，但凌逸那副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静静躺着早上凌逸塞给他的两颗柠檬糖。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清新的酸甜滋味在舌尖蔓延开，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也带着独属于凌逸的、别扭又温柔的甜。

　　论坛的狂欢还在继续，“逸洛后援会”的帖子盖楼速度惊人。但齐洛此刻的心情，却像嘴里这颗柠檬糖，甜得纯粹而踏实。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打字：
　　「柠檬糖，很甜。」
　　发送。

　　几秒后，手机震动。
　　「嗯。」
　　只有一个字，却让齐洛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仿佛能看到手机那头，凌逸红着耳朵打下这个字时，嘴角那抹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微小的弧度。

　　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颗柠檬糖的糖纸——是凌逸早上给他的那颗。他仔细地将那浅黄色的、带着褶皱的糖纸抚平，夹进了自己的语文课本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课本上，也洒在那张小小的糖纸上，折射出温暖而细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