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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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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在卫生间站了一会,转头便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五官端正,眼角微微上扬,有段时间没剪的头发略长,嘴唇颜色偏浅,他转过头,脱掉衣服后迅速洗了个澡,温水冲走身上的粘腻与疲惫,身上舒服了,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沧臾关上门后就坐在床上看着这简单的房间发呆,安静,简单,干净,空气中还有些江景身上清新的味道。
沧臾嘴唇微珉,双手撑着额头,就这么坐在床边。
良久,他才起身,走向了那个小小的书架。
他抬手拿下第一本《读心术》,皮面是一只眼睛,瞳孔里有一群人的影子,整体成黑色。
面对这些书,沧臾也没有翻开的欲望,毕竟十七年素质教育也让他不要随便动别人东西,但也是望着虚空冥想。
江景为什么要看这种书,只是因为他是心理学的吗?又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回来?
他虽然不知道,却也懒得去找原因,毕竟有些事,模糊地走个过场,比清楚地深入更让人心安。
他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他那对父母一年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都会为了钱大吵一顿,而奶奶也只是懦弱的一退再退,但却一直对他很好。
所以他有什么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给奶奶,即使老人家坚持不要让他自己拿着,他也总会想办法递过去。
奶奶还喜欢音乐,他就去学了吉他,练了好多曲子,每天弹给奶奶听,就算老人家已经有些耳背,但每次都会笑眯眯的听完,最后夸一句“真好听,又进步了。”
但是现在,奶奶没了,家也没了,因为回家也是面对父母的责骂和殴打,他选择了把房子让出去,所以他来到了一个陌生人家里,反而想自私一点,想多在这待一会。
可是常年没有安全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安心在陌生人家里过夜,就算自己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好,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真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不断的怀疑与推测,却无法或者说不敢证实,得不到真正的答案,由此更加怀疑,陷入一个无尽的循环。
胸口那种烦躁的想发疯的感觉再次出现,沧臾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到床上,床单被罩都是新的,很舒服,屋内没有乱七八糟的酒瓶和烟头,很干净。
可能是因为太晚,他躺下没多久就感到脑袋一沉,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江景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他收拾好沙发,拉开窗帘,看看时间觉得还早,于是打开手机软件点了外卖。
等门外传来敲门声,江景拿过外卖道了声谢,刚关上门,沧臾便从房间里出来了,因为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叛逆的发丝翘了好几根。
“醒了,来吃饭吧,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两份粥和包子”江景一边打开外面盒子一边说。
沧臾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随后走过来的脚步有些浮漂。
江景看出了他的不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蔫了吧唧,回想起他昨晚淋了雨没洗澡就睡觉,自己还随口一说他会感冒。
……不会吧,自己嘴这么灵?
江景抬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温度计,在沧臾疑惑的目光中对准他的额头,温度计滴的一声。
38.6度
神奇,这孩子身体怎么这么脆弱,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刚捡回来就生病,自己也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江景一边在心里吐槽手上还一边找药,而沧臾脑子没跟上,本来还想反驳,可是温度计的数字又不会骗人,刚想说什么,又被自己的咳嗽压回肚子里,等他缓过来,江景已经掏出退烧药,沧臾看着他手里的药说道。
“其实没什么,这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就容易感冒,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吃药。”
他这次没说谎,但江景却还是倒了水把胶囊放他手边,一脸不信的样子。
沧臾在心里一笑,他知道江景绝对能看出来自己没撒谎,却也听话的把药咽了下去,看到沧臾那明明没精神,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略带笑意的眼神,江景默默把目光移开。
“吃完饭回去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了。”
“嗯,谢谢。”
回房间的沧臾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是药物作用,睡了个回笼觉后好了大半,这放在以前他硬抗最快也得一整天。
他睡觉前还在想如果回家的话该怎么处理那群烂摊子,导致这一觉其实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但其实他并不想回家的。
家里除了自己一些衣服和课本之外,也就只剩一把吉他,还有满屋的酒瓶烟头和垃圾。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回去的理由。
回去不就是看那对父母抢房子,与其被卷入漩涡,倒不如出来乐得清净。
所以他选择了逃。
他并不觉得逃跑有什么不光彩,他只是不觉得自己去掺和一脚有什么意义,与其把水搅的更浑,他更愿意让他们赶紧分完财产后离自己远点。
等他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江景在书桌上看书,耳朵上还带着耳机听歌,也不知道他在听什么,只见他的嘴唇微动,轻轻开合,并没有发出声,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念书。
江景被他起身的动作打断,随手摘下耳机,拿过手边已经冲好的药剂递过去,沧臾睡懵的大脑反应了一会才抬手接过并道了声谢。
沧臾在抬头喝药的瞬间,用眼角余光看着江景,窗外阳光明媚,尽数照在男人身上,明明正午的阳光应是朝气蓬勃,在江景身上却像余辉缠绵悠长
他默默望了一会,舔了舔发苦的嘴唇,忽然开口:
“我可以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吗?”
少年的眼神徘徊在水杯和江景之间,像一只怕人却好奇心很重的猫。
而江景则还是那一幅让人舒服的笑脸。
“当然可以,我也没有亲人朋友什么的,你就当陪陪我,多住几天也没事。”
沧臾嘴唇微珉,江景也只是默默看着他,并不开口,过了好一会沧臾才问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江景则好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不问,你要是想说,我会愿意听,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
沧臾愣了片刻:“谢谢。”
“不用谢。”
就被江景的电话打断,说是买的桌子到了,于是没过一会便进来了两个搬着一个小木桌的装修工人,江景指挥着他们把书桌搬进次卧,还给他们结算了工钱。
两个憨厚老实的人见这年轻人虽然看着不好相处,实则如此平易近人,中年人的意识当场觉醒和江景聊了两句家常,其中一个看到房间里坐在床上喝水的沧臾,还顺便关心了一句。
“这是你弟弟吧,生病了?一定要多喝热水多睡觉啊,我家小子和他差不多大,可比他皮多了,发烧三十九还要窜出去,真的是。”
江景嗤笑一声:“是啊,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是好动,我弟也没好到哪去,脾气倔,就爱跟家长唱反调。”
房间内的沧臾一脸面瘫地看着外面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江景,江景还得意地给他抛去一个带笑的眼神。
直到江景顺了两人的联系方式以及以后找他们打八折的优惠后把人送走,才又接了杯水回到房间,迎接他的是沧臾鄙夷的眼神。
他笑了笑,把水递过去,沧臾接过水,看了他一眼,“哥?”
谁知江景脸皮极厚:“哎”。
“占病人的便宜很好玩?”
“是挺好玩的,你也别用这眼神盯着我啊,我确实比你大啊,你叫我声哥又怎么了?我一点没沾到便宜好吧。”
沧臾呵呵两声,低头思考片刻:“这桌子是给我买的吧?”
江景一歪头,也没有否认:“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不傻,你一个人住好端端的买什么桌子,但你是怎么猜到我会留在你家的,我们明明只认识一天。”
江景笑了,窗外的阳光渐渐变黄,夕阳的余晖穿过窗台,落入房间,洒在书桌上,照亮了江景翻页的手,就像给他渡了一层光边,岁月静好,美的不真实。
“因为我看着你,想起了一些往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淋过雨所以给别人撑一把伞?”
“你也离家出走过?”
谁知江景却跳过了这个问题:“小臾啊,大人的事少打听。”
沧臾嘴角一抽:“别这么叫我。”
“那怎么叫,连名带姓感觉很生分啊。”
沧臾想了想最后认命:“就连名带姓吧,小臾很奇怪感觉我像条鱼。”
“做条鱼不好吗?只有七秒记忆无忧无虑。”江景趴在新桌子上一手撑腮,面色凝重好像真的在思考下辈子做一条鱼的可能性。
沧臾一脸无语:“随时会被吃。”
“小孩子家家的思想别太悲观。”
时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走过,第二天起来沧臾的感冒就全好了,还起了个大早用江景的厨房做了个简单的早饭。
“呦,还会做饭啊,正好,以后我三餐靠你了,正好抵住宿费,怎么样?”江景醒来看到沧臾做的早饭,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让沧臾虽然有些语塞,但也没法反驳什么。
于是沧臾被迫自愿地接下了日后给江景做一日三餐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