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青月等微霜

12、母校

　　音乐厅在一楼，二楼是图书馆，三楼是自习室，四楼是舞蹈室，五楼六楼是我们学校的档案室。
　　在音乐厅最左边有一栋比较别致的建筑，那是音乐生练习歌喉的音乐楼。音乐楼后面是一座山，爬过这座山的阶梯到达山顶是我们学校的教师公寓以及三号食堂。那上面还有书法室、摄影棚以及校编总部。
　　从音乐厅往大门方向走出，先是经过社团楼。那里面有文学社，诗社，学生会，青协等。
　　社团楼往外继续走便是展厅和美术室。
　　在展厅和美术室的最左边，是我们全校师生经常开会议的会议大厅。
　　在这之中，我特别特别认真的和他介绍起我们校园的每一个让我难忘的地方。
　　比如说，我经常一个人在池边林间小道独自徘徊，因为是最靠近校园边缘，很少同学会喜欢走这里。并且这条林间道路上的落叶是最多的，扫地阿姨或叔叔似乎知道领导不会走这里，因此也很懂的基本不扫。
　　这倒是成全了我。
　　我那时候很喜欢在傍晚时刻走这条道路，耳朵塞着mp3，然后独自绕池走，整个画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当走到那里时，我泪水有点止不住，想当年，我曾多少次独自在这儿蹲着哭泣，我曾多少次坐在亭子里发呆，我曾多少次独自在这儿漫步，我又曾多少次在这儿伤春悲秋，渴望再和他见面，渴望他就出现在这路口处，渴望他和我一起在这儿晨读，在这儿漫步夕阳……
　　我哽咽着说道，“抱歉，触景生情了。”
　　他没有接话。
　　在教学楼，还有零星几个学生在复习。我和他走了半圈教学楼，当到了我曾经就读的班级时，我泪水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曾几何时，我也曾渴望，窗口出现他的身影；曾几何时，我也曾在这间教室写下了无数对他的思念；曾几何时，我也曾在这儿独自彷徨迷茫不已。
　　如今再回到这儿，竟然已是好多年前的事儿。
　　“不进去看看吗？”空荡荡的教学楼回响着他的声音。
　　我试探了下，门没锁。
　　我推开门进去。
　　灯亮开的一瞬间，我的思绪全部涌现上来。
　　虽然很多人的容颜已经忘记了，并且名字也忘记了，可我从教室门口走到我位置的那种感觉依旧很清晰，依旧让我觉得恍如昨日。
　　我走到我曾经的位置坐下，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正站在门口的他，当年，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幕吗？我渴望的不就是这个场景吗？我幻想无数次又无数次落空的不就是这个感觉吗？
　　恋旧、怀旧、念旧的感觉在我心中脑中渐渐蹿逃，努力抑制这个感觉，努力让自己回归平静。
　　等我觉得我可以平静面对他了，我起身走向他。
　　原本我以为我会冲过去抱他，毕竟这是我曾经在这儿读三年书最想做的一件事。
　　可我还是没有实现。理智让我清晰的面对着现实。我原本大步走去的，怕自己冲动急忙让自己的步伐缓了下来。
　　可能他以为我要离开了，看着我有那么快，没想我突然慢下来，他算准我到门口的时间，啪，灯全关了。
　　我从明到暗一下子失去视觉，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小心！”还好他及时…抱住了我。
　　我撞进他怀里，来了一个大满怀。
　　我根本不敢相信，我不敢做的事情，竟然被灯光神助攻了。借着外头的路灯，我清晰的看到我们俩抱在一起的倒影。
　　“有没有磕到？”
　　我摇摇头，“没有。”
　　我的眼镜松了，我想伸手扶一下的，他可能想转身开灯，转头那一下把我眼镜碰掉了。
　　“啊！”我下意识抓紧他腰部的衣服，眼镜掉了，在夜晚，我就和一个瞎子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了？”
　　“我眼镜掉了。”
　　“没事，别慌。我开灯帮你找找。”
　　“好。”
　　开灯后，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我跟前，我不敢乱动，只能等他帮我找到眼镜。
　　“你你镜框裂了。”
　　“啊？”
　　“戴上去应该也会掉，松了。”
　　“我试试。”
　　“我带你去眼镜店，走吧。”
　　“我看不到路……”
　　他关了灯，“我牵着你走。”
　　那晚，他牵着我在我曾经的校园里走了大半圈。
　　我看不到路，可能他也迷路了，我们竟还走到了我曾经的宿舍楼下。
　　“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问他。
　　“嗯。这是哪儿？”他问。
　　“虽然看不清，但应该是我以前的宿舍楼。”
　　我看不到建筑，但是感觉是不会错的。他和我说是过了河的，那就是我宿舍没错了。
　　我们穿过了一条条我曾经一个人漫步过的校道，走过了一栋栋我曾只影穿梭的建筑。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是我好几年前渴望出现的一幕，如今就像是在实现愿望一样，把曾经许下的愿一个个实现了。
　　“我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篮球场。”
　　我心中暗笑，他有点路痴了。能从左边绕到右边，还走不出去。
　　“小心脚下。”他拉着我的手跨过校道，来到了足球场。
　　“是不是到足球场了？”
　　“嗯。能看到校门了。”
　　“好。”可算要走出去了，但是，还是要走出去了。
　　“这个点，可能眼镜店关门了。”他说，“十一点多了。”
　　“啊？那我…”
　　“一会我带你回去，你戴隐形眼镜。明天我带你去修镜框。”其实我想说的是，松了也可以戴一下的，虽然戴不稳，总比不戴好。但他并没有打算把眼镜给我的意思，我只好点点头。
　　“你们学校挺大的。”他基本上都走了一遍，“现在回去也没事做，在你们足球场走一圈？”
　　“都可以。”主要是我回去也确实没什么事做。而且，难得和他一起出现在我生活过的地方，我自然是乐意的。
　　绕着足球场走，我和他聊了很多我高中那会的校园事。
　　“腿走酸了。”他说。
　　“这个足球场的草很软，可以进去坐一会。”
　　我们俩走到足球场草坪上坐下。周五的高中校园在夜晚十一点多已是非常安静。
　　偶尔有外出去玩的学生归来。在足球场散步的学生基本没有，一般散步她们喜欢去操场上散步。
　　跑步的学生有一两个，草坪上也有三五个人坐着。当然，这并不是我看到的，是他和我聊天说起的。
　　我们两个聊着聊着，我满脑子都是高中回忆，不知不觉，我躺在草坪上，怀念着那时候自己在草坪上躺着看星空的夜晚。
　　“月生。”他喊我，“你高中也谈恋爱吗？”
　　“没有。”我把手放在额头上，鬼使神差的把想说的话全说了“我高中没有谈恋爱，大学也没有，现在也没有。我没有谈过恋爱，因为，我认为可以谈恋爱的对象他不能和我谈。”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不敢去告白？”
　　“不敢，也可以说不可以，或者说不能吧。”
　　“还喜欢着？”
　　“嗯，”本来想说从小就喜欢着，我怕太明显，还是改口了，“一直都喜欢着。”
　　他没有继续问，也没有接我的话，很安静的沉默着，我转头没看到人，下意识翻身起来看了看，原来，他也躺下了。
　　“那你呢？”我重新躺回草坪，心里默默的把这次校园之行当作是一次约会。但是，还是很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情感史是怎么样。
　　我猜想，他一定谈过好几个。
　　“谈过。”
　　果然。
　　“你应该谈过好几个吧？”
　　“嗯。”
　　果然。
　　“那你，现在呢？”
　　“谈着。”
　　果然。
　　“也是，你长得这么帅，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会单着呢。”
　　我心里酸酸的，空空的，有点失落了。
　　“我也有一个，我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人。”他忽然道。
　　“首先排除她不喜欢你这个原因。”我说，“毕竟你长着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没几个女生能拒绝你的告白。”
　　“然后呢？”
　　“然后就是，只有一个可能。”
　　“嗯？”
　　“你没勇气去告白。哈哈哈。”我脑海想到他羞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名的觉得很想笑。
　　“笑我是吧？”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我感觉眼前有人在我面前。
　　我看不清脸，但我知道他起来看着我的。
　　看不到他的脸，没什么其他感受，所以脑海还是他扭扭捏捏，不知所措的怂样。那画面非常搞笑。
　　如果看过《犬夜叉》的人，不妨想想，让杀生丸去跟珊瑚告白的场景。
　　那画面想想都很可笑，杀生丸去告白珊瑚，怎么会这么奇奇怪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笑够是吧？”他声音压过来，我反正看不到他的脸，根本感受不到压力。但是知道他脸皮薄，我还是慢慢憋住了笑。
　　“抱…抱歉，那画面，实在太好笑了…”
　　他忽然很沉默，我意识到不对，难道真的是我笑的太过分了？
　　被人笑话不敢告白，好像对他来说是挺羞耻气愤的。
　　感觉他在看我。
　　我终于在氛围中感受到压迫了。
　　“抱歉…我，我不该笑你的。”
　　他没有说话，十二点多的足球场没有灯光，四周本就漆黑，我完全看到一丁点儿东西，只能伸手试探下他人在哪儿。
　　我抬手抹去，碰到了冰凉的皮肤。
　　那是他的，脸？
　　我赶紧缩回手，他比我更快的抓住我的手。
　　我大脑一片空白，他，恼羞成怒想打我吗？不是吧，被自己的暗恋对象揍，这是什么苦大情深的剧情……
　　我内心一片混乱，如果我被他揍了，我可能是真的会有想死的心，这种感觉，就相当于被判死刑了，我可不想体验这种感觉。
　　“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忽然，他问道。
　　“啊？”我一脸茫然，这是什么要求？
　　所以，他生气了，想打我，又觉得发小一场，直接打会破坏兄弟情谊？
　　既然他都能忍着不直接打，我哪里敢拒绝说不可以。
　　我我茫茫然的点头，“如果咬一口可以让你发泄情绪，那你咬吧。”
　　“月生。”
　　“啊？”
　　“你对别人，也这么乖吗？”
　　“什么？”
　　“别人说要咬你，你也给吗？”
　　“才不。”
　　“那为何，我一说，你就答应了。还答应这么快。”
　　我有点生气，伸手胡乱推了他一下，“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怀疑别人？不答应说犹豫，答应了就怀疑对别的男生也这样。那到底要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们男生？”他好笑的看着我，“所以你女扮男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