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湖》逍遥君琳

38、月夜

　　元若仍旧气定神闲，又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示意他坐下，不咸不淡道：“若是不防，再上演一个限制性级别的给下人甚至外人看看？”
　　牧青被堵得紧，一时无言。
　　元若却又笑了：“你功夫又长进不少，不像我，一出师门便松懈了，反倒退步不少。”末了又补了一句：“心计也长了不少！”
　　牧青不语，脸上现出孤独而又伤感的落寞，如当初在仙隐山上那个阳光笑脸却又不经意悲伤的男孩。元若看了恍惚间心神一动，然而也就那么一瞬，便将眼神转开，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男孩了！
　　牧青道：“元若，不要嫁给木一生，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给得起！等着我，不用太久！”
　　元若笑了笑：“师兄，还是直来直往的好！你知道我向来是油盐不进的！”
　　牧青一愣，继而大笑，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在空荡的房间里传得有些荒凉，元若又喝了一口热茶，清香依旧！
　　牧青道：“好一个直来直往！”顿了一顿，还是开口“好，那我便告诉你，我不奢求你能够助我，但是你也不要过多插入政事，皇族难免有争斗，你切不可……”还未说完却又顿住，看着元若脸上冷冷的笑容。
　　元若道：“这江山由你家兄弟谁坐与我无关，只是，元若家仇未报岂肯就此善罢甘休？”
　　牧青淡淡的拿眼瞅着她的神情道：“由我家兄弟坐也就算了，只怕还有旁的人觊觎着！”
　　元若蓦地起身：“若是公子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大概是找错人了！难道不知道现在万花楼里的姑娘都比我与他亲近吗？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呢！”说完，只是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
　　相识这么多年，她从不如此生疏的称号他，她总是喊他牧青牧师兄，却从未如此生疏的喊过。而她的生气呢？更是因为那人去了万花楼，只因为那人冷落了她，她便如此着恼，转怒于他！
　　这就是以前那个无论是天塌还是地崩都一脸不在乎的元若？
　　他惨笑：“你说的对，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我不会再来了！”说着，纵身跃出窗外。
　　元若这才一步踉跄，坐在了地上！
　　牧青的那句话无疑击中了她心底最后一点疑虑，木一生，他与三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仅仅是像外面说的那样，三王爷赏识？那他对灵玉公主的虚与委蛇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定要占据江湖上的武林盟主地位，真的是那句：这是所有江湖人的梦想？如果是，那怎么又会退居让她担任。水木山庄的低调华丽，与他始终不愿说明的身世！
　　曾经风平浪静，所以她也愿意相信，不再过多的怀疑，也愿意就那样窝在他给她筑起的温暖小窝，假装一切都很温馨平静。
　　然而，一旦狂风卷起，作为元家仅存的人，她势必义无反顾的投入狂卷风的漩涡！
　　漫漫凉夜，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房间，如披了一层霜，多么恬静的夜晚啊！只可惜……
　　元若惋惜的对着地上的月光摇摇头，简单换了行装，掩门出去！然后在一段偏僻的院墙处，轻轻跃起蹲在墙头上，警觉的回身查看一番，这才轻手轻脚跳下墙去，疾疾往东面奔去！
　　静寂的夜晚，只有偶尔几声虫叫伴着月明。忽然，一阵悉索，那院外那颗大榕树上微有声响，紧接着一个人下了树，抬头张望一番，向着元若消失的地方奔去！
　　没一会儿，又有一人，从院墙脚下缓缓站起，双眉紧皱，慢悠悠的仔细走到元若跳下的墙头处细细查看了一番，又轻轻一跃跳上榕树上仔细研究了一会，这才跳下树来！眉头的疑惑已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施展轻功，轻飘飘的追了过去！
　　莺歌才点了灯，正想开口喊，冷不丁肩头被轻轻一拍，本能的一个手刀回拦，没有遇到想想中的拦截，却是一只柔软的手把她握住了！
　　“小姐！”话语中满是惊喜，莺歌满脸欢悦的回头！
　　元若仍旧一身白衣，脸色凉如月色！莺歌吓了一跳，蹦出一步之外，小心把手中的托盘放下，这才双手拍胸，道：“小姐你想吓死我啊，大半夜的装什么鬼啊！”
　　元若哦了一声，道：“刚去方便了一下！”伸手便去揭开托盘上杯子碗的盖子！
　　莺歌伸手就拍了一下，神色冷冷，一本正经道：“饭前便后要洗手！”
　　元若痛得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抬头正好见莺歌不动声色的把托盘护在自己胳膊下，还低头去掀了个杯子的盖子，享受的闻了闻，又叹息地盖上！
　　元若气结，啪啦坐到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一手在桌上弹着敲着，一手送进嘴里，咬着大拇指，十足的流氓相！
　　莺歌也不急，仿佛身边没有人似的，又小心翼翼的掀起一个盘子，偷了个嘴，然后又窃喜的盖上，好像真是偷到个什么宝贝还没被发现！
　　纵使她知道里面只不过是吃的！然而，莺歌的厨艺可是得了刘伯的真传的啊！
　　她咽了咽口水，倔强的抬起头，不耐烦道：“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不敢正眼瞧莺歌，恍惚间竟然还飘过一丝羞涩！
　　莺歌甚为得意，这才巴巴的掀了盖子捧了盅子和盘子放在元若面前，“小姐，你身上有夜露之气，是出去溜达了吧？去哪里啦？”
　　元若拾起筷子吧嗒吧嗒吃的欢快，莺歌着恼，操起另一双筷子就去夹元若的筷子！
　　莺歌本不是元若对手，奈何元若一心要吃筷子尖尖上的肉，莺歌只不过阻拦这么简单，竟然两下旗鼓相当！
　　这样打的花样百出，没一会儿，元若眼看着筷子尖尖的肉飞驰着远去，啪的一声将筷子摔桌上，道：“不吃了不吃了！简直反了天了，他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莺歌听得这句，有八卦，眼珠子顿时发光，如同终于挖到了宝一般：“小姐，说来听听！”小姐果然是外冷内热，表面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木大哥，这大半夜的不还是着急的跳脚？
　　元若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小吃，莺歌立刻狗腿的帮她夹起，送到她嘴边！元若很是大爷派头的吃了，剃剃骨头：“谁告诉你的？”
　　莺歌老老实实道：“德玄说木大哥跟你之间有误会，让我过来安慰安慰你！我想，小姐除了爱武就是爱吃，便给你做了些小吃过来！”
　　元若大道：“什么叫着误会，回头我也弄点误会给他瞧瞧，看他好受不好受！”
　　莺歌不解，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元若已经在叫：“最近的鸭子店在哪，本小姐还从没见过呢，今儿个带你去长长见识！“
　　莺歌吓得跳脚，伸手去捂小姐的嘴，才发现手上有筷子，只得回头放下筷子，元若已经站起，便使命的抱住小姐：“小姐你疯了，这种话，哪是你一个姑娘家说的！”
　　元若仍旧恼：“他去得妓院，我为什么去不得鸭子店？”却已经顺着莺歌的台阶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只是一阵猛吃！
　　莺歌见这架势，总算是安心下来，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劝，只得重复着德玄的那句话：“木大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们再等等，我想，等事情办妥之后，木大哥一定会给你个解释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他向你赔礼道歉，如果他不肯的话，哼，我们就走！好不好？”
　　元若仍旧只是冷笑：“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大事，需得去妓院才能办得成！”
　　德玄劝她的时候怎么几句话就让她心里服帖了？怎么到小姐这就失效了呢？是自己嘴太拙？
　　想到这，莺歌恨不得赏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叫它利索点！哀求道：“哎哟我的小姐也，你心里不痛快直接杀到木大哥面前去问个清楚好不好？别气人不成糟蹋自己啊！你好好的老实着睡一觉，明天再说成不？求你了！”得及早告诉德玄，要是木大哥再敢晾她家小姐，可真的有点招不住了！
　　元若见莺歌苦口婆心，也冷静了些，挥舞着爪子：“没事，不过是想发发牢骚，哪能真的去了呢，有这闲心不如睡个懒觉！”把碗和筷子往前一推，又喝了口汤，把嘴一擦：“我吃饱了，要睡觉了！”
　　莺歌忙把碗筷收拾好，走到门口却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元若，一双眼楚楚可怜的，凄凄叫了声：“小姐！”
　　元若头大，无力的挥挥手，“说吧……”
　　莺歌道：“今晚有鬼……”
　　元若翻了个白眼：“赶紧收拾了过来！”每次想要跟元若挤一起睡的理由就是今天晚上有鬼，都没有个新鲜的！
　　元若自小成熟不喜人陪同一起睡，莺歌却不是，一开始收留莺歌时候，夜夜噩梦，元若总是与她同睡，后来大了，莺歌也分得清小姐丫头区别，很主动的搬出去了！只有偶尔才会跑来与元若挤一块，不停的说些私房话，当然，仅限于莺歌说元若听，再往实在里说，就是莺歌自个儿叽咕，元若雷打不动的睡觉！今天想跟她一起睡，一方面是怕她半夜溜出去找鸭子店？更怕是想听八卦吧？
　　莺歌得了元若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响脆脆的应了声：“哎！”便一溜烟托着托盘走了！
　　元若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德玄，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