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再说吧

15、春陶

　　又是一日晨光。
　　木春听见了清朗的少年声，抬头望去，便瞧见了顾溪歭。顾溪歭一看见他，他的嘴角上扬，原本就未消散婴儿肥随着苹果肌一样微微鼓起，露出牙齿，两个小括号出现在了他的脸色，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望着木春，说着“木春，早呀！”
　　像小猫，木春心里想着，他只是微微点头，脸上还带着那刻画着复杂花纹的面具，顾溪歭看不太清楚他表情。
　　不知为何顾溪歭还是感受到了木春丧丧的心情，于是开口问道：“你不开心嘛～为什么？”
　　木春看着坐在他一旁的顾溪歭，沉默地摇摇头，一晚上的噩梦让他头疼欲裂，他感觉现在他一闭眼，眼前里的画面全宋嬷嬷病死床头，侍女被乱棍打死的画面，最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质子府，一年又一年…
　　“少管闲事”
　　“木公子！殿下好心关心你！你不感谢就罢了，怎么还生气呀！”春陶愤愤不平道。
　　顾溪歭站起身将一个包子塞进了春陶的嘴中，顺气道：“春陶，这个包子好好吃，你尝尝！” 顾溪歭拉着春陶一同坐了下来，用餐了。
　　顾溪歭看着在一旁优雅喝粥的木春俏皮地开口道：“木春，你知道这一晚我完成了什么大事嘛～”
　　木春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顾溪歭，看到了他微微发肿的眼睛，眼下浮着一层薄薄黑眼圈，应该一晚上没怎么休息。他没回答，只是继续喝着他粥。
　　顾溪歭也没丧气，继续夹带着兴奋和木春倾说着他这一夜的“丰功伟业”。时不时传来春陶发自内心的夸奖声。
　　木春放下碗，就要起身离去，但是顾溪歭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他的手。
　　木春看着顾溪歭的手，不爽地说着：“放开！”顾溪歭立马将手松开，然后怂怂地撒娇道：“木春，你要不要和我们出去逛逛？”
　　木春面无表情地看向顾溪，“不要！”他的语气冲冲的，死活带着些不满。
　　“为什么？”顾溪歭盯着面具透出的眼睛，执着地问道：“感觉你不开心，为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
　　“那为什么不出去逛逛？”
　　“不想。”
　　“好叭～”

　　木春就这样转身踏出房门，但屋内传来的交谈声，让他止住了脚步，听着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耳。含糊不清声音，像正在吃的东西的女声说着：“殿下，为什么您要约那个质子出门？他都不领情，冷冰冰的！”接着就是有点失落的声音，“感觉他有点不开心，好难受的样子，特别是我刚刚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好可怜，有点像之前的我…”
　　可怜！真是可笑。木春心里想着，讥笑了一声，谁要他可怜！然后逐渐走远。

　　手捧着书，坐在书桌前的木春，被一声兴奋的清朗少年声打乱了思绪，“木春！瞧瞧本王给你带什么了！”
　　木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一串冰糖葫芦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趴他的书桌上的顾溪歭，就这样露出甜甜地笑着看着他，开心地说着：“他们都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这个包甜的！”
　　木春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顾溪歭。顾溪歭拉过木春的手，将冰糖葫芦塞进了他的手里，像狗狗那也期待的望着他，说着：“木春，你试试…”
　　木春咬了一口，看着顾溪歭期待的眼神，耳边响起了“甜不甜？”
　　木春呆滞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到顾溪歭的笑容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在眼前。
　　“那就好。”顾溪歭满意地说着。然后他就被春陶拎着他的衣领，将顾溪歭拉了起来，说着：“殿下，现在可以走了不？”
　　“春陶，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耶～好歹我也是庆王！你让别人怎么看我！”顾溪歭愤愤不平道。
　　“又没人看见”春陶小声嘀咕着，但是还是被顾溪歭听到了，打量着四周，无奈地说一声，“好吧。”
　　“我看到了…”
　　“…”
　　“…”
　　顾溪歭疑惑地看向正在专心致志吃糖葫芦的木春，扭头看向春陶，发问：“我刚刚是幻听了吗？”
　　“我说，我看到了。”顾溪歭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仰着头看着他的木春，再一次开口道：“我说，我看到了…”
　　“…”
　　春陶翻来一个白眼，生气地说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你又没事”，顾溪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又没事，我只是怕被其他人看到，我今天早上树立的威严又要荡然无存了。”
　　春陶拉着顾溪歭的手臂往外走，边走边说着，“走了…殿下，不然一下，顾大人又要骂奴婢了～”

　　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春陶松开顾溪歭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摆好手，乖乖巧巧地跟在顾溪歭身后，没走几步感受到了身后的人影。春陶偷偷往后喵去，看到木春的身影，于是拦住，小声质问道：“木公子！这是要干嘛去！”
　　木春无视春陶，想绕过春陶往前，可他往左，春陶就往左，听着春陶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你干嘛！！”
　　下一秒木春就听到顾溪歭在叫着春陶，“春陶，你在干嘛呢？过来了！”于是他大声说道：“我也想去。”
　　春陶一回头就看到一只兴高采烈冲过来的狗狗拉住了木春手肘，开开心心的模样，笑着说着：“好呀好呀～”
　　春陶一抬头就看到木春的嘴角上扬的模样，一副得逞的表情让春陶气得牙痒痒，可惜只能狠狠的瞪着被顾溪歭拉着往前走的木春的背影。

　　终于来到了城门口了。
　　筱婷和佐一听到了兴奋地少年声，一抬头就看到走在最前头的顾溪歭，微微落后了半步的木春，而春陶一脸不爽的站在顾溪歭的身后。
　　“庆王殿下！”顾筱婷和佐一鞠躬行礼道。
　　清朗又明媚的少年音再次传来，“起来吧，事情处理得如何？”
　　“殿下，大多数百姓已安置去处，不少选择良田，但是也有人选择三份金钱。有不少不满，贪心的，反抗抗议的，卑职已让人送入大牢了。”
　　“嗯！干得好！”
　　木春看着板着脸的顾溪歭往前走了一步，木春突然有点想笑，看着顾溪歭那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百姓，婴儿肥紧绷着，疯狂压抑想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的模样真让人想笑。
　　一声清冷而又沉稳的女生打断了木春的思绪，“木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一人待在圭府无趣，便也请殿下带我出来逛逛。”
　　“呵呵，请！硬要一起跟来吧！”春陶在一旁冷哼道 。顾筱婷听到摆着脸皱着眉严声呵斥着：“春陶，不得无礼！向木公子道歉！”
　　春陶不服气的微微躬，不爽地说道：“木公子，望恕罪…”还没等木春应答，春陶就往前追上了顾溪歭。
　　顾筱婷看着春陶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春陶是殿下三岁时在人贩里买回来的，那是她遍体鳞伤的，殿下请不少大夫治好了她。殿下受伤后，也会护着她，而母亲觉得殿下就这样开心开心的，有个玩伴也好，就不再约束她。”
　　木春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说道：“无事。”耳边又响起来顾筱婷的声音，“公子定是说殿下，春陶才如此生气。”
　　木春感受到了顾筱婷责备的眼神，抱拳微微鞠躬道：“大人误会了，刚刚没有。”
　　顾筱婷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前方那两个半蹲着和小孩讲话的人，继续说道：“自殿下受伤后，春陶便随着我习武，现如今已在我之上，还望公子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鄙人知晓公子对宋皇室多有怨恨。”木春感受到了顾筱婷的目光，听到她继续说道：“可…木公子，是太久远了，你忘了。殿下也因你！失去了母亲，丢掉了太子位，成了痴儿，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些年…”
　　木春呆住了，过去的记忆浮现在心头。
　　顾筱婷停顿了一下，又看了木春一眼，又看了顾溪歭一眼，抬头望向天空感叹了着：“你们本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鹰，可最后却都成为了笼中之鸟。可悲！”
　　木春将目光从顾筱婷的移开，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只鹰在天空盘旋着…自由…威严…
　　低声说着，“抱歉…”
　　是呀！ 一个最被看好的王子，成了质子；一个被委以重任的太子，成了痴儿。也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