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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药园定情:当归换白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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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园逢春,药香初绽
城西乱葬岗旁的荒地,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姜云舒却像捡了宝,叉腰站在半人高的荨麻丛里,袖口挽到肘间,露出小臂上几道新鲜血痕:“就这儿了!离乱坟近,阴气重,最适合种赤箭、鬼臼这些稀罕药!”
她身后,沈彦正吃力地拖着半筐石灰粉,青衫下摆沾满泥点:“云舒…这地方夜里常有野狗刨尸…”
“怕什么?”姜云舒夺过石灰筐,扬手“哗啦”撒出一道白线,“野狗敢来,我配副哑药毒哑它!”她忽地转身,沾着石灰的手指戳向沈彦鼻尖,“倒是你——沈大才子,真要跟我种地?不怕沾了‘晦气’,耽误你考状元?”
沈彦抓住她手腕,袖中滑出一卷泛黄地契:“地契已过户到你名下。”他低头,用袖角一点点擦净她指间石灰,“状元虚名,不如替你垦半亩药圃实在。”
当归抽芽,情丝暗涌
三月春雨淅沥,荒园焕然一新。沈彦在泥泞中挥锄开垄,姜云舒蹲在田埂分拣药苗。她拎起一株根须虬结的枯草:“喏,当归——最娇气,旱了烂根,涝了生虫,得拿心血浇灌。”
沈彦接过苗,指尖拂过草叶:“当归当归…可是‘应当归家’之意?”他忽然单膝跪进泥里,小心翼翼将苗栽入垄中湿泥,“那便种在此处——待它抽芽长叶,你倦了江湖,此处便是归处。”
姜云舒别过脸,耳尖微红:“酸秀才!种个药还念诗…”
细雨斜织,沈彦肩头衣衫渐透。姜云舒忽将油纸伞塞进他手心,自己冒雨冲向库房。再回来时,她抱着一大捆青翠药苗,发梢滴水,怀中幼苗却裹得严严实实。
“淋病了还得我治!”她凶巴巴把苗塞给沈彦,却反手扣住他脉门,“气血两虚…明日开始喝当归汤!”
白首同穴,惊雷破夜
药圃初成那夜,月华如练。姜云舒提着灯笼巡田,忽见当归圃中多出一块木牌。凑近一看,牌上刻着八个清峻小字:“白首当归,死生同穴”。
她嗤笑:“咒我死呢?”抬脚欲踹,灯笼一晃,照见牌下压着张泛黄纸笺——
“云舒卿卿:若得六十载后同葬此圃,当归丛中并骨而眠,当胜状元红袍万倍。沈彦”
夜风骤起,吹熄灯笼。黑暗中,姜云舒攥紧木牌,喉头哽咽:“傻子…谁要跟你埋乱葬岗…”
话音未落,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姜云舒冲向药田,却见沈彦早扑在当归圃上,用脊背挡住狂风!她怒吼:“滚开!药苗比命金贵?”沈彦在雨中嘶喊:“你种的…便是我的命!”
毒草藏奸,血泪浇根
翌日放晴,当归圃一片狼藉。沈彦高烧昏迷,唇色青紫。姜云舒切脉时指尖剧颤:“不是风寒…是‘鸠羽枯’!”她疯了一样扑向药圃,指甲抠开湿泥——当归根须缠绕着几缕暗红草丝!
“赤血藤!”她瘫坐在地,“有人趁雨夜混种毒草…遇水则腐,根毒渗土!”
她背起沈彦冲进药庐。银针封穴,药炉沸腾,姜云舒割腕放血入药:“老娘偏不信邪!”鲜血滴入药罐时,沈彦忽然睁眼,死死抓住她手腕:“别犯傻…”
“闭嘴!”姜云舒一针扎晕他,腕血如线坠入汤药,“当归当归…今日你敢不归,我挖了药圃给你陪葬!”
枯木逢春,情毒入髓
三日三夜,姜云舒熬得双目赤红。当沈彦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勺药时,窗外忽传来药童尖叫:“姜姑娘!当归…开花了!”
姜云舒踉跄扑到窗边——晨光中,被暴雨摧折的当归圃竟绽出星星点点的白花!更奇的是,花丛中央那株曾被毒藤缠绕的当归,顶着一朵碗口大的并蒂花!
沈彦不知何时醒来,从背后拥住她:“白首花…为我开的?”
姜云舒反手将带血的药勺怼到他唇边:“是为你这傻子开的!”她忽地压低声音,“赤血藤毒入土三尺…下毒人必在药市有内应。沈彦,这‘白首同穴’的局,有人想让我们真躺进去呢…”
并蒂当归的花影映在窗纸上,随风轻晃,如窥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