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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规则怪谈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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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的是一把血红色的桐油伞,混着着腥气,怨念堆积,人未露面,煞气先到。
“怎么个不客气法?这位朋友不如说来听听。”
大概是没钱,脚上穿草鞋,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身乌漆麻黑,只是脸同她有九分像,约莫二十多岁。
仇鸾镜倚着阑干,敞开怀抱,懒散散看着来人,“开个玩笑,我也不至于真对乳臭未干的破小孩动手,我还是要脸的。”
虫虫扑进草鞋散修怀里,乖乖喊着娘亲。
那人抬手按在虫虫头顶的呆毛上,松开,又翘起来,她一挥水珠,给头发弄湿了压下去。
“见到母亲了吗,你老不许我去找她,你们吵架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要找母亲玩。”
虫虫老大不高兴,捏死了手里攥着的一只蝴蝶,前一刻还在说可爱,下一秒就捏死了,白瞎仇鸾镜费力气给她抓来。
仇鸾镜看着这画面,她想趁乱走。
“雨还没停,不如多坐一会儿。”
仇鸾镜很想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讪讪坐回去,打量着跟前一对母子。
直觉很准,但是仇鸾镜求它别这么准,猜对了是要人头落地的,且不说是谁的人头落地,总之是要有一颗头掉地上的。
“坐麻了,我起来活动活动 。”
草鞋修士一抹脸,扯下脸上画皮,露出一张沧桑无比的脸,看着约莫三十出头,有种成年人的丧感,一切都淡淡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邀请函,还有一份送往北冥宫的斩邪书,“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怎么一见我那么害怕?”
她自报家门,原来是北冥宫的凌过羽。
“主要是见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怪吓人的,”仇鸾镜不知道对方深浅,笑着开玩笑。
凌过羽拉着虫虫的衣袖,把小鬼头来来回回看了个遍,一巴掌抽她屁股上 ,“我怎么跟你说的,待在原地等我,我一回来你又不见了,怎么老是不听话!”
虫虫哇的一声哭得震天响,“你就会凶我!等我见到母亲,我一定要告状!”
她哭着就躲到仇鸾镜身后,露出小半个脑袋,“你自己总是不带我,把我甩一边,我以为她是你,就跟着走了,能怪我吗?我这又没出事,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仇鸾镜听着这一对母子吵架,觉得脑壳痛,她把话筒拉回正题 ,“凌道友有线索了么。”
凌过羽抓着一片被烧半截的纸张,铅字黑漆漆的,像是一串串啃腐尸的蚂蚁 ,“厉鬼觉得她遭遇一切苦难,是因为男人导致的,如果不是男皇帝笃信佛宗,民间不会上行下效,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男皇帝跟那些男人。”
闹鬼客栈里,被放置在“被害”位置的,都是男人,凡俗界里各式各样的男人,厉鬼发现,男人居然没事!
凭什么男人不死?明明他们没有了贞洁,也没有守规矩,为什么不死?
“凡俗界的事,翻来覆去,也就这几样,男人坏事做尽也不过是浪男回头金不换,贱死了。”
仇鸾镜手中的话本是一本颜色话本,一男纨绔终日沉醉富贵乡,醉生梦死,浪荡顽劣。
一癞头和尚想要渡他,便设了一场教诲梦,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过去所有红颜知己都不得好死。男纨绔突然醒悟,剃了头发,当和尚去了。
“北疆佛宗大多如此,一杆子下去,十个里有十一个不冤枉。”
“呜呜,我好饿,我想吃外面卖的酥山跟樱桃乳酪!给我买,好不好……”
虫虫跟凌过羽吵完架,又跑到她身边,缠着她买好吃的,果然是个小孩,不记仇,知道凌过羽不会真同她生气,又跟桃胶那样黏着她。
凌过羽整个人静穆得像北疆绵延不断的雪山,安静淡泊,她被虫虫一吵,也断了同仇鸾镜谈论案件的意思。
“先跟大部队汇合吧,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先来寤寐镇,没遇见那厉鬼,但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凌过羽打量着仇鸾镜,欲言又止,但还是咽回去。
仇鸾镜走在最前面,又回到花瓶玩偶那,“徐师姐?”
徐凤台颔首,“这些男修……”
她看向仇鸾镜身侧的两个人,凌过羽行礼道:“北冥宫凌过羽,这是我家小孩,虫虫,快给徐仙师打招呼。”
虫虫不爱走路,死乞白赖要凌过羽抱着她,这会儿被放地上,朝前一推。她正打算继续魔音贯耳,见了徐凤台瞬间眼睛发光。
“仙师您好。”
虫虫想上前拉徐凤台袖子,又觉得被拐这几天没好好收拾,刚刚玩水,身上又都湿漉漉的。她揪着自己衣服闻闻,发现一股子鸡毛味,脏兮兮的,她朝后躲了躲。
她拽着凌过羽衣服,小声喊她:“就怪你不教我法术,现在好了,我连最简单的清洁咒都不会!”
凌过羽懒得说话,一撕符箓,贴在虫虫背后,瞬间神清气爽,香喷喷的,跟花堆里打滚出来一样。
“重来,仙师你好,我叫徐婩,跟你是本家,我很崇拜你,你可以跟我交朋友吗?”
徐婩冲上前去,又稍微矜持了一小下,她星星眼望着徐凤台。
没办法,仙门里徐凤台这三个字一出,那是人人都景仰的存在,她出现的位置,那就是所有人仰望的高台。
仙风道骨,不染纤尘,自有一派清冷高洁之态,加之她热衷行侠仗义,铲除天下邪祟,在民间口碑很不错。
“你几岁了?”
徐凤台下意识掏口袋,北疆长辈见小孩都得掏钱,喜欢的多塞,不喜欢的塞少点。
徐虫虫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支琉璃捏的红蔷薇花枝,献宝似的,“八岁多一点,徐仙师要喜欢,可以叫我小名虫虫。”
凌过羽似乎是完全习惯了女儿这副人来疯的状态,默默低头 ,摸着自己长刀。
仇鸾镜一指她的长刀,“凌道友,你这宝刀很帅啊,可以拔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吗?早就听闻北冥宫锻造兵器一绝,今日一见,单是刀鞘就不同凡响。”
凌过羽笑了笑,她把长刀抛过去 ,“这其实也不算是刀,当年同一修士问道,我的本命刀被绞碎了 。此后,我在北冥宫锤了一十五年的玄铁,也没能把它重铸回去。”
仇鸾镜一摸刀,手感就不对劲,太沉,又闷,似乎刀身跟刀鞘完全融化在一起,使牛劲拔都不出来。
“刀身不管锤炼几千次,它都会融化成一滩固液共存的东西,死死黏在刀鞘上。”
凌过羽舍不得丢掉这一把兵器,干脆就当甩棍用了。
那边徐虫虫跟着徐凤台,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见面,熟悉得跟上辈子见过那样。
仇鸾镜算了算,北冥宫避世隐居,凌过羽初次成名,还是几十年前,这会儿就有道侣跟小孩 ,北疆无情道真的就是两不耽误。
只是没听说过徐虫虫她另外一个娘。
“这一些花瓶美男怎么办?”
仇鸾镜问道。
“不能拔出来,那邪祟诡计多端,为了弄出这类非人景观,特意砍断他们手脚,只留下躯干塞在花瓶内,离开那液体,他们马上就会死。”
凌过羽之前就试过。
“这些男子大多都是仙门世家的男儿,有几个还是家中独生男,哪怕救不了,也应该带回去,叫他们家里人来寤寐镇领回家去。”
徐凤台是要好人做到底,徐虫虫跟着她,把所有不人不鬼的花瓶美男装进乾坤袋。
待她们顺着隧道回到闹鬼客栈时,许久不见的明诫淋着一身血,狼狈无比,正拿着一块毛巾擦脸上血渍。
“仇鸾镜!”
就知道徐凤台在哪,明诫就在哪。
明诫气得站起来,紧紧揪着毛巾,一看徐凤台身侧,还跟着一草鞋修士跟不知名小孩,她又觉得在外,要保持无情宗形象,收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两边交换情报,明诫不见的那些天,原来是调查寤寐镇办喜事去了。
“姑且将筹办喜酒得邪祟,跟厉鬼分开,看做是两个人,它把结婚日子定在三日后,大凶日,厉鬼要成煞,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厉鬼觉得我们是来拉偏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