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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陈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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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番话的孙梦和陈嘉文脸色都不好看,孙梦说,“李莫尘,生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李莫尘不语。
“每一个生命都很重要,生命的价值是任何东西都不能估量的,”孙梦没跟他说不能下手,“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的确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这不代表别人的生命就不重要。”
“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你必须要考量清楚才能动手。”
李莫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东阳接受了道歉,他又问李莫尘,“你们当时找到院长妈妈的时候打算做什么?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李莫尘说:“……我们是打算把院长妈妈身上的石头搬走的。”
“啊?”
“刚找到妈妈的时候,她还能说话,跟我们聊天,让我们好好待在别墅里,可昨天晚上去的时候她就听不懂我们说话了,只会叫,和大象的叫声一样。
“我们怕她被压疼了说不出来话,就想把她身上的石头搬走。”
回答完这几个问题,李莫尘就回去了。
孙梦又在道歉,她总在给别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她像是所有人的妈妈,手底下却养了一群熊孩子。
她说,“李纪白对生命的一些观念很浅薄,是我没有教好,也没有做好示范,才让你们遭受这些事。对不起。”
“没事没事,”林东阳说,“现在这末世孩子们也害怕。现在咱们需要注意的是李慈。”
“要不然今天再去一趟吧,看看李慈该怎么办。”
陈嘉文垂眸说道,“林东阳说的对,要是院长妈妈挣脱束缚,异能不能用,咱们就全玩完了。”
孙梦说,“那就我一个人先待在家里,你们三个去看看吧,不要逞强,拿不准了就回来。”
陈嘉文不太愿意,可他还是妥协,“那我跟他们一起去,姐姐,你注意安全。”
孙梦摆摆手,“去吧,这些孩子我都看了多少年了,你们小心去,有什么不对就回来。”
“嗯。”
“等等。”林东阳去别墅外面挖出来两罐杀虫剂和打火机,这是他在来别墅之前去包里拿的。
摩托坏了并不是假话,本身油量不够,他们又骑行这么久,靠在路边停下,被怪物撞碎了车头,已然不能使用了。
林东阳知道自己没什么武力,想着可能怪物也有怕火的天性,就从家拿了这些放包里,现在给孙梦留一罐,自己拿一罐。
孙梦接过来,随后三人便走了。
他们又踏上了前往西边的那条路,陈嘉文语调低下去,“这边路上有不少陷阱,你们小心。”
林东阳知道,他比较在意另一点,“哎,陈嘉文,你一直都在孙梦眼前夹着嗓子说话吗?”
林东阳笑嘻嘻的搭上秦淮的肩,他喜欢这个动作,秦淮也从未拒绝。
陈嘉文:“……”
林东阳以为陈嘉文会骂他,谁知陈嘉文只是笑笑,“怎么?我夹怎么了?”
“一直夹着不累吗?”
陈嘉文认真的跟他解释,“这不是我故意的。”
“你这不瞎说吗?”
“真不是。”陈嘉文说,“就像看见可爱的小猫一样,你会像平时说话一样跟你喜欢的小猫说话吗?”
林东阳深有同感,“你说的有道理。”
陈嘉文瞥一眼秦淮,“他跟你说话不照样夹着吗?”
林东阳大为震惊。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秦淮,“我?他?”
陈嘉文说,“你们俩像情侣,不像表兄弟。”
性取向在现今社会中并非值得议论的一环,世俗的眼光不在着重于类似于个人喜好的性取向,而是在工人、职工的待遇上提起大规模抗议。
即便是男同也没什么,林东阳瞄一眼秦淮,却正对上秦淮垂眸看向他的视线。
林东阳一时间感觉耳侧的声音都消失了,蒸腾的热气飘荡在身旁,视线中只剩秦淮那双浅棕色的眼。
这场看似漫长的对视仅仅只持续了几秒。
他觉得秦淮这双眼睛实在是很漂亮,正正好长在他心坎上。
林东阳回头说,“别瞎说,我们秦淮还什么都不懂。”
秦淮说,“他很可爱。”
很想要。
陈嘉文哦了一声,也不太关心他俩之间到底是什么,“行吧。”
三人顺利到达李慈周围,陈嘉文站在远处望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沉默的站在原地,不能上前。
林东阳则在李慈的脸前转了一圈,李慈的象耳上密密麻麻地长满大小不一的人眼。
夜晚模糊他的视线,他当时以为仅有零星几只,白日里一瞧才发现近乎遍布整个象耳,大多紧闭着,林东阳一靠近便一齐睁开。
林东阳向左走,它的眼珠便向左偏,向右走便向右偏。
还挺好玩。
“你好,李慈。”
它的象鼻已从石块下挣脱出,林东阳估算着距离,“你对李慈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回应他的是直冲面门的灰尘,李慈在用鼻子对他吹气,耳上的人眼死死紧盯,将他视为猎物。
林东阳一个大跳起身,“我草,呸呸呸。”
他手忙脚乱的拍身上、脸上的飞灰,极速后退,秦淮拎着瓶水过来让他洗脸。
林东阳道谢,秦淮是个听话的水龙头,立在原地时不时向他掌心里添水。
他忽然仰头,“有人来了。”
“啊?”
林东阳匆匆洗过脸,他没用太多水,仅轻轻擦过脸上的浮灰便作罢,跟着他的动作仰头,第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眼依稀瞥见一抹星星似的蓝光,稍纵即逝,日光的遮掩下它并不显眼,像如梦似幻的错觉。
他偏过头想问秦淮在哪里,便听耳侧传来轰然巨响,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鼻尖是飞起的灰尘与血气混合的复杂气息。
林东阳回头,便见李慈的头颅已被斩下,耳上密集的人眼蒙上灰,身侧落着枝叶与碎石,死了。
“找到了。”
是一道清丽的女声。
随机便能听见巨大的直升机轰鸣声,旋翼高速切割气流传来的噪音令人生厌,李慈身侧扬起的飞灰尽数吹散。
林东阳捂着脸,心说早知道还有这出刚刚就不洗了。
风里掺杂着灰尘沙砾以及细微的枝叶,刺的人睁不开眼,稍过一会,兴许是直升机飞远了,灰尘落下去,林东阳才能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
纤细白嫩,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来人肩上扛着一把长刀,一身酒红的无袖上衣和黑色短裤,宽松舒适的款式,火红的发丝扬起,在一片春意里独成一抹亮色。
她转过脸来,上下打量林东阳,最终吹了一声口哨。
林东阳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她是极为美丽的,林东阳十几年的过往中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那一瞬间脑海里是空的,优越的面容叫人连形容都想不出。
“我叫江竹。”她纵身一跃,便跳过李慈巨大的头颅到达他们三人面前,“你们有什么能力?”
“啊?”
林东阳回神,“你是什么人?”
“我来说吧,”林间穿出一阵低哑的嗓音,“或者你来说?陈嘉文。”
陈嘉文瞪大了双眸,林东阳看到他眼底深藏的恐惧,他整个人僵住,炎热的夏日却如坠冰窟,做不出反应。
江竹回头埋怨,“你好慢。”
一道身影自林后显现出来,她身高约有一米八,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反倒穿了黑色的衬衫与西裤,裸露的小臂显出优越的肌肉线条。
是一名有力量、有气场的女性。
她轻笑出声,“是你动手太快了。陈嘉文,你不介绍一下我吗?”
陈嘉文抿唇,深吸一口气。
“她叫陈静音。”
“是陈家现任家主,我的姐姐。”
陈静音叼着烟,听着他的介绍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你们好,我是陈静音。”
手里的烟蒂无火自燃,风带走燃尽的灰,陈静音走至三人身前,对陈嘉文说,“我以为你看见我的第一瞬间会逃走。”
“家主会让我逃吗?”
她轻笑,“那倒是不会。”
陈嘉文向前一步,看似是与她交谈,实则不着声息的挡住林东阳和秦淮,以保护的姿态断绝陈静音的视线。
这个小动作逃不过陈静音的眼,她有些惊讶,“看来出走的这几天你有不少成长。”
江竹没打扰他们的叙旧,手上的长刀解散旋转,最终化为一块蓝黑相交的结晶,她随手放到腰包里,正在薅树上开的小花。
“我们来自台山的人类基地,来……”陈静音笑了,“来进行现存人类救援。”
“她叫江竹,我劝你们不要惹她。”
江竹指尖上捻着一抹小花,“喂。陈女士,我很好相处的。”
“嗯。我知道。”
江竹不再回应陈静音的话,递给林东阳一张手帕,“给你。擦擦脸吧。”
林东阳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谢谢。”
他刚洗过的脸上黏了灰,秦淮帮他倒水浸湿方便擦洗,对面前从天而降的两人不感兴趣,没有任何反应。
林东阳悄声跟他咬耳朵,“你不是认识陈静音吗?”
秦淮鬼使神差的也低下嗓音,“不是我。是我父亲。”
他抿唇,第一次说出带有主观意识的暗示,“你小心她。”
陈静音挑眉,并没理会他们私下的交谈,而是对陈嘉文说,“李慈呢?大老远来一趟,得见见老朋友。”
“……”
太地狱了。
林东阳没吭声,陈嘉文未必想要他们在陈静音眼前露脸,配上秦淮的提醒,他打算做一次透明人。
陈嘉文指了指她身后没了生息的巨象,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静音一怔,“是这样啊。”
她转身对李慈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陈家家主高傲的头颅与脊背在异变生死中也不得不屈服,毕竟生命本质便是如此脆弱的。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