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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拔草 ...

  •   林东阳说,“哎,其实陈嘉文对我们还不错,送的东西都新鲜,也没说要一直关着我们。”
      他真觉得不错,阴阳怪气的找不痛快单纯是因为不爽,没有人会喜欢被胁迫的无力感。
      孙梦听了,又露出来一抹笑,“谢谢你能这么想。”
      房间的布局在第一次时林东阳就知道了,装的像第一次见,眼睛这看看那瞧瞧,秦淮跟在他身后。
      从林东阳骑着摩托带他逃走开始,他的变化就有些超出林东阳的预料了。
      早先头一次见,以为是强势的人,没成想是个只念着吃的呆子,长着这么壮硕的身板,却呆头呆脑的。
      林东阳只得时不时的看他。
      孙梦带着他们去了后院,说道,“原本你们要走了,我就没问,但现在回来了,我还是得问一嘴,”她转过头,眸底映照出浅淡的翠绿,“有什么能力?”
      林东阳将手压在秦淮肩上,自己抢先说了,“我的能力你都知道的。”
      秦淮:“操纵物品。”
      他的说明言简意赅,不知是体会到林东阳的用意还是因为他们是被孙梦救出来的,这次没有生气。
      林间张狂摇曳的藤蔓渐渐落下,孙梦眸里的浅绿渐渐褪去,风儿吹过,枝叶生生作响。
      她在原地沉吟不语,思索两人的目的。
      孙梦非常了解陈嘉文。
      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陈嘉文八岁被收养离开,十九岁他们重逢,到如今有四年了。她几乎占据陈嘉文一半的生命,她就如同影子一般了解他。
      他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做了就会做到底。
      他完全可以杀了林东阳和秦淮,一个毫无攻击异能的未成年,一个虚弱无力的病号,陈嘉文会杀掉的。她知道。
      可他犹豫了。
      孙梦忽然笑起来,背后的枝叶如潮水般褪去,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行,我知道了。”
      林东阳嘻嘻哈哈的,像第一次那样跟她提议把后院的草拔了,弄点菜种回来种菜。
      孙梦觉得可行,随机想起有些花露水和驱蚊贴,急忙要去拿来给他们。
      陈嘉文原本一直站在二楼的阳台,从他们商量拔草时就不见了踪影,像躲在暗处的阴鬼。
      林东阳不觉得他会当着孙梦的面出手,因此也没分心留意他,直到秦淮接住从天上飘下来的两只粗麻手套。
      林东阳和秦淮一起抬头,陈嘉文又丢两只下来,另一种手里还捏着个断腿的兔子玩偶,趴在围栏上笑,扬眉道,“不是要拔草?你不要手套?”
      你有你第一次的时候不拿出来?!
      林东阳觉得被他背刺了,痛心的难以言表,在第一次里他是真觉得陈嘉文很好的。
      秦淮倒是从善如流的戴上,握拳又松开,认可的点头。
      他又把另两只递给林东阳,随后抬脚走向后院,被林东阳一把扯回来,“现在去什么去?现在过去蚊子一咬一个准,等孙梦姐回来给你喷点花露水,贴俩驱蚊贴。”
      随后就见孙梦拿着东西来了,手里还有两副手套。
      你也是这样!?
      林东阳真伤心了。
      他接过孙梦给的草帽,硬挺泛凉的手感,戴在头上总觉添了几分凉爽。
      秦淮也有样学样的戴上,在下巴处打了一个结,是林东阳教过的蝴蝶结。
      孙梦递给他们手套。
      秦淮对孙梦摆手,显出手,“有了。”
      林东阳补上,“陈嘉文刚刚给的。”
      孙梦诧异的望向陈嘉文,他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缝兔子腿,缝东西也不专心,视线直往下溜,做贼似的心虚。
      孙梦对上他的偷瞄的视线,伸手比心,陈嘉文被抓包,慌乱的避开,却也反手比了一个。
      林东阳:“……”
      他在秦淮身上用驱蚊贴粘出一个爱心的形状,使劲拍拍,确定粘严实了,夸赞道,“多可爱。”
      秦淮低眸看驱蚊贴,去抬起脸来看林东阳。
      他笑的开心,兴许是自己也觉得好笑,眼尾微微眯成一条缝,虎牙露出来,秦淮这才发现他嘴角下有个浅浅的梨涡。
      秦淮伸手将驱蚊贴贴在梨涡上。
      “干什么?不是贴到这儿的。”林东阳连忙低头去摘,秦淮觉得有趣,又贴到脸颊上。
      林东阳手忙脚乱的摘,最后气笑了,抬腿想用膝盖踹他大腿,偏了些,直直踹到胯上。
      秦淮没躲。
      “摘了。”
      “嗯。”
      秦淮乖乖摘下来,又转而贴到他的衬衣上,贴出来一个小草,他刻意漏了一个,虚虚的贴在草帽的绳带上,打眼一看像贴在脸上。
      秦淮很满意。
      林东阳也满意了。
      这次有了手套,林东阳也嘱托他拔一会儿就停下,因此也没出什么岔子。
      两人断断续续的拔了一下午,依稀听见前院的孩子们在笑闹,清脆尖锐的童声穿透到后院,像一群欢乐的小海豚在嬉戏。
      彼时林东阳正坐在廊下喝水,煞有介事地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无忧无虑的。”
      秦淮坐在他旁边,“累了?”
      “那肯定累啊,是个人都累,你这种不累的才不正常。”
      秦淮直愣愣的站起身,看模样是要继续去拔了。
      “哎哎哎哎,”林东阳连忙拉住他的裤腿,“你看你又急,我还没说完呢。”
      他将秦淮重新拉下来坐着,这才说,“你不觉得坐这很舒服吗?现在也刮风了,今儿天多好,吹吹风不行?反正也不急,就坐这看看草,看看花,聊聊天,这不也很好嘛?”
      真不急的,孙梦思虑周全,她要等秦淮修养身体,也要规划物资获取计划。
      孩子们不适合来拔,没有合适大小的手套不说,这些被遗弃的孩子大多患有遗传病和残疾,林东阳和孙梦都不想让他们来做这些。
      小孩多少没谱,磕着碰着得用药。
      左右他们两个没事干,住人家吃人家,也不好意思做吃白饭的,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秦淮转过来坐在他旁边,两人间隔段距离,飘荡起来的微风偶尔穿过去,林东阳能感受到秦淮身上的热气蒸腾,惹得空气都有几分燥。
      秦淮真的在看花。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被墙角的几株染了心神,浅淡的光投掷在他眼睛里,一双眸像晶莹剔透的玻璃珠。
      林东阳手上给他编了狗尾巴草环,戴他头上有些大,细长的绒毛扫在额角,秦淮伸手将它扶正。
      林东阳问,“学不?”
      孙梦适时过来,怀里抱着一大篓脏衣服,“你们在编……嗯,草环?”她单手拎着脏衣篓,挥手间院角的杂草便开出五颜六色的野花,“给你们开点花,花环好看。”
      林东阳连忙道谢。
      她失笑,愈发觉得他们像小孩,拎着衣服走了。
      林东阳就开始教秦淮编花环。
      他喜欢这种悠然的手工活,脆嫩的枝叶缠绕在指尖,硬挺细碎的绒毛撩过关节,弯折间依稀闻见青草的气息。
      很舒服。
      他手把手的教秦淮,不好教,不是秦淮手笨,他编不进去便扯断了,力气大的花草遭不住。
      “你轻一点,花这么嫩,这还没编上去就秃了。”
      林东阳一直教他,身旁放了好些个编好的花环示例。
      秦淮磕磕巴巴的编好一个,自己端详半天,面无表情,却像满意似的点点头。
      林东阳累个半死。
      他短时间内不会再编了,感觉这点时间把这辈子的花环都给编进去了。
      秦淮的审美独特,林东阳欣赏不来,他竟然把院子里所有不同花色样式的花全部编到这个环上。
      五颜六色,毫无规律,左侧翘着公鸡尾巴一样的一团狗尾巴草。
      然后下一秒秦淮就将这个奇丑花环端正的戴在他头上。
      林东阳觉得头上一重,有些受宠若惊,“送我了?”
      不管好不好看,这毕竟是秦淮费劲吧啦学了个把小时编出来的,被悉心灌注心血与时间的东阳样样都珍贵。
      秦淮点头,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狗尾巴草环,“回礼。”
      林东阳过意不去,随手编的草环变得烫眼,“我再给你编个新的吧?这没花环好看。”
      “这个就很好。”
      “没吧?这草都蔫了,我再给你编个花环,保管比这个更大更漂亮,要不要?”
      “要。”
      回答的倒快。
      林东阳又去墙角薅花,他示意秦淮过来挑几个喜欢的,秦淮蹲下身,“都可以。随便就行。”
      “你再这样说话我扇你了啊?既然随便你就随手指几个,指多少个都行。”
      秦淮随心指了几种,林东阳一一摘下来,摘了一捧又回屋门前坐着,纤长的手指缠绕在绿嫩的枝叶间,他换了更难的编法,编进去一些花样和巧思。
      他编的比先前慢些,最后编出来一个更大的,色彩不算艳丽,胜在清新简洁。
      林东阳瞄一眼秦淮头顶的草环,将新编的花环递他手里,“给。”
      秦淮抬手将花环戴到草环之上,近黄昏的时辰,毒辣的日头渐落,西侧天际焦急的披上夜幕,深沉的蓝压在茂密的树林之上。
      两人又拔了一会儿,孙梦来喊他们吃饭,于是便洗手进屋。
      林东阳进门时被陈嘉文笑了好一番,脸上还贴着印有卡通样式的驱蚊贴,搞怪的样式,居然摘了草帽也没掉下。
      他私底下踹了罪魁祸首一脚,又冲陈嘉文说,“你给人家兔子缝腿都缝屁股上了,还好意思笑我?”
      陈嘉文不笑了。
      他原先已经缝好,自己满意极了,结果拿去给赵秋月看,小姑娘嘴一瘪,泪花蓄了满眶,还要低着头说谢谢哥哥。
      一旁的孩子被吸引过来,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围在赵秋月身边哄,另一些男孩过来看那只瘸了腿的兔子。
      他说,“哥哥,你把屎缝上去了?”
      陈嘉文一个脑瓜崩,“嘿,说什么胡话呢?”
      男孩捂住额头委屈,“那你这一长条缝屁股上干嘛?”
      孙梦听见吵吵嚷嚷的,过来一看,“呦,真缝屁股上了还。”
      陈嘉文哄不住赵秋月,闻言委屈地抬头看她,眼角眉梢都耸拉下来,身后无形的尾巴好似也不摇了。
      孙梦向赵秋月打了包票,说一定会改好,这事才算完。
      谁知道竟叫林东阳听着了。
      晚饭热热闹闹的吃过了,每人负责刷自己的碗,多出来的由陈嘉文解决,林东阳天生招人喜欢,饭后在抛孩子玩,逗得他们发出兴冲冲的尖叫,身下发出该我了该我了的喊声,像树下长出一簇一簇的蘑菇。
      孙梦诧异道,“他孩子缘这么好?”
      秦淮:“嗯。”
      “啧啧。”孙梦道,“可惜现在出异变了,现在就业环境这么差,他要是找不到工作,我给他开工资,让他来我们院里带孩子多好。”
      秦淮:“他不缺钱。”
      “不缺钱也要给自己留后路啊,土木和计算机不都变黄昏专业了嘛,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秦淮:“他家有一栋楼。”
      “……”
      孙梦说,“可恶的有钱人。”
      晚上九点多孩子就该睡觉了,孙梦和陈嘉文将他们哄上去睡觉,林东阳和陈嘉文也回了房间。
      他们都没睡。
      夜半,熄了灯,仅余床头一盏夜灯盈盈的亮,林东阳和秦淮坐在床上,两人都沉默,林东阳有些无聊,撺掇秦淮陪他玩游戏。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
      孙梦一身浅灰色运动服,陈嘉文也穿着便捷的衣物走进来,看见他俩玩有些不爽,“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出去?你俩还有心思玩?”
      孙梦说,“好了,玩一玩也不打紧,走吧。”
      她转转手腕和臂膀,关节活动发出咔咔的响声,眼神锐利沉静,一种难言的压迫袭上。
      “去找找杀了你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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