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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幼年番外 鸟栖处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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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杂种!”管家一步跨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针,“胆子不小啊!敢偷夫人的东西!”
时陈完全懵了:“……什么?”
“还装!”时景从管家身后挤出来,指着时陈的鼻子,声音尖利,“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你!偷偷溜进大伯母的房间,偷走了她首饰盒里那枚最贵的钻石胸针!那是我奶奶留给大伯母的传家宝!”
钻石胸针?时陈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未靠近过正房夫人的起居室,连那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我没有!”他脱口而出,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拔高。
“搜!”管家根本不容他辩解,一声令下,身后两个粗壮的男仆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粗暴地将时陈从床上拽下来,狠狠掼在地上!
时陈痛呼一声,后脑勺撞在冰冷的床脚上,眼前一阵发黑。不等他挣扎,那两个仆役已经像翻弄垃圾一样,开始疯狂地翻检他小小的房间。
本就简陋的家具被粗暴地拉开、掀翻,单薄的被褥被扯烂,母亲陈霜那个小小的旧木箱被倒扣过来,里面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像垃圾一样被抖落一地。枕头被撕开,羽毛漫天飞舞。
“你们干什么!住手!我没有偷东西!”时陈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穿着硬底皮鞋的脚狠狠踩住了手腕,剧痛让他瞬间失声,冷汗涔涔而下。
“找到了!”一个仆役兴奋地叫嚷起来,从时陈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准备留着过年穿的旧棉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灯光下,那东西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一枚造型繁复、镶嵌着硕大钻石的铂金胸针!正是正房夫人从不离身、视若珍宝的那一枚!
时陈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他从未碰过这东西!
“赃物在此!人赃并获!”管家一把夺过胸针,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小贼骨头,还敢嘴硬!夫人说了,按家法处置!给我拖出去!”
“不!不是我!是栽赃!”时陈绝望地嘶喊,拼命挣扎,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暂时挣脱了踩着他的脚。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赤红着眼睛,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时景,“是你!是你陷害我!”
时景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恶毒取代:“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偷的!”
混乱中,时陈的手指甲在时景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啊!小杂种还敢伤人!”时景夸张地痛叫起来。
“反了天了!”管家勃然大怒,厉声道,“按住他!拖到祠堂去!家法伺候!”
两个男仆再次扑上来,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扭住时陈瘦弱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粗暴地往外拖去。时陈的双腿徒劳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蹬踹,脚趾磨破了皮,留下几道淡淡的血痕。他的叫喊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他被一路拖拽着,穿过漆黑冰冷的回廊,穿过空旷死寂的天井,最终被狠狠摔在祠堂冰冷坚硬、泛着幽光的青石地板上。
祠堂里烛火通明,却只照亮了上方一排排森然林立的祖宗牌位,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将下方的一切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
正房夫人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穿着深紫色的绸缎旗袍,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眼底冰冷的厌恶和怒火。
时父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看着时陈的眼神如同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时景站在正房夫人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得意。
管家双手捧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钻石胸针,恭敬地呈给正房夫人:“夫人,赃物在这小杂种的衣服里搜到了,他还想伤人,抓伤了景少爷。”
正房夫人接过胸针,用丝帕厌恶地擦了擦,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致命的病菌。她看也没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时陈,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时家的脸都让你这贱种丢尽了!按规矩,偷窃主家贵重物品,鞭三十!给我打!”
立刻有两个手持漆黑长鞭、面无表情的健壮家丁站了出来。那鞭子由坚韧的牛皮鞣制而成,浸过桐油,乌沉沉的,鞭梢带着倒刺,在烛光下闪着不祥的寒光。
时陈被粗暴地架了起来,按跪在冰冷的地上。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脸色惨白如纸。他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留下肮脏的泪痕。
“啪——!”
第一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他单薄的脊背上!
剧痛!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皮肉,直抵骨髓!时陈眼前一黑,身体猛地向前一躬,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薄薄的夏衣瞬间破裂,皮开肉绽,一道狰狞的血痕立刻浮现出来,火辣辣地灼烧着每一根神经。
“啪!啪!啪!”
鞭子如同毒蛇,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噬咬着他瘦小的身躯。祠堂里只剩下鞭子破空的恐怖声响、皮肉被撕裂的沉闷声音,以及时陈压抑不住的、破碎的、越来越微弱的痛呼和呜咽。
冷汗和泪水糊满了他的脸,他蜷缩着,每一次鞭子落下都引起一阵剧烈的痉挛,小小的身体在青石地板上无意识地蹭动,试图躲避那灭顶的剧痛,却只是徒劳地留下斑斑血迹。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上方牌位森冷的轮廓和烛火跳跃的、如同鬼魅的光影。
正房夫人冷眼旁观,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解恨的弧度。时父皱着眉,眼中只有不耐和厌弃。时景则兴奋地看着,小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
十鞭……十五鞭……二十鞭……
时陈的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细碎的布片被血黏在伤口上。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痛呼声微弱下去,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濒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