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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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书店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长青正低头翻阅着一本物理辅导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带笑的声音：“嗨！裴长青。”
他诧然回头。
阳光倾泻的玻璃窗口，施忆佳正站在那里，一身淡粉连衣裙，笑靥如花。
“没想到真的是你！”她歪着头，眼眸亮晶晶的，“你剪头发啦？真好看！”
“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她几步跳到他面前，语气雀跃，“好巧呀！你来买什么？”
“辅导书。”裴长青握着辅导书的指节微微收紧，目光掠过她明媚的笑脸。
“你呢？”他低声问。
“我来买本子！”施忆佳献宝似的举起手中那个封面印着欧洲风景画的笔记本，“你看，是不是很治愈？用漂亮的本子做笔记，心情会更好，学习会更有动力！”
“嗯。”裴长青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因兴奋而微红的脸颊上。
迟迟不见施忆佳结账走出来，施忆佳的妈妈——林巧珍从门口的座位上站起了身，走进书店里面去寻她。
“忆佳，挑好没有啊？”林巧珍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些许催促。
“还要去酒店给你外公过生日呢，再磨蹭等下就要迟到了。”
“好啦好啦，马上！”施忆佳转过头去回复她说。
林巧珍走近了几步，看着眼前清俊挺拔的小伙，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忆佳，这位是？”
“妈，这是我同学。”
“哦，长得真好看，来书店买书啊？”
“嗯。”裴长青望着眼前这位气质温婉的漂亮阿姨，略显局促地颔首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啊？”
“裴长青。”
“长——青，名字真好听。”
眼见林巧珍惯着职业病，一副要盘问完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架势，怕吓着人家，施忆佳连忙跳了出来。
“妈——！”她拖长语调，挽住林巧珍的手臂就往收银台带，“走了走了，您别跟查户口似的！又说要迟到了！”
“好，好。现在就去买单。”
说完，施忆佳便挽着林巧珍的手臂向收银台走去。
刚走出几步，她又忽然转回头。
她朝愣在原地的裴长青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再见。”
裴长青愣在原地。
鬼使神差地，他也抬起手，笨拙地朝她离开的方向轻轻挥动。
直到施忆佳和她妈的背影结完账消失在眼前，裴长青还呆在原地望着她们走远的方向。
今天的他，竟反常地这样幼稚回应起别人的道别来。
见鬼了，真是。
——
施忆佳和林巧珍走到了外面。
“忆佳，你该不会喜欢刚才那小帅哥吧？”林巧珍忍不住打趣说。
“妈，你乱说什么！”施忆佳急得跺了跺脚，反驳道。
“我见你跟他聊得那么开心。”
“我跟谁聊不都是那么开心？”施忆佳说，“再说了，而且，这才是我们见的第三面。”
施忆佳数了数，纠正过来：“不对，今天是第四面。”
“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林巧珍有些诧异。
“不是，是隔壁班的同学而已。”
“那你以后会喜欢上他吗？”
“妈！”施忆佳不知道该说她妈什么好了，“你再这样开我玩笑我就不理你了！”
“行，我不说了。你妈要变成哑巴了。”
施忆佳：“……”
——
周日晚返校，怀着忐忑的心情，裴长青走进教室。
他走上讲台，将手机关了机放到班级保管手机的塑料箱子里。
当他走上讲台存放手机时，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静了几分，随即涌起压低的窃窃私语。
“诶，讲台上面那个帅哥是谁啊？”讲台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你瞎呀，那不就是裴长青吗？”
“裴长青？真的是他？”
旁边有同学听到了讨论声，抬起头来，望了讲台一眼。
下一秒，一大声“啊？”不由自主地从她嘴巴里跑了出来。
她大脑飞快运转，试图将眼前这个五官俊朗的清爽帅哥和之前那个刘海挡住大半张脸，像个鬼魅般弓着腰独来独往的阴郁人联系在一起。
“我靠，”旁边的男生也抬起头看了眼，吓一大跳，“他被夺舍了吗？”
底下的讨论声传到裴长青的耳朵里。
他不由得蹙起了眉。
“喂，你们两个小声一点啊！”发起讨论的女生低声提醒说，“你们生怕他听不见吗？”
那两个同学纷纷反应过来收敛了一些，低下头熄了声。
那些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像细针一样落在裴长青身上。他蹙眉，加快脚步回到座位。
走回到座位，他的同桌惊愕地瞪大眼睛一直盯着他，怀疑周末看的重生文是真的要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直到裴长青稳稳坐下——
“裴长青，你怎么突然就剪了个头发？”他的同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头发长了，就剪了。”裴长青淡淡地回答，低头从书包拿掏出书本放回桌子上。
“哦，挺、挺好看的。”
裴长青拿书的手顿了顿，心底因这句夸奖泛起一丝极轻微的涟漪：“……谢谢。”
—
校园会准备到了。
由于二班没有男生愿意主动请缨担当入场仪式那个摇班旗的人，班会上，班主任审视了全班一圈后，最后把这个职责钦点给了身高腿长的裴长青。
语气坚定，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裴长青只能默默接受这个职责下来。
看着书架上便利贴上的那句“读书改变命运”，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勇气，就是不再畏惧别人的目光。
而在那份不安底下，他竟悄然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来——校运会，隔壁班的施忆佳，也会来吧？
转眼就到了校运会那天。
校运会当天，秋高气爽，秋光正好。湛蓝的白云一路铺陈到天边，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人间。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逞飒爽英姿，一代天骄！迎面走来的是高一一班，整齐的步伐踏出他们的坚定，灿烂的微笑写下他们的热情，他们团结向上、充满活力，他们像一只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正以踏霄凌云、百折不回的毅志，不断进取、顽强拼搏！努力吧，同学们！为青春谱写出最绚丽的乐章！”主持人正慷慨激昂地朗读着一班的入场词。
快到二班了！
快到他了！
裴长青挺直脊背，紧紧握住班旗的旗杆，掌心因紧张而沁出薄汗。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到二班了！
裴长青深吸一口气将双臂挺直，双臂用力将班旗高高举起，整个人的神经紧绷得像一根弦上蓄势待发的箭般往前迈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原本就清冷的身影勾勒得挺拔而耀眼。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二班！”
“看，那朝气蓬勃的高一二班方阵正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向我们走来！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竟自由！在这赛场之上，他们将以无畏的勇气和顽强拼搏的精神，去追逐梦想，去书写属于他们的辉煌篇章。今朝赛场展锋芒，且看他们笑傲群芳！”主持人开始朗诵起二班的入场词。
所辛，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裴长青终于举着班旗带领班级方阵成功到达了指定区域。
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松开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来。
他抬眼看起跑道上的高一四班来，他们此时正在挥舞着红色的扇子跳着古典舞。
脚步声和一些窃窃私语声传来，他感受到了身旁三班的同学走了过来。
还没等他转过头去看，一股风就携着熟悉的淡淡清香吹来，萦绕在他的身边。
一道雀跃的声音在他左侧响起，“裴长青！”
裴长青蓦然转头，目光锁定到了声音的来源——施忆佳。
施忆佳就站在他身侧。她替三班担任着举牌员，一袭烈焰般的红色缎面公主裙，衬得肌肤胜雪。
长发优雅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唇红齿白，眼波流转间，宛若一朵恣意绽放的玫瑰，明艳不可方物。
呼吸险些停滞。
“怎么是你？”裴长青难掩惊讶。
“怎么不能是我？”施忆佳歪着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笑着问他。
她笑起来像是一朵花枝乱颤的玫瑰，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颤动的尾翼，明媚的阳光也眷恋地在她的身上流连。
“昨天下午彩排的时候，举牌的人不是你。”他说。
“瑶瑶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我替她举牌了。”
“喂，你怎么这副表情啊？”见裴长青这般发愣的样子，施忆佳忍不住调侃说，“怎么？看到举牌的人是我，你很失望吗？”
“没有！”他急忙否认，心跳快得不成样子，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发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她盘起的发髻，那里似乎……粘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他的手心有些潮湿，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一副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模样。
施忆佳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
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好奇和玩笑问道：“裴长青，我头上长了花吗？你怎么一直看啊？”
被当场戳破，裴长青窘迫得整只耳朵都红透了，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声音也低了下去，含糊地挤出几个字：“……你好漂亮。”
“嗯，我知道。”施忆佳毫不客气地收下赞美，笑容更加灿烂，带着点小得意，“还有吗？”
她以为他还有别的夸赞。
裴长青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抬手指了指她的头发，老实交代：“你头发上……掉了好多礼花亮片。”
“……”施忆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后面这句才是重点，难为他为了说出这个事实，还先铺垫了一句夸赞。
“那应该是刚才我们班表演完节目后放礼花，我离得太近了，所以落到上面了。”她一边解释着，一边抬起空着的右手，试图去抓掉头发上的亮片。
但因为看不见，而且有些亮片细碎地卡在了编发里，她胡乱抓了几下，只弄下来零星几片。
她拍了拍头发，又努力摸索了一番，自觉清理得差不多了，便转过头，语气笃定地问裴长青：“这下总没有了吧？”
裴长青仔细看了看她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发髻，诚实地摇了摇头：“……还有。”
“……”施忆佳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耐心告罄。
与其自己在这里盲人摸象，不如求助外援。
她转过头，刚想开口：“裴长青，你……”
话还没说完，裴长青就像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忙应了一声：“嗯！”
声音甚至因为急切而略微提高，打断了她。
两人同时愣住，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弥漫开一丝尴尬。
她会不会觉得我太凶了？或者觉得我敷衍她？
裴长青的心七上八下。
也许是我说话太慢了，他才急着答应？
施忆佳暗自琢磨。
两人各自惴惴不安地沉默了几秒，几乎同时再次开口想要打破僵局——
“你能……”
“你想……”
话音再次撞在一起。
但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目光交汇的瞬间，看到对方脸上那相似的、带着点笨拙和紧张的神情，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施忆佳的笑点更低，笑得肩膀微微抖动，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玫瑰，持久不停。
裴长青看着她笑，原本的紧张也渐渐消散，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终于，趁着施忆佳还在努力平复笑意的间隙，裴长青抢先一步，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问道：“对不起，你想说什么？”
施忆佳好不容易止住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头发上的亮片弄下来？我自己弄不到。”
“好。”裴长青立刻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他调整了一下手中班旗的位置，朝她靠近了一步。
施忆佳配合地微微侧过头，将那片“事故现场”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裴长青抬起手，动作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指尖避开她的发丝，专注地拈起那些五彩斑斓的亮片。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生怕一不小心扯痛了她。
阳光照耀下，那些细碎的亮片在她乌黑秀丽的发间闪烁着，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星辰。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这些亮片落在她头发上，真的很漂亮，不像廉价的塑料，反倒像是点缀在华丽王冠上的、流光溢彩的稀有钻石。
还有，她今天真的……漂亮得让他几乎不敢呼吸，不敢说话，只想让这一刻停留得再久一些。
“哇塞，六班他们班竟然有两只玩偶！”
“好萌好可爱！”
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阵羡慕的讨论声。
施忆佳被声音吸引，下意识地、毫无预兆地向左转过头，想去看个究竟——
这一转，她的脸颊便毫无防备地、轻轻地擦过了裴长青结实温热的小臂。
刹那间，一股奇妙的、如同微弱电流般的触感，同时窜过两人的肌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停滞。
周围所有的喧嚣——广播声、欢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
只剩下彼此骤然放大的、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激烈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两人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对方。
施忆佳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绷紧。
裴长青则完全僵住了，手臂上传来的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将两人牢牢地定在了这片秋日的阳光之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