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雨莫相忆》曲愠

11、十一、无懈可击（二）

　　十日后，建都。

　　此时街市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见建都民生安乐。却不知三年前这里还属无主之地，地方恶霸横行无忌，民众苦不堪言。慕王不忍，终决定派人驻地管制，他自己仍居于云都，因所派官员管理得当，此地才慢慢繁华起来。

　　而慕王派人驻扎此地后，其它三王居然也无人表示异议，想必也是因为那个传说吧。三年前，当世智者天玄老人同其两位师兄于观星台观星后，世间便有传言，得紫宸者得天下！

　　再说这慕王，为人正义，爱民如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十分重情的人。据说他只娶了一位夫人，且早年已经亡故，只留一女，慕王念妻至深，再无续弦，只与独女相依为命。于是，更有传说，当世慕王之女便是那紫宸之女！

　　温然此刻正处在建都的祥瑞客栈中，她是一天之前到的，那日听说古九非遇到麻烦，还扬言要将她手中这件无懈可击也让出去时，她便知道，古九非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基于跟他相处了两年，再怎么说也有点交情，所以她便决定来看看。

　　“小二，好酒好菜赶紧上，爷吃了好赶路！”

　　这时，楼下一二十五六的瘦削男子大声叫道。

　　温然望了一眼那喧嚷之人，只见他一脸圆滑之像，心想，这人如此张扬，会是她要等的人吗？

　　温然一到这里，便从号称情报天下第一的知情阁处得知，原来古九非早在五日前已命丧神偷言无极之手。正当各武林人士准备空手而回时，突然又传出消息，说一月前，言无极已从卫王府盗得无懈可击，且他本人现在还逗留在建都，于是各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而温然也得到确切消息，言无极今日会在这祥瑞客栈出现，于是便一早在此候着。

　　“言无极，你杀了古九非居然还敢在这出现？”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喝问。

　　温然一看，只见一人正冲着那瘦削男子喝问道，而客栈内本在吃饭的众人，也皆目露精光，戒备的望着那瘦削男子。

　　那瘦削男子微微一笑，扫了众人一眼道：“哟，今天这人到的可真齐啊！我看看，岐山派、燕山派、九宫门，就连苍山派新任曾掌门都来了，看来我言无极还真有面子！”

　　原来这人便是言无极，温然不禁放下手中酒杯，全神注意起楼下的动静来。那被言无极指为苍山派新任曾掌门的人，看起来四十左右，一脸阴狠模样。温然想起，之前在东篱居追杀风无印的那两人曾提过，他们的师傅便是苍山派掌门曾崇山，想必便是这人了。

　　这时，只听曾崇山道：“你既然知道各路英雄都来了，就趁早把无懈可击交出来，好免受皮肉之苦！”

　　“各路英雄？在哪呢？”古九非夸张的左右看了看，嘲道：“我只看到一群想要仗势夺物的宵小之辈！”

　　各人闻言，脸色皆很难看，想他们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的人，却被这古九非说成宵小之辈，心中怎么不怒，当下已有人道：“曾掌门，直接将这小子拿下便可，何必跟他多言！”

　　刹时，只听各人抽动兵刃的声音，场中气氛显得紧张了起来。

　　可言无极却无半分紧张之色，他只是慢慢的拿出一件东西，并将它对着众人。

　　“无懈可击！”立时便有人惊叫道。

　　这一惊叫，令场中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这也难怪，此刻言无极手中拿的正是无懈可击。这无懈可击自出世后，死于其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就连武功出神入化的时易风都未幸免，可见其可怕程度。可它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同时，也令武林中人人想要拥有，才出现这一次次的争夺。

　　人群中寂静无比，各人皆停了手，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言无极此时所处地形于他还算有利，后面是一堵墙，而另外三个方向的敌人有何动作尽在他掌握之中。此刻众人都碍于他手中的暗器，无一人敢动，却似乎又不愿就此离去，一时间形成僵局。

　　“古九非是你杀的吗？”

　　正在众人不知如何解开这一局面时，忽听一声询问自楼上传来。

　　这时场中本来极静，偏这声音清冷寒峻，一时间包括言无极在内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震，不由的往楼上看去。

　　只见一黑衣女子侧立于栏杆之旁，她容貌并非绝美，那一脸的冷漠神情却让人觉得，这天地世间仿佛皆不在她眼中似的，以至令她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同一般的气质，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此刻她正用那幽深的眸子漠然的看着言无极，这种情形之下，她这种目光，反而显得有几分凌然之气，以至令言无极也有些愣神，不由的回道：“不错，是我杀的！”

　　温然闻言，面色并无丝毫变化，只慢慢向楼下走来。楼下众人也都静静的看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温然本不想出面的，她原想，这么多人都在找他言无极的麻烦，只要有一人提到古九非，就可把事情弄个清楚。然后他们为了无懈可击，必定不会放过言无极，这样的话，不用自己出面便可替古九非报仇了！

　　可看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个人提到古九非是怎么死的！这时她才明白，他们这些人跟本不会在意古九非，他们眼中只有无懈可击。可一旦无懈可击真出现了，他们却又害怕之极！所以，想借这些人的手替古九非讨回公道怕是不可能的了，这才不得不出口问道。

　　温然已来到曾崇山旁边站定，看着对面的言无极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为人实在可恶，他制出了无懈可击这样的暗器也就算了，还放出谣言，说什么连轻功天下第一的言无极也甘拜下风！我什么时候甘拜下风了？哼，我这才自卫王府中盗得这件无懈可击，我就是要让他死于自己所制的暗器之下，才能泄我心中的愤怒！”言无极有些得意的道。

　　“既然这样，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你也无话可说了！”温然淡淡的道。

　　众人闻言皆有些愣愕，他们早已看出，这女子半分武功不会。可她面对这天下绝顶暗器无懈可击，竟无半分惧色，还扬言要替古九非报仇，难到是他们看走眼了，这女子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是古九非什么人！”言无极十分疑惑的道。

　　听说这古九非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并无亲朋，这女子跟他什么关系，竟要替他报仇？

　　“一个认识他的人！”温然回道。

　　“姑娘若有本事，便来取我的命吧！”言无极闻言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无懈可击回道。

　　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各人心中又跟着紧张了，生怕他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大家都小命不保了！

　　这时，曾崇山看了温然一眼，只见她死盯着言无极，面上仍无丝毫惧色。心道，这女子既要替古九非报仇，便由得她去，若她真能击败言无极固然是好，就算不能，趁她牵制言无极时，或可伺机夺得无懈可击！

　　温然不动声色的将一物件握在了手中，正当她想要有所动作时，心中突然一动，不由看向言无极又问道：“你刚才说古九非是死于你手中这件无懈可击之下？”

　　“当然！”言无极毫不迟疑的回道。

　　“那你杀死他的情形是怎样的？”温然继续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在一片树林中找到他的，当时我本可以从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杀死，可是我没有那样做！”言无极说到这里又继续道：“因为如果我那样做，他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我必须得让他知道这一点！于是我便像现在这般，以无懈可击对着他，将我为什么要杀他的原由说了，之后才按动了机关，将他杀死！”言无极颇有些得意的道。

　　“你是说，你当着他的面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然后才下的手？”温然再次道。

　　“当然，我虽不是英雄豪杰，可也得让他死的明白不是！”

　　温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看了言无极片刻，才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言无极见状，十分不解的道：“你不报仇了？”

　　不但言无极不解，其他各人见此情形，也觉疑惑，这女子一来便扬言要替古九非报仇，这会一切也都问清楚了。就在众人正等着他们开打，好坐收渔利时，她却又莫名其妙的要走，不知道在闹什么玄虚？

　　温然听言无极问，停下脚步，淡淡的道：“他人既然没死，我还报什么仇？”

　　众人闻言更加诧异，却又不明其意。

　　言无极微微一愣，颇有些无奈的道：“喂，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啊？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是我杀死他的！”

　　“是说的够明白的！你就当我突然改变心意，不想替他报仇了吧！”温然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又道：“以你现在的情形，想要带着无懈可击全身而退，是绝不可能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众人虽不明白这黑衣女子为何认定古九非没死，但她人也已经走了，想问也无从问起，况且他们的目标是无懈可击，所以这会，各人注意力又完全回到言无极身上。

　　而言无极此时也心焦起来，这在场的都是武林中的好手，无懈可击一发射，倒也不是全无胜算，可若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自己便性命堪忧。因为无懈可击发射一次后，便需要重新装上银针才能再发射第二次，有这个空档，已足够自己死好几次了！

　　再说，这在场的人各门各派都有，真要使用无懈可击而侥幸逃脱了，日后也得被各派追杀。想想刚才黑衣女子最后说的话，看来自己还真的没能力拥有这东西，当下对众人道：“你们想要这无懈可击，就给你们吧！”

　　说完，便将手中的无懈可击往空中一抛。

　　众人本来都紧盯着他手中的物件，见他竟然抛了出去，均有些愣神，但只片刻时间，便纷纷醒悟上前抢夺，一时间场中乱成一团。这些人平时也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会撕夺起来，却跟地痞无赖毫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