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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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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光,你在吗?”
手冢正在浏览新闻的时候,msn突然传来岳人的留言。岳人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每一座世界高峰的顶端,于是两个月前他报名参加了攀登探险队,去美国进行体能训练。
“啊。”
“侑士回去之后还好吗?”
“还好。”
“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为什么不回来?岳人。”
“不想回去,回到侑士的身边,我怕我就再也舍不得出来了。”
“你在那边好吗?”
“白天还好,我会努力做事什么也不想,可晚上就很不好,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好想好想侑士。”
“和侑士好好谈谈吧。”
“我没有试过吗?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我参加探险队,甚至认为我这样做就是对他的背叛,什么我会在山上遇到雪崩,风沙,泥石流,哼!我看自从我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我会怎么死!”
“岳人!不许这么说!难道你不明白他?”
“我……我当然明白他是怕我出事,可是也不一定的是不是?他总是希望我留在他身边让他放心,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
“那是因为他爱你。”
“他觉得他应该为我做一切而我理所应当什么都不用做,他觉得我依靠着他就好而不用自己去努力,他觉得为了他的不安我应该放弃自己的理想,国光,你确定这样的东西是爱而不是束缚?”
“岳人,我确定那是爱。”
“哼!连国光都欺负我!还以为国光会为我说句公道话,呜。我要去训练了,不理你了!”
岳人下线的声音响起,手冢停止了自己打了一半的字,靠进后面软软的靠背。
睁眼,闭眼,再睁眼,没有任何区别的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手冢国光,是一个摔倒了一定能爬起来的人,是一个可以勇敢接受却绝不低头认命的人。所以,三年,手冢习惯了不再对睁眼抱任何希望,习惯了在一个没有光的世界生活,却不能习惯迹部把所有事情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不习惯,但他还是接受了,因为他知道,那场车祸夺走的不只是自己的眼睛,还有迹部景吾的骄傲和自信,还有两人之间坦诚相对的可能。
还记得三年前从医院刚刚回家的时候,由于脑外伤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手冢偶尔会犯头疼,那个时候迹部会一步不离的守着他。那天也是,到了中午不知怎么他便突发奇想要自己做饭,不让他做他不肯,手冢只能说想喝点白粥,毕竟这个是最好做的。
迹部兴致冲冲的去了,结果当然是一向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把粥做糊了。不过毕竟是大少爷第一次做饭,而且还有一些没有粘在锅底的粥是可以流动的,于是两人就着泡菜一人喝了一碗。
结果手冢到了晚上开始发烧,半夜上吐下泻到脱水,迹部连夜把手冢送进医院。后来手冢的母亲去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手冢知道妈妈一定没给迹部好脸色看。
吊着点滴,手冢虚弱的笑着说:景吾,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从医院再回家还没多久,手冢又因为撞到沙发崴了脚,摔倒的时候碰倒桌上的一杯热茶,手和小臂被烫伤。当迹部赶回家看到爱人狼狈的样子时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抱起手冢奔向医院,自始至终眼泪就没有停过,忍足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反而被迹部的样子吓了一跳。
手冢的母亲看到儿子的样子终于哭了,她坚持要把儿子接回家住,而迹部,竟然没有拒绝。
出院的时候迹部默默为手冢收拾行李,送他到了家门口却又狠狠抱住了他。
“对不起,国光,我照顾不好你,我总是让你受伤生病,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放开你,我们说好要生活一辈子的,可是我真的没有信心给你幸福,我什么都做不好……”
迹部的泪顺着手冢的肩膀一直流到他的心,那种灭顶的挫败感便从心一直蔓延到指尖。
“迹部景吾,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了是吗?”
迹部慌乱的抬起头。
“没,没有,我会去看你,周末我休息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家。我只是,只是,无法照顾好你。”
手冢摸索着去擦迹部脸上的泪,唇微微勾着似乎是在笑,一滴眼泪却背叛似的从眼角划下。
“笨蛋,这没有任何意义。”
拿起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手冢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抱歉。
“对不起,妈妈,我不能回家住,我要和景吾在一起。”
紧紧地拥抱,狂风骤雨般的吻夺去他说话的权利,手机滑到座位下面,他不知道妈妈是否在电话的那头倾听他们疯狂的行为,可是一切的一切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第一次,手冢不再被动的回应,唇齿相连近乎撕咬,已不知是谁的眼泪顺着唇的缝隙流入彼此的口腔,舌间翻卷纠缠着苦涩的味道,牙齿咬破嘴唇又混上了血腥的滋味。
两人用力抱着彼此像是在紧握最后一根生命的浮木,他们就是彼此的生命,紧握,才有完整的可能。
如同两头受伤的野兽,用力吻着,似乎要夺尽对方口中所有的空气,悲鸣自唇畔断断续续,狭小的空间弥漫着彻骨的绝望。
从那以后手冢沉默着接受迹部无微不至的照顾,默认所有迹部“为他好”的决定,安静得待在家里等他离开又回来。
国光,你确定这样的东西是爱而不是束缚?
耳边突然闪过岳人的问话和自己肯定的回答。
怎么会不是爱,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你做那么多的事,又怎么可能不爱你?只是,为什么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
其实很羡慕岳人还有追逐梦想的能力,而自己,手冢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许,能做的只有不给别人添麻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