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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禁止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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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展星槐掀桌时,时音和时熙就足尖一点飞出了涿渊堂,站在外面扒着门框只露出一双眼睛向里看。
不是畏惧掌门,也不是打不过掌门,而是怕掌门又像以前那次撂挑子不干了,让她俩顶上。
哎——她们哪会啊,这一堆俗务看得她们是两个头四个大,还不如去杀魔物来得爽快。
不能让掌门离开,就算撒泼打滚,卖乖求饶,让全宗门一起跳惊鸿舞,将修仙界第一美男抓来给她捶腿,也不会让掌门再离家出走一次了!
展星槐望着涿渊堂外飘渺的云雾和偶然在云中路过的飞鸟叹气,对两人的做法很是无语。笨蛋,离家出走的威胁用一次就够了,经常使用会变得和狼来了一样无效。
再说她要真想做点什么,表达不满,光是堵住门口有什么用,就算不出这个门也能将涿阳宗搅得天翻地覆。
涿阳宗的修士大多真诚又愚蠢,不,不止涿阳宗。
隔壁的涿阴宗,临近南边的谯云剑宗,远一些以音修为主的呦呦门。
修仙界的这群修士眼里只有修炼,俗务一概不懂,不会赚钱,不会和其他宗门打交道,更不懂一个宗门的运转不是比谁家的高阶修士更多就行的。
展星槐刚接手涿光宗时便知道自己被关筝那女人忽悠了,什么修仙界最年轻的掌门,什么坐上这位置一呼百应万人朝拜,这根本就是关筝留给她的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乍看弟子们个个不可一世,法衣着身,腰上挂满了法宝,丹药符箓不要钱似得用。其实驴粪蛋子表面光,这些年全靠祖上出过几个大能可以吃老本,实则早就入不敷出,连弟子的月俸都发不起,若她再晚一月接手,险些要卖地卖铺子。
展星槐耗了不少精力才叫宗门账本上不是一片赤字,又费了一番功夫,将涿阳宗的笨蛋们调教成现在这样,出了事能够第一时间做临时处理,而不是一股脑冲进涿渊堂,大喊着“掌门不好啦——”
晦气,掌门好得很,掌门仙途坦荡,掌门绝代风华,光辉万丈!
语言通常具有强烈的暗示性,每天清晨想着今天真坏,那做什么事都会觉得不顺利。更何况这是修仙世界,谁知道一句话说多了会不会变成诅咒,在这方面她很是迷信,毕竟上辈子就是一直说“死了算了”,她就真的死了。
白到没有血色的手指在一头齐腰的乌发冲穿行,乱糟糟的发丝生涩到打结根本无法疏通,比那俩双胞胎女修的造型还乱上几分。工作时间的展星槐对自己的形象管理几乎为零,毕竟涿渊堂的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以什么姿势批改公文。在这个格外重规矩的时代,没人敢擅闯掌门办公室。
越梳越烦,活了二百多年仍旧没有习惯长发飘飘的展星槐索性以指化剑将打结的地方全部割开,在这个人均长发及腰的时代,做发不是人人具备的技能,还是直接掐断源头省事。
划一下,再划一下,完蛋,又剪坏了。
避开时音不赞同的眼神,展星槐暂且放弃,她将手搭在腰间软鞭的鞭柄上,这是展星槐思考时的习惯。
这三件事不是同一日发生的,只是都在昨日全部整理上报,然后由时音和时熙整理筛查后,按照活人优先于死伤优先于财物的顺序一一汇报。
涿海堂执事弟子已被关押,人死不能复生,什么时候讯问都可以。
粲金楼管事弟子更换,新人继任会第一时间追查公款去向,暂且用此事试试新人的水平。
钱财散去都可以再赚回来,当下最要紧的还是门中弟子的安危。近四百弟子遇袭,这两人什么路数?
“回来,那些昏迷的弟子现在如何。”
方才掀了下桌子,虽然没掀动,但气也消了点,主要是习惯了,再气也气不到哪去。
类似的事在涿阳宗时有发生,她属实不能理解,一个前掌门离开时特地设下阵法,并且门规严令禁止涿阳宗弟子不许和涿阴宗弟子结成道侣的宗门,明明没有充分的恋爱自由,怎么还能养出这么多恋爱脑?!!
这些弟子不该断情绝爱,纷纷遁入无情道吗?
反正现在不管他们无不无情,展星槐心里是一潭死水,死到想抓两个捣蛋的人过来溺在里头。
没救了,都送去电疗吧,修士轻易也电不死,就当提前为渡劫淬体。
时音恭敬地走回来,站在展星槐身后,熟练接手她这一头乱发从储物袋拿出整套工具上手打理:“蓝芷长老说一日便能醒来,无需配解药。为防突发状况,弟子们仍留在炼丹教室静置观察。”
展星槐任由她打扮处理,嗤笑道:“呵,你还同她遮掩,蓝芷原话是什么?”
时音给姐妹使了个眼神,时熙清清嗓子变了个腔调,语气抑扬顿挫,模仿着蓝芷那刻薄到让人想哭的嘲讽:“一群不中用的蠢货,连这等品质的迷药都能放倒,给我记下来,我这门课里晕了的弟子年末成绩通通不合格!”
嗯,舒服了,这才是蓝芷会说的话。平日里有些她需要端着掌门架子,不方便辱骂教训人的场合,蓝芷总能成为她的嘴替,帮她将人怼得怀疑人生,好用得不得了。
不过……今年炼丹课弟子又都不合格吗?有意思,看来年底能看负责考核统计的王长老和蓝芷撕起来了。
涿阳宗年年都是炼丹这门课合格率最低,不光是成绩,完课率也是最低的,几乎只有一两成。
学生上着上着课就一个个消失了,不是在炼丹时没有掌握好火候被爆炸的丹炉炸伤,就是瞎炼炼了个作用未知的丹药出来,把自己毒倒成歪嘴斜眼半身不遂的模样,这两种情况造成的伤害恐怖程度堪比魔族入侵。
然后这些倒下的学生要么被同窗灌下自己炼制的,同样功效未知的解毒丸毒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要么被隔壁医修长老拉走当作课堂案例,让一群弟子围着受害学生写写画画,掰嘴剥衣,像猪仔似的翻来覆去研究。
为此,本来和蓝芷相看两厌的医修长老还特地将教室迁移过来,就为了随时有新鲜的治疗案例。谁能说涿阳宗的氛围不是团结友爱,相互帮助,和谐美满就像一个幸福的大家庭。
能在蓝芷手下完整修完一期炼丹课的人,光有实力不够,更需要具备超绝的运气,去预防除了自己制造的错误以外的危机,通常为同门波及以及长老陷害。有些个明明老老实实做人却运气不好的,都重修十年了。
涿光宗重修一次就得付一次重修费,费用不高,但耐不住积少成多,展星槐光是靠这个进项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推着宗门内的资金流动起来。宗门赚钱宗门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叫蓝芷在寝舍等着,先去涿洲院。”
“是。”
常年兼任造型师的时音快速理通头发,修剪掌门切得乱七八糟的发尾,用结印的手速梳了个凌云髻,插上大大小小,精巧夺目又具有法力的发饰。这些都是具有攻击或者防御作用的高阶法宝,现在像路边的野花似的,一股脑挂在展星槐身上。
时音捧着脸细细打量:嗯!真可爱!掌门年纪还小,正是花枝招展的时候呢。
好重……展星槐晃晃脑袋听到一阵叮呤哐啷的响声,想着让时音摘掉几个,但因为格外惜命,对这一头功能多样的法宝无法取舍,还是选择承受了这份美丽。
发型打理结束,时音从旁边拿起悬挂的褙子施上清洁法术递给展星槐,绣着金线的衣角划破空气,长身玉立的女人踏出涿渊堂,泛着金光的外袍罩在霁色的长衫上,如浮光跃金,如霞光万道,如涿如阳。
时熙传讯蓝芷,时音转动涿渊堂门口仙鹤石像的鹤喙,灵气波动,结界罩下,连蚊蝇也不能踏足这片区域。
自山顶穿过云雾一跃而下,展星槐和时熙御剑,时音踩着一八卦阵盘,向山下飞去。
腰上的软鞭不满地震了震,展星槐安抚着自己的本命法器,在识海中与它沟通。
【“别闹,你要认清现实,就算修仙界的武器多种多样,符修会御笔,音修会御乐器,但御物飞行的主流还是剑。而且踩着你飞感觉很怪,跟猜到蛇一样滑腻恶心。”】
【“像蛇怎么了?说到底你就是不够喜欢我,你个花心的坏女人!”】
【“……时熙又给你买画本子看了?”】
【“没有,熙熙是好人,你不许罚她!”】
不打自招了啊,这不是完全保守不了秘密吗?
她这种绝顶聪明人,怎么绑定的本命法器器灵会这么笨?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好在笨也有笨的好处,忽悠起来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
【“我不罚她,你也别再想着让我踩着你飞了,成交?”】
识海中的器灵还没有生出具体的形状,只能看出是一团东西,它滚了滚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好吧……但是那把破剑,除了飞行时你都不可以用它哦!”】
【“嗯嗯嗯,不用它只用你。”】
器灵又变得高兴起来,太好哄了啊,她本来也不太会用剑,这种约定有什么意义。
还是叫时熙偷摸着在话本里塞点权谋心计的书吧,这么蠢下去等化形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丢她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