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颂林辰》蔚治城

4、喜欢，凋谢，魄散

　　林晴举着相机，说要给明年的自己：
　　小林你好，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儿了，你有没有和你喜欢的男生表白，我才不相信你会表白，你那么胆小。老林腰疼，提醒他每天按时吃药……

　　那时的短视频平台流行着给自己心爱的人画圣诞树，李梓凡在宿舍群里面直接发了一张图片，那是单良画的，吴胜男顿时有一种其他人都在欺负她没有对象的感觉。“小林小林何尝不让苏辰明给你画一幅……”李梓凡吃瓜心情已经飙升。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也没给他准备。再说你们这是给对象画的，我跟他又没这关系……”林晴的声音越来越轻，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要和男生避嫌的，并且她也不想和别人索取东西。没想到，苏辰明自顾自的给她发了一张圣诞树的照片，圣诞树里面插着的是草莓棒棒糖。他逗趣地问：“要不要我帮你带一颗。”林晴无语：“人家插树里面的，你带什么带。”
　　“圣诞节快乐。”苏辰明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实则憋了好久才说出来。“嗯嗯，圣诞节快乐。”林晴也回了他一句。手机关屏，苏辰明抬起头说：“老板，草莓味的棒棒糖。”
　　再到学校的时候，这些东西全都吃进了林晴肚子里。
　　“这个不会就是那个书里面的吧。”林晴用一种极其可疑的眼神看着他。“哪有，我这么光明正大的一个人。”苏辰明拍了拍胸脯。“嘶……又夸自己。”林晴笑死了。

　　上到12月31号，可恶的学校还没有放假，没想到高中第一次跨年就是在学校过的。
　　学校外面鞭炮齐鸣，迎新纳福，大家却在教室里面看着自己的书，心情根本冷静不下来啊喂！晚自习下课，大家回到宿舍，看到玻璃外面烟花齐鸣的样子，绚烂而又多姿。晚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熬着夜，突然听到外面开始倒数：
　　五！广场上我一直拿着气球的年轻人，他们放飞气球，任凭他们飞到任何地方，承载梦想飞向各地远方。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学校的大家也按耐不住，宿舍瞬间变得轰鸣，幸好这次商晚霞没有管他们。
　　四！一些小商品店的店员也紧忙的跑了出来，似乎也在祝福今年能够生意兴隆，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一切顺利，他转头看向了学校的宿舍，有的女生甚至在和他打招呼，他们互相投过羡慕的目光，有人在希望长大，有人在想念青春。
　　三！有的宿舍甚至喊了出来，大家身旁的朋友，亲人，互相祝福对方，有情侣在这时吻了上来，有朋友在一起欢呼，有家人在一起拥抱，融合在一起，做出了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歌曲——至高无上的爱。
　　二！所有人开始屏住呼吸。林晴看向了人山人海的街道，露出了久违的矜持的微笑。苏辰明手里握着一颗草莓棒棒糖，他低头看着棒棒糖，他含着笑，看着窗外。心里面默念了一句：“笨蛋，新年快乐。”
　　一！“嗯，我许的新年愿望是，希望老林的腰伤能够好起来，以后也不用再疼。希望我的朋友们开年开好运，这一年虽然平平凡凡，我倒并不希望他们磕磕绊绊。希望那个人越来越好吧，我会忘记他忘得很快。我希望能明年后年都能够像今年一样。因为我真的很爱你们，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孤单，没有朋友。当时你们几个就像一束光一样照进了我的生活，我想说，我真的很爱你们，你们陪我一起疯，一起玩。”林晴闭住眼睛，心里默念。“我那个臭嘴同桌啊，希望他越来越好吧，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他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老是能看出来我现在想的什么。”

　　时光总是在飞驰在寒假结束的那一天，单良没有及时返校，他刚刚跑回家发现趴在地上的父亲，父亲疼到无法起身，他给他哥哥打电话问：“哥，怎么有人来咱们家了，爹好像……”
　　终于瞒不住了吗，父亲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挨打。
　　原来是父亲打算创业，但是创业失败之后欠了别人不少钱，那家人过来讨债，把父亲打了一顿。他扒开父亲衣服一看，打的全是一条一条的血印子。他心疼的说：“怎么不和我说呢。我也能和你们一起还钱。”哥哥和父亲立身呵斥：“上学去，这点儿破事儿我俩能承担得起。”他仍然纠缠不清：“那爸在挨打怎么办，你觉得爸能承受的住吗？我又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你觉得我在学校里面上学，我能坐得住吗？你们每次都让我去体谅体谅你们，但是这个事情就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我好歹也是青壮力吧，还钱的事……”父亲摆了摆手 ：“你回去上你学去吧，就当爸求求你。”
　　单良顿时觉得血压飙升，他把握力棒一扔，提起书包，气愤的走向了学校。
　　再来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他心事重重的，便不再多问。李梓凡赶过来问他怎么了。他顿时眼泪收都收不住，脆弱的一面直接展现在女朋友面前，平日里温柔阳光的大男孩，遇到了最难以承受的折磨，他哭什么他也不清楚，他似乎是在哭家庭条件的日渐衰竭，他也师傅在哭家人在这种条件下还要让他上学，上学自己又上不安稳。他一直哭不停，李梓凡也从未见过他这样，就呆呆的站在他身边，说着安慰的话，一步一步的被他所感染，心情也变得不好。男生最脆弱的一面被女生所看到，幸好女生没有捅破。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面的小男孩睡梦之前，会有一个身上都是阳光味道的女人，给他天天讲睡前故事，他轻抚着男孩，慢慢的把被子盖到男孩身上，男孩便伸出了手：“妈妈别走。”那个女人微笑起来对他说：“妈妈是不会走的，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在那个夜晚之后，妈妈便不见了，消失在那天晚上的视野当中，就像大梦归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妈妈的生活。他又在做梦，梦见爸爸和哥哥把钱还完了，他可以好好的正常地生活。他也曾想过班主任把他叫过办公室，听到哥哥的电话，那里有救赎一般的声音：“我跟爸爸钱还完了。”他也曾想过辍学打工，和父亲哥哥一起还钱，他也想象过三个人还完钱之后抱头痛哭的样子。
　　等到梦醒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就如同那首歌在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他明白自己的退路是什么，那你明白你应该现在做什么，他有一些心事没有和李梓凡说，可能对于他来说，有些事情是在心里面应该比说出来——更好吧。
　　李梓凡傻傻看不出吗。眼里面还是那个开朗阳光的少年吗。还是不敢问呢。老师那方面已经了解了单良的家庭，他们聊了好几次，有的人在说服，有的人意志坚定。单良一直都没说也没有表现出来。在李梓凡眼中那还是那个开朗的少年，不知从何而起他们的恋爱仿佛隔着一层薄膜，有时候一戳即破，但是，有的人无法动手去戳，有的人甘愿隔离。他们应该都希望长远，但是就隔离般的恋爱又怎么会长远呢。

　　安巩放假回家的时候，发现父母的电话打不通，着急的要死，他看到的那里有几个骑着摩托的小混混向他打招呼。“咋了，回不去了。”有个眉清目秀的混混问他，“呃，想问一下你可以载我一程吗。”那个混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们油也是要钱的。”安巩立马掏出钱来。“就喜欢这爽快的。”随后，摩托车飞驰。
　　“你们是一中的？”那个混混问。“嗯，怎么了吗。”安巩双手扶着那个混混的肩膀，手心的温度传导过去，“我没考上。”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你叫什么。”安巩打探试问。“齐韵礼。”他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下次再要我送给我带根烟就行，省的我还自己买。”齐韵礼笑着说。
　　随后终于到了家里，安巩消失在了巷子的深处，齐韵礼默默的看了一眼，嗤笑，便甩了一下摩托尾，极速的“飞走”了。

　　很多男生发现，单良打球都变得闷闷不乐，经常集中不了注意力，导致篮球飞到脸上。男生也许直白吧，也许比较隐晦，他们都只鼓劲儿不问原因，每次这样，单良都会跟随大众地配合笑一笑。
　　“老师，我不是不想上，是我真的不能上了。”
　　“……你爸爸还是希望你好好上学。你相信相信你爸爸和你哥哥。”
　　“……”单良沉默。
　　“一学期时间，可以吗，我觉得你有必要相信他们，因为……”
　　“他们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我就不应该知道。我被骗了那么久，那么久。为什么……要像我妈一样骗我那么久。”单良情绪失控。
　　“老师不骗你，就一学期时间。可以吗？”老师安抚他的情绪。
　　“……嗯。”一个嗯字，夹杂着众多情绪，他的鼻子有一些酸。
　　“这是老师的饭卡……”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
　　单良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