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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徐小姐上了战场,姑娘也没有闲下来。
      当然,我也很烦。
      每日都有小丫鬟们来我这儿诉苦,说新来的不讲理,天天摆架子,跟个主子一样。我也没法,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们别轻易同“主子”急眼儿,太子妃有自己的安排。
      大家也只能委屈地点头。

      姑娘前日又被召进了宫,只是去的是皇后娘娘的仁明殿。
      皇后娘娘温婉清丽,见了让人心中欢喜。
      不过也微微蹙眉。
      后才知是为着淑贵妃的皇子发愁。皇上说孩儿最近满三岁,要办宴席。太后娘娘也重视这个小皇孙儿,皇后娘娘正愁找人来筹办呢。
      姑娘听此便揽下了。

      我问姑娘为何皇后娘娘不亲自操办。
      姑娘说:“淑贵妃是朝内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独女,她兄长又在御史台,摆明了是太后的人。若皇后娘娘亲自为皇子操办生日宴,一来自降身份,二来也是和太后娘娘明面争锋了。”
      “那这不是借刀杀人吗?”
      姑娘笑着说:“傻小禾,这叫借篷使风。”
      我眨着眼:“这有什么区别吗?”
      姑娘抿了抿嘴,悠悠道:“也对。”
      她回头望着皇宫:“只是皇后娘娘难做,这皇上也难当。”

      我不明白:“皇上有何难?他想宠谁就宠谁,淑贵妃都快骑皇后娘娘脸上了。”
      “小禾,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姑娘摸了摸我的脸,又气又笑,“不过呢,这样也好,终于找着个机会把家里那两个祖宗给请回去了。”
      反正我搞不清楚,只拿了姑娘的意思,去院子里找祖宗去了。

      她俩一个叫春朝,一个名夏花。
      我便问她们谁愿意跟着姑娘去小皇子的生日宴,到世家公子面前端茶送水,也算个见世面的好机会。
      春朝果真立刻引荐起自己来,说自己一直都是太后娘娘身边煮茶煮得最好的,话毕还不忘诋毁了夏花两句。

      夏花听着也火了,当场就同春朝吵吵起来。我忙劝下她们,说:“两位还是好好精进手艺吧,半月后,娘娘自是凭着两位的技艺评选的。”
      她俩也不再闹,互相对着啐了一口,转身回房了。
      我耸了耸肩,回去给姑娘复命。
      姑娘听完后十分满意。
      弯着眉眼道:“小禾,这叫作二桃杀三士。”

      “太子妃好一个二桃杀三士。”
      太子殿下走了进来,在姑娘身边坐下,身后还跟着大少爷。
      我忙给大少爷搬木椅。
      殿下道:“溪儿,等过完春节,我就要走了,同你兄长一起去西南一带巡盐……”

      我断断续续听着,只看着陆江。
      他嘴角噙笑,朝我点头。
      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我心里竟难过起来。又瞧了眼姑娘,姑娘听得认真,面色如常。
      我知道,姑娘肯定也是不舍的。
      姑娘一直都这样,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里的苦只自己受着。

      趁着春朝和夏花在府里斗法,姑娘才安心跟着我去了甜水巷。
      阿云老远就见着姑娘来了,直把手中的针线活儿停了,笑容连脸都装不下了,大踏步朝姑娘跑过来。
      距姑娘只一步时,又急忙停下,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太子妃娘娘。
      阿云礼做足后才扑到姑娘怀里,像只小狗般蹭来蹭去。

      “阿云的针线学得如何?”
      阿云牵着姑娘的手,拍着胸脯道:“阿云学得很认真,一分也没落下!就差跟着娘学宋锦了!”
      姑娘惊喜道:“阿云的娘亲会宋锦吗?”
      阿云点头,拉着姑娘就要去屋里证明给她看。
      婶婶见着我们来了,手足无措地把怀里熟睡的小阿辞放到床榻上。
      “太子妃娘娘来了,我也没来迎接,实在有失礼数。”

      姑娘忙牵着婶婶的手,叫她不用在意她的身份,一切如常就好。
      姑娘坐在木椅上,亲切问道:“听阿云说,婶婶会绣宋锦?”
      “会一些,以前在平江府的织造局待过。”婶婶又起身,“我去拿来给娘娘瞧瞧。”
      婶婶搬来个木箱,里面装着些手巾帕子,色泽华丽,图案精致。有仙鹤纹,如栩如生。
      姑娘摩挲着柔软的面料,看得仔细,又沉思良久,终是抹上笑,道:“婶婶可否帮我个忙?”
      “娘娘有事便说,有什么能帮上的,我求之不得。”

      三日后,姑娘便带了些平民家的娘子来了甜水巷。
      “贺婶,这些都是些同你们一样的贫苦人家,但好在会些针线活儿。我想着,宋锦工艺精细,要用些人手,您先试着教教她们,会的就留下,实在学不下去的,我再想办法。”
      贺婶边点头边问姑娘:“教她们倒是小事,只是这宋锦做出来是?”
      姑娘弯着眼眉,拉起贺婶的手,笑容明媚:“我想着以我的名义,在汴京给你们置办一个店铺,就卖宋锦。”

      贺婶一听直接跪下去了,后头的娘子们见着这场面,也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给姑娘吓了一跳。
      “太子妃娘娘,这我怎么受得起啊!”贺婶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掉,就像平原上的涓涓细流。
      倒是阿云,对着姑娘拜了三拜,语气坚定:“阿云与娘亲定不负娘娘的一番苦心。”
      姑娘也眼含热泪,直让她们起身。又摸着阿云的头,哽咽道:“阿云,过几日你就跟着小禾姐姐学管账,等这些婶婶们学会了,店铺开起来,你就是小管家。”
      阿云笑着说:“我喜欢做小管家!”

      同姑娘离开甜水巷时,已至黄昏。秋风过汴京,掀起余晖一片。姑娘的发丝被夕阳烫得金黄,虽是落日,却胜朝阳。
      我挽着姑娘,一蹦一跳的。
      姑娘见我开心,也笑说:“小禾今晚想吃些什么?”
      “姑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家姑娘没饿,今晚只想喝些淡茶。”
      “那我也没饿,也回去喝春朝和夏花做的茶。”
      姑娘迎着夕阳余晖,只笑。
      我看着姑娘,也只笑。

      太子殿下回来后,姑娘便想跟他商量开店铺的事儿。
      姑娘亲手点茶,泡沫团在茶杯上,映出淡淡的青色,像是回了城外的小院儿般,绿意盎然。
      姑娘端着茶进了殿下的书房,我便与陆江在门外侯着。
      陆江轻声问我:“太子妃娘娘这是有事儿找殿下?”

      我点头,瞧了眼屋内,有些担心。
      要是殿下不同意怎么办?
      陆江将手指放在我眉间,微笑着,温声说:“别担心小禾,殿下会答应的。”
      我眨了眨眼,望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问:“为什么?”
      他抱着剑,低垂着眼眸,月光直直往他眼底落。

      “一个男子若真喜欢一个女子,就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就会想着把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给她,谁都挡不住。”
      “殿下真喜欢姑娘?”
      他用手轻轻划了下我的鼻子,笑道:“傻小禾。”
      我不明白,殿下纳彩那日,明说同姑娘是盟友嘛,怎的就扯上了?
      姑娘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但是满面春风。
      我知道这事儿成了。
      又回头瞧了陆江一眼,他只冲我笑。

      我便问姑娘:“姑娘,殿下这就同意了?没有条件吗?”
      没想着姑娘竟红了脸,磕磕巴巴回我:“同意倒是同意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殿下刁难姑娘了?”
      我说着正准备回去给殿下磕头,姑娘一把拉住了我,忙道:“不是,他没刁难我。”
      我又懵了。
      “那殿下说什么了?”
      姑娘欲言又止,只回了句:“哎呀,总之他没欺负我,他还想我想得紧,小禾就别问了!”

      姑娘说着就跑了。
      我本欲追上去,陆江却拦住我,哈哈大笑。
      “小禾,你就别问了,太子妃娘娘都被你给羞到不行了,你就饶了她吧。”
      我撇撇嘴,还是没搞明白。
      但是,姑娘高兴就行。

      到小皇子生日宴的前日,姑娘终于去见了春朝和夏花。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一个脸上长了红疹,一个嗓子都废了。
      她们给姑娘点茶,姑娘只夸成色好,也不敢喝。生怕里面放了些什么。
      姑娘说让春朝跟着她去,夏花立刻扯着嗓子,指控春朝。要是姑娘选了夏花,春朝便丢了面纱,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委屈诉苦。

      姑娘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俩都跟着去吧,但一定要安守本分。小皇子的生日宴上尽是王侯将相与世家公子,你们又是太后娘娘的女使,可不能丢了礼数。”
      春朝和夏花虽不情愿,也是应了下来。
      离开她们的住所时,我刻意高声不满道:“姑娘也真是的,何必非要带她们去?这宴会上这么多人,若是哪个世家公子看上了她们俩其中一个,岂不是白浪费了这福气。”
      姑娘捂着嘴笑,故作劝慰:“好了,小禾,她们是太后娘娘的人,不可亏待。”
      戏作完,我们就离开了。

      “若她们安分一些,我倒也不会出此下策。”
      姑娘的声音里带些可惜。
      苍茫的月光平铺在大地上,扰动一阵黑夜,只是前路仍漫长晦暗。
      第二日宴席,姑娘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跟着姑娘,端着贺婶为小皇子做的一件新衣,春朝和夏花一个端茶一个抱酒,也是本分。
      太后与淑妃没来,只皇后娘娘在席上。
      各家便只能等着,喝些茶酒,聊些闲话。
      姑娘便使唤春朝和夏花侍奉。一切本风平浪静,哪料春朝俯身倒酒的空当儿,国舅的小儿子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

      浪荡子本想一睹芳容,不曾想只见着石榴般曲折的脸颊。
      小公子吓得站了起来,手一挥,案桌上的点心撒了一地。
      春朝立刻跪在地上,埋着头直道歉。小公子却皱着眉,使唤人要把她拖出去。
      姑娘便起身为春朝求情:“齐小公子,饶了春朝吧,今日本是小皇子的诞辰,打打杀杀不好。”
      “太子妃果真是个心软的,这下人犯了错,还不准罚了。”
      我闻声看过去,原是太后来了,身后跟着的,必定是淑妃娘娘了。
      太后笑靥如花,坐在了首位。夏花倒是面色如常,给太后倒了一杯茶。

      太后娘娘抿了口茶,抬眼瞧了眼春朝道:“还不拖下去。”
      话毕,一些小公公便围上前,一人拖右手,一人把着左手。春朝挣扎着不愿下去,在殿内反抗了好一会儿。
      “太子妃今日这宴席办得可真是热闹啊,让大家都来看笑话了。”
      太后说着又笑了几声,殿内安静得只有春朝的反抗声。
      “太后娘娘,是我!是春朝啊!”春朝终是喊了出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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