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和他的哑巴夫人》何葭烟

34、第 34 章

　　魏晃吃着湘水畔的特色美食，越吃越觉得食之无味。一个时辰快过去了，端澈是不是该醒了？
　　正想着，宋微吟走了进来，“主子说要先见见你。”
　　魏晃惊得筷子掉在了地上，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我这……我这幅样子不太好看……姑娘容我刮了胡子再去如何？”
　　宋微吟没好气，“随你，反正我们主子也就这会儿愿意见你。你若非要主子等着，她之后还愿不愿意见你，就难说了。”
　　魏晃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微微颤抖，一个大老粗头一次感受到身体如此细腻的变化。
　　“那就去吧。”反正刮了胡子，他也不怎么好看了，反而丑得更全面。
　　可是，临到门前，魏晃还是停下了脚步。他与端澈当年在南郡一别，已经近十年没见过面了。而且，当时的她一直避着他。
　　宋微吟见他没有跟上来，说道；“你快些进来吧，别把更多的寒气带进屋子里。”
　　魏晃想到端澈这几日不太舒服，便快步走了进去。转过一道屏风，越过门帘，他才看到阔别了多年的爱人。
　　端澈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身后的人在替她挽发，每动一下都要问一声“主子，疼不疼”。几缕碎发散落在两颊，衬得她更加风韵绝佳。
　　美人抬眸，看向魏晃，先是有些许诧异，接着小心放下书，用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对着魏晃，说道：“你可算是来了。如果不是为了风竹，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来了。”语调轻柔，与她为人的果决截然不同。
　　魏晃眼眶微红，看了端澈许久，委屈起来，道：“那你呢？这么多年，孩子不要，我也不要。”
　　端澈笑了，眼底却冒出了冷意，“我自认当初确实不该轻慢了你，可你拿我们之间的事换了风竹一命，过往自当不究。我不愿意在南郡，而你呢，非说那里有你的祖宗家业要守。不巧的是，我也有我的自由安宁要守。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祖母，我本该要了你的命，可我救了你。我不求你有所回报，但既然我们之间有情，又何必非要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魏晃最不喜欢她说话不带任何感情的样子，“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错了？我当初追到湘水，是你不肯见我，不肯要我们的孩子。我对你，从无异心。可你呢？你看看你身边一个个的，哪个不是好看的，你哪里还愿意想起我来？”
　　头发已经挽好，端澈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她缓步往下走，走到魏晃身边的时候，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我就是对你上了心，这辈子都不会让你逃走。但你对我呢？你自认你对我的情，足够吗？你对宋家恨之入骨，对女主天下完全看不起。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呢？与其与你继续耗下去，倒不如放你走。好看的人多的是，我也不缺你一个。”
　　魏晃被逼得落下泪来，“既然不缺我一个，干嘛非要我过来。”
　　端澈冷笑一声，“当然是玩你啊。”
　　魏晃心头一阵刺痛，“那你还真是找对了人。只是我如今恐怕入不了你的眼，只会让你恶心。”
　　端澈毫不在意，她的祖母当年能够把祖父徐璋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也可以把魏晃变成仰她鼻息的存在。她记得她曾经偷听到的宋太后说过的话——“我如何能够让徐璋对我死心塌地？当他成为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的时候，他就会满心满眼只有我了。唯有懂人心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我对你还有点兴趣，而且咱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这层关系怎么也斩不断。至于我，即使你的情不过三五分，我也不在意。你的心里就算装着再多的人，余生也只能在这儿度过了。”端澈像是一条终于吐出蛇信子的蛇。
　　魏晃抱住她，“端澈，是我不好。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陪着你。”
　　端澈心满意足，却并没有抱住他，而是推开了他，“那你以后穿什么衣服，怎么打扮，可都由我决定了。包括死。”
　　魏晃甘之如饴，失去端澈的这些年，他根本不好过。若不是惦记着要给九思报仇，他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有两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妻子。
　　很快，端澈就命人把魏晃带下去收拾洗漱，再让人把黎风竹带了过来。
　　黎风竹初见端澈，就觉得她比靖渊公主多了一分肃杀。但是当她看向他的时候，眼中的温和又冲淡了这一切。
　　“风竹，‘春风醉’的解药我已经研究出来了。不过，这种解药本身也是毒药，虽然能解了‘春风醉’的毒性，却要忍受毒发的苦。这毒发作的时候会浑身发冷，每月持续两天，但时间有点随机，偶尔在月初，偶尔在月末。解毒的方法就是找个不怕冷的人上床睡觉。如果你要自己苦熬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会短命个十年八载。”端澈说得好玩。
　　黎风竹充分感受到了端澈这个人的恶劣，“也不是非上床不可吧，一般的火炉也该够了。”
　　端澈却笑了，“火炉可不能靠太近，太近了就容易烫伤。只有人，可以不让你受伤，还能让你取暖。”
　　黎风竹咬咬牙，“那十年八载不要也罢，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能解了毒，多活些年头，已经是赚了。”至于孟卓昤，他们之间早已经翻篇了，本就是荒唐事，没必要继续下去。
　　端澈走到黎风竹面前，拍拍他的头，“不错，希望你真能熬得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解毒？”
　　黎风竹想躲没躲开，只能生生受着，“要是您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端澈点点头，“是该早点，算着日子，快到月末了，你先好好感受一下发作的快乐咯。”话语里的幸灾乐祸根本藏不住。
　　黎风竹捏紧了椅子，他对端澈的所有想象在此刻都被砸了个稀烂。
　　端澈见他隐忍的样子，心里好笑，说道：“是觉得我说话过分吗？”
　　黎风竹勉强一笑，他有点想念宋林了，还是宋林好啊，说话再过分也只会让人觉得纯真。
　　端澈挑挑眉，这可是她专门为了黎风竹表露出来的一面，看来不太招人喜欢啊，那就算了。
　　“其实，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说明我在您心里已经被认可了。”黎风竹还是决定说点好听话，免得她火大起来给他喂点别的什么药。
　　可是，这话对端澈却有很大的触动。她在魏晃面前从未露出过这一面，也许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对他不够亲近吧。如果真是这样，她不介意偶尔也给他一点甜头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