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再恋爱》郁浮

7、闷骚现形

　　康译尘发现贺司隅最近变得异常安静。

　　早餐依然准时出现在办公桌上，午餐也照例有人来请，但那个动不动就凑过来撩他的男人突然变得……规矩了。

　　没有突如其来的亲吻，没有暧昧不清的肢体接触，甚至连说话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对劲。

　　康译尘盯着对面正在审阅文件的贺司隅，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男人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看什么？"贺司隅头也不抬地问。

　　康译尘立刻别过脸："……谁看你了？"

　　贺司隅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低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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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时间，康译尘故意磨蹭到最后才去餐厅。推门进去时，贺司隅正和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说话，两人站得很近，女孩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康译尘脚步一顿。

　　"康总监！"实习生看到他，连忙打招呼，"贺总在教我修改方案呢。"

　　贺司隅这才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来了？"

　　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同事。

　　康译尘胸口莫名发闷，冷着脸走到最远的座位坐下。

　　"康总监今天心情不好？"实习生小声问贺司隅。

　　贺司隅推了推眼镜："可能昨晚没睡好。"

　　康译尘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这人昨晚明明规规矩矩道了晚安就回房了，现在装什么熟？！

　　整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贺司隅全程都在和实习生讨论工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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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时突然下起大雨。康译尘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瓢泼大雨发愁。

　　"没带伞？"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康译尘回头，贺司隅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台阶下，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嗯。"康译尘闷声应道。

　　贺司隅把伞往他这边倾斜："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连衣角都没碰到。康译尘盯着地上两人时近时远的影子，突然开口："你今天很闲？"

　　"嗯？"

　　"有时间教实习生，没时间看最终方案？"

　　贺司隅脚步一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看过她的设计稿吗？"

　　"没有。"

　　"很有灵气。"贺司隅语气平静，"和你当年的风格很像。"

　　康译尘一怔。

　　"不过，"贺司隅突然转身，伞面将两人与外界隔绝，"都比不上你。"

　　雨声骤然清晰，康译尘能看见贺司隅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的雪松香。

　　太近了。

　　"……伞歪了。"康译尘往旁边挪了半步。

　　贺司隅轻笑一声，重新拉开距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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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康译尘径直钻进浴室。热水冲刷在身上，他却满脑子都是贺司隅那句"都比不上你"。

　　"神经病……"他狠狠搓了搓头发，"突然说这种话……"

　　擦着头发出来时，客厅里飘来一阵食物香气。贺司隅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灶台上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煮了什么？"康译尘忍不住问。

　　"醒酒汤。"贺司隅头也不回，"你昨晚说头疼。"

　　康译尘愣住——他确实半夜起来找过止痛药，但那时贺司隅应该已经睡了才对。

　　"……你听到了？"

　　"嗯。"贺司隅关火盛汤，"你脚步声很重。"

　　康译尘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见贺司隅左手食指上贴着的创可贴。

　　"手怎么了？"

　　贺司隅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了藏："切水果时不小心。"

　　康译尘皱眉："笨手笨脚的。"嘴上这么说，却转身去拿了医药箱，"重新包扎。"

　　贺司隅乖乖伸出手。

　　伤口比想象中深，康译尘动作不自觉地放轻："……疼就说。"

　　"不疼。"

　　棉签沾着碘伏擦过伤口时，贺司隅的指尖微微颤了颤。康译尘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看什么看。"康译尘耳根发热，"自己按着纱布。"

　　贺司隅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译尘。"

　　"……干嘛？"

　　"你关心我。"

　　陈述句，不是疑问。

　　康译尘立刻抽回手："少自作多情！这是基本人道主义！"

　　贺司隅低笑，也不反驳，只是把醒酒汤往他面前推了推："趁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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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康译尘被雷声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2:17。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醒着？」

　　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来自贺司隅。

　　康译尘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回复：「被雷吵醒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一句：「怕打雷？」

　　「……谁怕了！」

　　消息刚发出去，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康译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敲门声轻轻响起。

　　"……进来。"

　　贺司隅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枕头："客房窗户漏雨。"

　　康译尘："？？？"

　　"借住一晚。"贺司隅说得理直气壮，已经自顾自在地铺上躺下了。

　　康译尘气得想笑："贺司隅，你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上周刚请人检修过全屋窗户！"

　　黑暗中，贺司隅沉默了几秒。

　　"……好吧。"他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是我怕打雷。"

　　康译尘："……"

　　这他妈谁信啊！

　　但看着贺司隅蜷在地铺上的背影，康译尘还是心软了。

　　"……上来吧。"他往床边挪了挪，"别半夜着凉了又麻烦我。"

　　床垫微微下陷，贺司隅带着凉意的身体小心地躺在外侧，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雷声渐远，雨声淅沥。康译尘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开口："你这两天怎么了？"

　　"嗯？"

　　"突然……"康译尘斟酌着用词，"保持距离。"

　　贺司隅沉默了一会儿："怕你讨厌我。"

　　"……哈？"

　　"之前太着急了。"贺司隅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说需要时间，我应该尊重你。"

　　康译尘心头一颤。

　　"所以，"贺司隅翻过身，面对着他，"我可以正式追求你吗？"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康译尘能感觉到贺司隅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随你便。"他拉起被子蒙住头。

　　贺司隅低笑："那就是同意了。"

　　"我没有！"

　　"晚安，译尘。"

　　被子被人轻轻拉下一点，露出他的眼睛。贺司隅的指尖拂过他的睫毛，一触即离。

　　"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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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康译尘是在咖啡香中醒来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旁边是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和煎蛋。贺司隅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张便签压在杯子下：

　　「公司有早会，记得吃早餐。——你的追求者」

　　康译尘盯着那个落款看了足足十秒，把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在一分钟后捡回来，小心翼翼地展平夹进了书里。

　　手机震动，贺司隅发来消息：「早餐吃了吗？」

　　康译尘咬着吐司回复：「难吃。」

　　贺司隅：「明天改进。」

　　紧接着又是一条：「中午想吃什么？」

　　康译尘：「随便。」

　　贺司隅：「那我来安排。」

　　康译尘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闷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