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再恋爱》郁浮

3、秘密与真心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康译尘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贺司隅怀里。男人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呼吸均匀地拂过后颈。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昨晚酒吧包厢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带着烟草味的吻，那张少年时期的照片，还有贺司隅说的每一句话。

　　康译尘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却被搂得更紧。

　　"早安。"贺司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温热的唇贴在他后颈的皮肤上。

　　康译尘浑身一僵，耳尖发烫："松手，我要去洗手间。"

　　贺司隅低笑一声，终于放开他。康译尘几乎是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关上门，他盯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潮红、嘴唇微肿的自己，不敢相信昨晚居然主动吻了贺司隅。

　　"疯了..."他捧起冷水拍在脸上，却无法冷却发烫的脸颊。

　　从浴室出来时，贺司隅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袖扣。晨光中，他侧脸的线条如雕塑般完美，让康译尘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今天有什么安排？"贺司隅头也不抬地问。

　　康译尘移开视线："回家拿点东西。"他顿了顿，"我自己去就行。"

　　贺司隅终于抬头，目光深邃："我送你。"

　　"不用。"

　　"怕被薛聆看见？"贺司隅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还是说，后悔昨晚的事了？"

　　康译尘抓起枕头砸过去："闭嘴！"

　　贺司隅轻松接住枕头，走到康译尘面前，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下巴："听着，昨晚的事，我不后悔。"他俯身，在康译尘唇上轻啄一下，"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

　　这个吻太轻太快，康译尘甚至来不及反应，贺司隅已经转身离开："一小时后车库见。"

　　门关上后，康译尘才长舒一口气，心跳如擂鼓。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某个危险的边缘，往前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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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司隅的黑色宾利停在康译尘的公寓楼下。康译尘解开安全带："你在这等着，我很快下来。"

　　"不请我上去坐坐？"贺司隅挑眉。

　　"想得美。"康译尘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楼。

　　他的公寓在顶层，两室一厅，装修风格简约现代，与贺司隅的别墅截然不同。康译尘环顾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突然有些陌生感。他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一些常穿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手机震动起来，是薛聆的消息：[昨晚什么情况？？你和贺司隅一起消失了！]

　　康译尘盯着屏幕，不知该如何回复。难道要说他和贺司隅在包厢里接吻，还知道了对方暗恋自己多年？光是想象薛聆的反应他就头皮发麻。

　　[没什么，他送我回家了。]最终他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刚放下手机，门铃响了。康译尘皱眉，透过猫眼看到贺司隅站在门外。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他拉开门，没好气地问。

　　贺司隅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给你带了早餐。"他自然地走进公寓，目光扫过客厅，"不错的地方。"

　　康译尘关上门，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了解我丈夫的生活。"贺司隅把纸袋放在茶几上，"咖啡和三明治，趁热吃。"

　　康译尘确实饿了，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好。贺司隅则像只巡视领地的猫，在公寓里转悠起来。

　　"喂，别乱看！"康译尘跟上去，却见贺司隅停在了书房门口。

　　"这是你的工作室？"贺司隅指着书桌上散落的画稿。

　　康译尘快步上前，把那些设计草图收起来："随便画的。"他没想到贺司隅会注意到这些。服装设计是他的秘密爱好，连薛聆都不知道。

　　贺司隅拿起一张被遗漏的草图，上面是一件男士风衣的设计图："很有天赋。"他的评价简短而真诚。

　　康译尘夺过图纸，耳根发热："别碰我的东西。"

　　贺司隅不置可否，目光却被书架上的一个相框吸引。照片里是少年康译尘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正是他钱包里那张照片的原始版本。

　　"这张照片..."贺司隅伸手去拿。

　　"别动那个！"康译尘突然紧张起来，但已经晚了。

　　贺司隅拿起相框，却在拿起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盒子。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全是关于贺司隅的剪报和照片。

　　时间仿佛凝固了。康译尘盯着地上那些他从财经杂志上剪下来的贺司隅专访、偷拍的宴会照片，甚至还有贺司隅大学时期的毕业照，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贺司隅弯腰捡起一张照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康译尘的脸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我只是..."他语无伦次，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收集这么多关于贺司隅的资料。

　　贺司隅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然，最后化作一个温柔的笑容："原来如此。"

　　"不是你想的那样！"康译尘慌乱地蹲下收拾那些"罪证"，"这些只是...只是商业调查！对，我们康氏和你们贺氏有竞争关系，所以我..."

　　"译尘。"贺司隅按住他的手，"看着我。"

　　康译尘被迫抬头，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你也喜欢我，是不是？"贺司隅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没有！"康译尘矢口否认，声音却虚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贺司隅不急着反驳，而是从散落的物品中挑出一张照片。那是康译尘二十岁生日宴会上拍的，照片角落里的贺司隅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却被人用红笔小心地圈了出来。

　　"商业调查需要这样吗？"贺司隅轻声问。

　　康译尘说不出话来。他当然记得那个夜晚——他喝得半醉，在数百宾客中一眼认出了贺司隅，那个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京都少年。他不敢上前相认，只能偷偷拍下那个身影，回家后对着照片发呆到天亮。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些年的隐秘心思。

　　贺司隅突然将他拉起来，紧紧抱住："为什么不早说？"

　　康译尘的脸埋在贺司隅肩头，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他应该推开这个拥抱，应该继续否认，但身体却背叛了理智，不自觉地回抱住了对方。

　　"我不知道是你..."他闷闷地说，"在京都那次后，我再没见过你。直到半年前两家谈合作，我才..."

　　"认出我了？"

　　康译尘轻轻点头："但你完全变了，又冷又凶，我以为你早忘了那件事..."

　　贺司隅松开他，捧起他的脸："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下午。"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两人身上，康译尘看着贺司隅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如此之近，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所以..."贺司隅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康译尘移开视线："...合法夫夫。"

　　"只是这样？"贺司隅追问。

　　康译尘咬住下唇，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知道贺司隅在等什么，但那个词太沉重，他还没准备好说出口。

　　"给我点时间..."他小声请求。

　　出乎意料的是，贺司隅没有逼迫他，而是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好，我等你。"

　　这个吻太轻太柔，却比昨晚的任何接触都更让康译尘心动。他悄悄攥住贺司隅的衣角，像抓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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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车上，康译尘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父亲康裕的来电。

　　"爸？"

　　"译尘，今晚七点，箔廷见。"康裕的声音严肃，"带上贺司隅。"

　　康译尘皱眉："什么事？"

　　"董事会的事。"康裕简短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贺司隅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爸让我们今晚回箔廷，说是有董事会的事。"康译尘困惑地看向贺司隅，"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贺司隅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可能是我爸提的那个合作方案。"

　　"什么方案？"

　　"将贺氏和康氏的部分业务合并，成立新公司。"贺司隅平静地说，"由你和我共同管理。"

　　康译尘瞪大眼睛："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昨晚才听我爸提起。"贺司隅打着方向盘，"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能整合资源，又能让我们有共同的事业。"

　　康译尘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意味着什么？两家更深层次的绑定？他和贺司隅要每天一起工作？这个想法让他既期待又恐惧。

　　"你...怎么想？"他小心翼翼地问。

　　贺司隅侧头看他一眼："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想拒绝，我会支持你。"

　　康译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原以为贺司隅会像往常一样强势地替他做决定。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

　　"控制欲太强？"贺司隅接过话头，自嘲地笑了笑，"我意识到这样不行。如果你要接受我，必须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迫。"

　　这番话让康译尘心头一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贺司隅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对康译尘来说太陌生了。在康家，他向来只有服从的份。贺司隅的改变让他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悄悄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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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箔廷庄园灯火通明。康译尘和贺司隅到达时，两家父亲已经在书房等候。令康译尘意外的是，薛聆的父亲薛明远也在场。

　　"薛叔叔。"康译尘礼貌地打招呼，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薛明远笑着点头："译尘长大了啊。"

　　康裕开门见山："今天叫你们来，是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他看了一眼贺临，"经过董事会讨论，我们决定将康氏的服装业务与贺氏的零售渠道合并，成立新公司'康贺时尚'，由译尘担任设计总监，司隅任CEO。"

　　康译尘震惊地看向父亲："我？设计总监？"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展示过自己的设计才能，父亲怎么会...

　　康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爱好？"他拿出一叠设计图，"薛总监把你的作品给我看了，很有潜力。"

　　康译尘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薛聆，后者冲他眨了眨眼。原来是他把自己的设计图泄露给了父亲！康译尘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感激。

　　"我不明白，"他转向贺司隅，"你早就知道？"

　　贺司隅摇头："我也是刚知道你的设计才能。"他拿起那些图纸，认真地翻看，"这些真的很棒。"

　　康译尘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被贺司隅这样专业的人士认可，比任何赞美都更让他心动。

　　"所以，"贺临微笑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你们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康译尘看向贺司隅，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我愿意。"他听见自己说。

　　贺司隅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也是。"

　　会议结束后，康译尘在花园里找到了独自抽烟的薛聆。

　　"叛徒。"他夺过薛聆的烟，自己吸了一口。

　　薛聆笑嘻嘻地又点了一支："得了吧，你心里乐开花了。"他撞了撞康译尘的肩膀，"所以，你和贺司隅...？"

　　康译尘吐出一口烟圈，没有正面回答："他钱包里有我十五岁的照片。"

　　薛聆瞪大眼睛："我操，这么变态？"

　　"闭嘴。"康译尘踹了他一脚，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远处，贺司隅正和几位长辈交谈，身姿挺拔如松。似乎感应到康译尘的目光，他转头望来，隔着半个花园对他举了举酒杯。

　　康译尘没有回应，只是掐灭烟头，转身走向别墅。但他知道，贺司隅会跟上来的。就像他知道，自己终于准备好面对那份被隐藏多年的感情。

　　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走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