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再恋爱》郁浮

17、暗潮涌动

　　康译尘的记忆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要快。

　　"短期记忆仍有缺失，但远期记忆基本完整。"主治医师翻着最新的脑部CT片，"不过创伤后应激反应会比较严重。"

　　贺司隅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康译尘——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指仍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方的疤痕，眉头时不时皱起。

　　"水......"

　　梦呓声很轻，却让贺司隅立刻放下文件走到床边。康译尘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

　　"醒醒，译尘。"贺司隅轻轻拍着他的脸颊，"你在医院，很安全。"

　　康译尘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剧烈收缩。他本能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上床头，才逐渐认清周围环境。

　　"......几点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凌晨三点。"贺司隅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又做噩梦了？"

　　康译尘双手捧着杯子，水温透过玻璃传递到冰凉的指尖。他盯着水面轻微的晃动，突然说："我梦见林妍了。"

　　贺司隅的肌肉瞬间绷紧："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在化工厂......"康译尘的指尖轻轻敲击杯壁，"是很久以前，我还在上大学时，她来家里送文件，看见我在画设计稿......"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合——林妍当时拿起他的素描本，笑着说："小少爷画得真好，不过贺氏集团的继承人应该更喜欢看财务报表吧？"

　　"她早就知道......"康译尘抬起头，"知道你会来找我。"

　　贺司隅的眸色暗沉如墨。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视频："认识这个人吗？"

　　画面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在康译尘被绑前一天，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公司地下车库。

　　康译尘的呼吸一滞："是......化工厂那个摁我进水里的人。"

　　"陈烨的司机，也是林妍的远房表弟。"贺司隅关掉视频，"警方已经控制他了，但他一口咬定是许杳指使的。"

　　"不可能。"康译尘斩钉截铁，"许杳虽然讨厌，但不会......"他突然顿住，"等等，林妍为什么栽赃许杳？"

　　贺司隅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因为许杳正在查康氏集团的账目。"

　　---

　　一周后，康译尘勉强获准出院。

　　"只是白天可以外出，晚上必须回来做检查。"医生严肃地叮嘱，"脑损伤的恢复需要时间。"

　　贺司隅小心翼翼地给康译尘系好安全带，仿佛他是什么易碎品。康译尘无奈地拍开他的手："我是失忆，不是残疾。"

　　"别乱动。"贺司隅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医嘱说要避免剧烈运动。"

　　"......变态。"

　　车子驶出医院，康译尘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说："去公司。"

　　"不行。"

　　"贺司隅。"康译尘转头看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林妍今天要出席董事会对吧？我要亲眼看看她的反应。"

　　贺司隅握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你的安全更重要。"

　　"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康译尘指了指后视镜里那辆始终跟着他们的黑色SUV，"四个保镖，够了吧？"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倔强的侧脸上，贺司隅恍然看到了十五岁那个在京都街头，执意要带迷路的他去吃冰淇淋的少年。

　　"一小时。"他终于妥协，"到点就走。"

　　---

　　康氏集团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

　　"关于东南亚渠道的损失，我认为应该追究贺氏的责任。"林妍站在投影幕布前，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如果不是贺总取消与陈氏的合作......"

　　"如果不是有人往我丈夫房间里塞人，合作会取消吗？"

　　清冷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所有人回头，只见康译尘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

　　林妍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康总监身体恢复了？真是......可喜可贺。"

　　"托你的福。"康译尘缓步走进会议室，右腿的伤让他走路还有些不稳，但气势丝毫不减，"听说我爸住院期间，是你一直在照顾他的饮食？"

　　林妍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包括往茶水里加β受体阻滞剂？"许杳突然推门而入，将一份检测报告摔在桌上，"导致心肌缺血的药物？"

　　会议室瞬间哗然。

　　林妍的脸色变得惨白："这是诬陷！"

　　"那这个呢？"贺司隅播放了一段录音，林妍的声音清晰地传出："......等老东西一死，康译尘就是个废物，到时候康氏自然......"

　　录音戛然而止，但足以让所有人变色。

　　"不可能！"林妍失控地尖叫，"我从没说过......"

　　"上个月25号，董事长办公室。"康译尘平静地补充，"你忘了那里新装的声控监控？"

　　这个谎言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妍。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美工刀："你们......根本不懂......"

　　贺司隅瞬间将康译尘护在身后，保镖们一拥而上。混乱中，林妍被制服在地，却仍然歇斯底里地喊着："林家的一切本该是我的！康裕那个伪君子......"

　　康译尘看着这个几乎疯癫的女人，突然觉得可悲："为了报复，你连自己的表弟都能牺牲？"

　　林妍的狂笑戛然而止："......什么？"

　　"化工厂那两个绑匪。"康译尘轻声道，"其中一个，是你亲舅舅的儿子吧？"

　　林妍的表情凝固了。

　　---

　　回医院的路上，康译尘一直很安静。

　　"累了？"贺司隅调高空调温度，"闭眼休息会儿。"

　　康译尘摇摇头，突然问："录音是伪造的吧？"

　　"嗯。"贺司隅并不意外他能看出来，"但她下药是真的，警方已经在茶渍里检测出药物成分。"

　　"我爸......"

　　"已经脱离危险。"贺司隅握住他冰凉的手，"许杳发现的及时。"

　　康译尘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说："我想吃冰淇淋。"

　　贺司隅愣了一下："现在？"

　　"嗯，草莓味的。"康译尘转过头，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就像......京都那家店。"

　　这个突如其来的记忆让贺司隅心跳加速。他立刻打转向灯变道："那家店早关门了，但我知道有家更好的。"

　　车子停在了一家装潢精致的甜品店前。贺司隅小心翼翼地把康译尘扶下车，却被他推开："我能走。"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康译尘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出院后最稳的一步。

　　"慢点......"贺司隅亦步亦趋地跟着，手臂虚环在他腰侧，随时准备接住可能跌倒的人。

　　康译尘突然停下脚步："贺司隅。"

　　"嗯？"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康译尘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别一个人扛，告诉我。"

　　贺司隅怔了怔，随即郑重地点头："好。"

　　"还有......"康译尘的耳尖微微泛红，"谢谢你......找到我。"

　　微风拂过，带走了未尽的话语。但贺司隅分明看见了他唇形——

　　"我爱你。"

　　阳光正好，未来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