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亓亓亓亓亓亓

6、我爱你，梁牧野

　　梁漪站在祈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咖啡厅里，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录音设备。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职业装，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白领女性。

　　"再来一杯美式。"她对服务员说，眼睛却始终盯着大楼入口。

　　三天了，她一直在这里蹲守，试图找到接近祈阳的机会。自从得知祈阳是爆料事件的幕后黑手后，梁漪就决定亲自调查。她需要证据，证明祈阳在陷害祈白和梁牧野。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祈阳，穿着定制西装，领带松松地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梁漪迅速低头，假装查看手机。

　　祈阳没有注意到她，径直走向柜台点单。梁漪悄悄调整了藏在手提包里的录音笔，心跳加速。这是天赐良机。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员将杯子递给祈阳。

　　就在祈阳转身的瞬间，梁漪"不小心"撞了上去，咖啡洒了他一身。

　　"天啊！对不起！"梁漪连忙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

　　祈阳皱眉后退："看着点路行吗？"他抬头看清梁漪的脸，表情突然变了，"等等，我见过你。"

　　梁漪心里一紧："不可能吧，我们..."

　　"梁牧野的姐姐，对吧？"祈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在NE战队的活动上见过。"

　　梁漪暗叫不好，但表面保持镇定："你认错人了。"

　　"是吗？"祈阳掏出手机，快速滑动几下，然后举到她面前——是梁漪在NE战队周年庆上的照片，"记忆力好是我的优点之一。"

　　梁漪知道伪装已经没有意义："好吧，是我。再次为咖啡道歉。"

　　"巧合？"祈阳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在我公司楼下遇到我弟弟情人的姐姐？"

　　"我只是路过。"梁漪镇定地撒谎，"听说这里的咖啡不错。"

　　祈阳突然笑了："有意思。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吃个饭？我正好有空。"

　　梁漪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不太合适吧？"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祈阳凑近一步，身上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说...你弟弟没告诉你，我和祈白是什么关系？"

　　梁漪犹豫了。这是个危险的机会——接近祈阳意味着可能获取证据，但也意味着将自己置于险境。

　　"好吧。"她最终答应，"不过我只有一小时。"

　　"足够了。"祈阳的笑容更深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

　　日料店的包厢里，祈阳熟练地点了清酒和刺身拼盘。梁漪注意到他点单时用的是日语，发音相当标准。

　　"在日本生活过？"她试探性地问。

　　"东京大学两年。"祈阳给她倒酒，"怎么，对我感兴趣？"

　　梁漪接过酒杯，轻啜一口掩饰紧张："只是好奇祈氏集团的副总裁为什么会对一个小电竞选手这么关注。"

　　"小电竞选手？"祈阳冷笑，"他可是价值几千万的'赞助诱饵'啊。"

　　"什么意思？"

　　祈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换了话题："你知道吗？我堂弟从小就是个怪胎。安静，内向，总是一个人看书。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性格孤僻，直到..."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直到我发现他看梁牧野的眼神。"

　　梁漪握紧酒杯："所以你就利用这点来威胁他？"

　　"威胁？"祈阳摇头，"我只是帮他认清现实。祈家不需要一个同性恋继承人。"

　　"你真恶心。"梁漪脱口而出。

　　出乎意料的是，祈阳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我喜欢直爽的女人。"他给梁漪添满酒，"说真的，你弟弟有什么好的？值得祈白这么神魂颠倒？"

　　"牧野他..."梁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我是说，他们只是朋友。"

　　"朋友？"祈阳挑眉，"朋友会匿名赞助两千万？"

　　梁漪心跳漏了一拍——祈阳竟然知道赞助的事！

　　"别那么惊讶。"祈阳得意地说，"在A市，没什么能瞒过我。尤其是钱的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梁漪直接问道。

　　祈阳突然伸手覆上她的手："我想了解你。梁漪，26岁，知名拟音师，单身，喜欢爵士乐和..."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危险的男人？"

　　梁漪猛地抽回手："你调查我？"

　　"只是基本的背景调查。"祈阳耸耸肩，"毕竟，你弟弟和我堂弟的关系这么...特殊。"

　　梁漪站起身："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别急着走啊。"祈阳懒洋洋地说，"不想知道梁牧野为什么突然拒绝比赛吗？"

　　梁漪僵住了："为什么？"

　　"坐下，我慢慢告诉你。"祈阳拍拍身边的座位。

　　梁漪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回去。她需要这些信息，哪怕代价是忍受祈阳的骚扰。

　　"其实很简单。"祈阳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我让人给他看了些...有趣的视频。"

　　"什么视频？"

　　"祈白和陈小姐的亲密时刻。"祈阳轻笑，"当然，是经过剪辑的。"

　　梁漪的血液瞬间变冷："你伪造视频？"

　　"艺术加工而已。"祈阳满不在乎地说，"效果很好，不是吗？梁牧野那小子直接心态爆炸，拒绝参赛。"

　　梁漪强忍怒气："你就不怕我告诉祈白？"

　　"告诉他又怎样？"祈阳冷笑，"他现在自身难保。陈家撤资后，祈氏股价暴跌，老爷子都快气疯了。"

　　他再次靠近梁漪，这次几乎贴在她身上："说真的，与其操心他们，不如想想我们...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聪明，漂亮，还有点野。"

　　梁漪猛地推开他："离我远点！"

　　"装什么清高？"祈阳突然变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我？想找证据帮你弟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都在这里，有本事来拿啊。"

　　梁漪盯着那个U盘，心跳如鼓。那里面可能有证明祈阳陷害祈白和梁牧野的证据...

　　"怎么样？"祈阳晃了晃U盘，"陪我一周，这就是你的。"

　　"你..."梁漪气得浑身发抖，"无耻！"

　　"考虑清楚。"祈阳收起U盘，"机会只有一次。"

　　梁漪抓起包冲出包厢，耳边回荡着祈阳的大笑。她跑出餐厅，直到转过两个街角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包里的录音设备还在运转，但收获远不如预期——祈阳确实承认了伪造视频，但没有具体细节，法律上构不成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发来的消息："找到祈白了，在祈家别墅，被软禁了。"

　　梁漪立刻回复："牧野知道吗？"

　　"不知道，祈白不让我告诉他。"

　　梁漪咬了咬嘴唇，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响了很久，梁牧野才接听，声音沙哑："姐？"

　　"你在哪？怎么声音这么哑？"

　　"家。"梁牧野简短地回答，"感冒了。"

　　梁漪知道他是在为祈白的事消沉："听着，我刚见到祈阳了，他承认视频是伪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他故意..."

　　"姐。"梁牧野打断她，"我看到祈白和陈小姐在一起。他选择了联姻，这是他的决定。"

　　"可是..."

　　"我累了。"梁牧野的声音充满疲惫，"战队的事我已经交给林峰处理了。别管这些了，好吗？"

　　没等梁漪回答，电话就挂断了。她站在街头，感到一阵无力。两个固执的笨蛋，明明互相喜欢，却因为误会和骄傲越走越远...

　　与此同时，祈家别墅内，祈白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的保镖来回巡逻。父亲加强了安保，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明天上午，他将和陈雨薇一起出席记者会，宣布婚约继续，并澄清所有"不实传闻"。

　　手机被没收了，电脑也被监控，他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唯一庆幸的是，那三封信已经通过管家偷偷送了出去——给父亲的道歉信，给梁牧野的坦白信，以及给NE战队林峰的赞助确认函。

　　管家是母亲生前的旧仆，对祈白一直照顾有加。老人家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答应帮他把信送到。

　　"少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递信时，管家忧心忡忡地问。

　　祈白只是轻轻点头："谢谢您，李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待明天的记者会，等待命运的最终审判。

　　书桌上放着一份今天的财经报纸，头条赫然是《祈氏集团危机：陈家撤资引发连锁反应》。文章详细分析了祈氏面临的困境，甚至提到了"接班人问题"——暗示祈白不适合继承家业。

　　祈阳一定很享受这些报道。祈白苦涩地想。从小到大，祈阳就处处与他作对，嫉妒他嫡子的身份。现在，祈阳终于找到了彻底击垮他的方法。

　　窗外，夕阳西下，将花园染成血红色。祈白想起了高中毕业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昏。教室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同学已经离校，只有他还在整理书本。

　　梁牧野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肩膀上搭着校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显然是刚打完篮球。

　　"还没走？"梁牧野问。

　　"马上。"祈白低头继续收拾书包，不敢直视对方。

　　梁牧野走进来，在他前面的座位坐下，反着跨坐在椅子上："听说你报了A大商学院？"

　　"嗯。"祈白点头，"你呢？"

　　"不上了。"梁牧野耸耸肩，"有战队邀请我打职业。"

　　"那...很好啊。"祈白勉强笑了笑，"祝你成功。"

　　两人陷入沉默。教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窗外传来蝉鸣声。祈白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那封未送出的信就夹在课本里，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祈白。"梁牧野突然开口，"毕业后..."

　　"牧野！"一个女声从走廊传来，打断了梁牧野的话，"怎么这么久啊？大家都在等你！"

　　祈白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啦啦队服的女生站在门口，正冲梁牧野招手。

　　"马上来！"梁牧野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转向祈白，"那个...保重。"

　　"你也是。"祈白轻声说。

　　梁牧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跟着那个女生离开了。

　　祈白呆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封未送出的信。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独。

　　五年过去了，那个未完成的对话，那个未说出口的告别，依然像一根刺，深深扎在祈白心里。

　　夜幕降临，祈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天之后，他将成为陈雨薇的未婚夫，祈氏集团的傀儡，而梁牧野...梁牧野会继续他的电竞生涯，忘掉这段不该有的插曲。

　　这样最好。祈白对自己说。至少，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梁牧野的梦想。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祈白轻轻闭上眼睛，任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文艺汇演时的掌声，慈善晚宴上那句"前排视野更好"...

　　所有美好的，心碎的，未曾开始就已结束的，都将在明天画上句点。

　　祈白不知道的是，此刻梁牧野正坐在NE战队基地的休息室里，手中捏着那封刚收到的信，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再到决绝。

　　信的最后一段写着：

　　"...我知道这封信改变不了什么。你恨我也好，看不起我也罢，我只希望你不要放弃电竞。你生来就属于那个舞台，而我...从来都只是观众席上的一个影子。好好比赛，梁牧野。我会一直看着，即使你永远不知道我在那里。"

　　梁牧野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他必须见到祈白，必须亲口告诉他，那些视频，那些误会，那些被掩埋了五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