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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这个接在□□林si后,各位自己换一下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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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的空气是凝固的冰,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的金属推床上,覆盖着□□林尸体的白布勾勒出僵硬而不自然的轮廓。法医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扎进祈白的耳膜,冻结了他的血液。
“…手腕多处深切割伤,创口形态符合被多次拖割造成…颈部严重皮下出血及舌骨骨折,符合机械性窒息特征…根据胃内容物及体表烧灼程度判断,起火时尚未死亡…”
尚未死亡。祈白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他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到墙角的水池边干呕起来。他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在烈火浓烟中挣扎、窒息的景象——他那总是爽朗大笑的朋友,浑身是血,痛苦地蜷缩着,在绝望中慢慢熄灭。而他,祈白,当时在做什么?在温暖的别墅里,在安全的象牙塔里,对即将降临在挚友身上的惨剧一无所知!
“为什么…为什么不喊救命…”祈白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瓷砖缝隙,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却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巨大的、窒息的负罪感像一块巨石,压得他脊椎弯曲,几乎要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法医递过来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个被高温微微扭曲变形的金属U盘:“尸体被发现时,右手紧握着这个。另外…”他停顿了一下,指着旁边几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死者遇害现场,桌面上有血迹构成的符号。”
照片清晰地呈现了那个在白色桌面上,用尚未干涸的鲜血涂抹出的图案——一个歪歪扭扭的、指向书架的字母“Y”。
“Y…阳…”祈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是□□林用最后的生命和意志留下的指控!
“祈少爷,我们已经立案调查。”陪同前来的警员严肃地说,“但目前火场破坏严重,直接证据缺失,‘祈阳’这个名字我们只能作为线索追查。请相信我们会尽快查清真相。”
真相?祈白惨然一笑。真相就是那个魔鬼,那个为了夺取家族权力不择手段的祈阳!他踉跄着扑到推床边,发颤的手猛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林那张曾经充满阳光活力、总是带着痞气笑容的脸庞,此刻已是焦黑破损,嘴唇扭曲,眼睛半睁着凝固着无边的痛苦和惊恐。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味,冲击着祈白的感官。他像是被无形之锤击中了心脏,双腿一软,“咚”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停尸房地面上。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濒临崩溃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在停尸房密闭的空间里凄厉回荡。那不是人声,更像受伤野兽垂死的哀鸣。他用手臂死死箍住冰冷的推床腿,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架,泪水汹涌而出,混着额头上因先前撞击的伤口渗出的血丝,灼热而粘稠。
“健林…健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他绝望地用额头一下下撞击着坚硬的床架,仿佛只有身体的剧痛才能稍微抵消内心的撕裂。他是祸端。如果不是他喜欢梁牧野,如果不是他无力反抗家族,如果不是他一次次连累健林卷入这漩涡…他的朋友,他唯一的光,就不会变成眼前这具冰冷的焦尸!
“祈白!”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喊声冲进停尸房。梁牧野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停尸床边状若疯癫、自残般的祈白。那景象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眼底和心底。他几乎是瞬间冲过去,不顾祈白无意识的挣扎和哭喊,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双手穿过祈白的手臂将他箍紧,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祈白的剧烈颤抖和绝望的冲撞。
“放开我!放开!”祈白嘶吼着,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挣扎,“我该替他去死!!”
“闭嘴!”梁牧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和压抑的痛楚,他收紧双臂,几乎要将祈白揉进自己身体里,“你冷静点!看着我!祈白!看着我!”
祈白剧烈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抬起,对上梁牧野同样赤红、饱含痛苦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惊惧,有担忧,还有一种祈白从未见过的、撕心裂肺的痛。
“不是你的错…”梁牧野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是那个畜生!是他杀了健林!不是你!”他强迫祈白的视线转向□□林焦黑的遗体,“你看到他留下的东西了吗?看到了吗?!”他指向那个证物袋里的U盘和血迹照片,“他在最后一刻都在帮你!你想让他的血白流吗?!你想让他白白承受这一切吗?祈白!”
“帮我?”祈白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泪水无声滑落,“就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样…是我害死了他…”
“祈白…”梁牧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被狠狠揪紧,愤怒和悲伤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器械架上,发出巨大的闷响,“该死的祈阳!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我向你发誓!”
警员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报告,对祈阳先生当晚行程的问询已结束。监控显示火灾时段他正在市中心的私人会所参加商业酒会,有超过十人提供不在场证明,从公共区域的监控时间戳也能侧面印证…不在场证明初步成立,但我们会继续深入…”
“放屁!”梁牧野猛地转身,眼中喷火,“那监控就不能伪造?!他祈阳买通几十个人作伪证易如反掌!他一定是凶手!那个‘Y’!那就是证据!”
警员面露难色:“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办案需要更扎实的证据链。单凭一个血字母,指向性太模糊,无法直接指向特定个人。”
就在这时,梁漪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也在颤抖。
“牧野!祈白!”她冲到两人面前,将平板塞到梁牧野手里,“刚刚…警方的技术员在清理□□林遇害公寓入口处那个被砸坏的监控摄像头恢复出的碎片数据时…截取到几张非常模糊的图片…只有不到0.3秒的有效画面…你们看…”
梁牧野和祈白几乎同时低头看向屏幕。图像非常虚,噪点严重,但依稀可见深夜昏暗楼道的光线下,三个人影正在进入□□林的公寓门。中间那个人的身形,那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特别是那个举手示意后面人动作、腕上若隐若现的铂金腕表的轮廓…祈白和梁牧野如同被雷电劈中——那就是祈阳!尽管面部模糊难辨,但那身形、那姿态、那独一无二、祈老爷子上个月才作为“城南项目”奖励送给他的限量腕表,烧成灰他们都认得!
“畜 生!”梁牧野牙关紧咬,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饱含着彻骨的杀意。他霍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警员:“这就是证据!祈阳!他就在现场!就在杀死健林的现场!你还敢说他不是凶手?!”
警员也看到了那张模糊却极具冲击力的截图,脸色变得异常严峻,他立刻拿起对讲机:“总部,我是编号90742!现场监控恢复碎片发现关键目击图像!高度指向祈阳!请求立刻签发对祈阳的限制离境令,并对其名下所有物业进行监控定位!重复,请求最高优先级响应!”
对讲机那头传来清晰的指令回复声。警员转向梁牧野和祈白,郑重道:“我们会立刻行动。请两位和梁小姐先去隔壁房间休息,也请节哀顺变。”
梁牧野扶着几乎虚脱的祈白走向隔壁的休息室。刚踏进房门,祈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梁牧野赶紧将他扶到椅子上,祈白蜷缩着身体,脸埋在手心里,肩膀无声地抽动着,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渗出,滴落在地板上。梁牧野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因压抑的愤怒和悲痛而微微发抖,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抚平祈白内心千分之一的创伤,只能守着他,像个沉默的、伤痕累累的守护者。
梁漪看着弟弟和祈白的样子,心如刀绞。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专业录音笔和监听耳机,低声道:“牧野,把你手机给我,我看看健林最后发给你的是什么资料。”
梁牧野机械地将手机递给她。梁漪快速操作着。当耳机里传来祈阳那冰冷清晰的犯罪自白时,梁漪的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当听到□□林最后那句带着强烈暗示的“…你那边也保存好…”时,梁漪猛地睁大眼睛!
“等等!”她对着手机录音文件的音频波形图,将进度条拉回那刺耳杂音响起前的最后几秒。□□林的声音背景里,除了汽车鸣笛,似乎还有…非常微弱的电子提示音?她立刻将这段音频导入自己的专业音效处理软件,开始层层剥离噪音,放大背景音轨…
突然,她动作一顿,眼神锐利如鹰!在那混杂的、被火场噪音污染的原始音频的最底层背景里,在她将音频放大并过滤掉高频噪音后,一个极其微弱但清晰的“滴…滴…滴答…”的节奏被捕捉到了!
那不是火场噪音!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有规律的电子蜂鸣提示音!这种音色的频率和节奏组合…她只在一种地方听到过——高端私人银行的定时保险柜开锁倒计时提示!
梁漪的心跳骤然加速!□□林最后那句“你那边也保存好”,根本不是指代U盘!他是在用自己专业的、拟音师耳力才能捕捉到的微弱背景音,向梁漪传递最后的信息!真正的备份,那个足以彻底钉死祈阳、包含他所有罪行录音甚至可能是祈阳陷害祈白和暗害祈父计划的真正核心证据,不在网络上,不在梁漪家!它被□□林用最后的时间,藏进了一个祈阳绝对想不到的、物理隔绝的绝对安全之地——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密码和开启时机的私人银行保险箱里!
而那个音频里的倒计时密码…“滴…滴…滴答…”对应的是…
梁漪飞快地拿出自己的记事本,按照蜂鸣的长短节奏,快速记录和转换成数字序列。她需要立刻行动!必须在祈阳反应过来之前,拿到这份足以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铁证!她看了一眼沉浸在巨大悲痛中、暂时无暇他顾的弟弟和祈白,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份证据,由她这个局外人去取,也许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用备忘录打在梁牧野的手机上,然后悄悄将手机塞回梁牧野外套口袋,在他耳边飞快又轻如蚊呐地留下一句:“守着祈白,等我回来。”
然后,她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魅影,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死亡和悲伤的房间,踏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一场为了告慰亡灵、为了挚爱与公义而进行的、无声的争夺战,已然打响。而祈阳那头毫无人性的野兽,在得知监控碎片恢复后,又会掀起怎样疯狂的反扑?梁漪能否安全抵达,又能否顺利取得那致命的证据?一切未知,唯有血色黎明前的挣扎,分外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