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云生海楼（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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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演武场上，白衣少年身影如云似雾，在他手中，青霄剑每一次挥舞都带起道道剑气，凌空劈出莲花般的纹路。剑锋所过之处，飞叶被截断，清风被斩裂。
"年少持青霄，仗剑行九渊。红尘皆虚妄，半步摘星楼。"
"好！"岳无涯坐在一旁，忍不住拍手称绝，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道玄，你的剑法已经超越为师当年了。"
"师尊。"道玄收起青霄剑，神情恭敬地走到岳无涯身旁，小心翼翼地搀扶他入座。
"咳咳——"岳无涯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微微侧身，轻轻掩去嘴角渗出的血迹，不想让爱徒担忧。
道玄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倒出一盏温热的茶水递给师父："师尊的病还未好吗？"
岳无涯摆了摆手，饮尽茶水后，脸上露出豁达的笑容："生死荣辱皆是天命，道法自然，何苦强求？"他深深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声音虽然虚弱道，"你如今已经掌握吾此生绝学，待吾百年之后，青城山掌教之位便传于你。你将是青城山的第二十三任掌教。"
"师尊，您且安心静养。"道玄单膝跪地，"弟子听闻无定神海深处有一株千年照神莲，可起死回生、驱疾祛病。待我为您取回，必能医治好您的顽疾。"
岳无涯闻言一惊，连忙摇头劝阻："糊涂！无定神海水深莫测，那里的鲛人一族向来隐世不出，凶名在外。"他神色严肃地看着爱徒，"且以你金丹期的修为，贸然前往，九死一生！为师岂能让你只身涉险？"
"师尊在上，万死不辞。"道玄深深一拜，眼中已下定决心，"师恩如山，恩重如天。弟子若连这点险都不敢冒，还有何面目称为青城山弟子？"
岳无涯还想再劝，道玄却已起身，朝师父深深一拜后，转身大步走向演武场边缘。他手指轻弹，青霄剑嗡鸣一声破鞘而出，化作一道青色长虹。
"赤霄师弟！"道玄朝不远处候着的师弟沉声道，"师尊病体未痊愈，我此去凶险未知，定要你好生照料师尊。”
"师兄放心，"赤霄子上前拱手，郑重承诺，"我必寸步不离守护师尊，等你归来！"
道玄点头，不再多言，身形轻盈地跃上青霄剑，衣袂翻飞间已御剑冲天而去。转眼间，那道青色身影已化作天际一点，朝着无定神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道玄御剑远去后，赤霄子脸上的恭敬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笑容。他暗中召集私藏的死士。
"师兄此去无定神海，路途遥远，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赤霄子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记住，务必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数名黑衣死士领命而去，沿着道玄的路线悄然追击。
无定神海之上，碧波万顷，海天一色。正在御剑飞行的道玄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气，他暮然回首，只见数名金丹后期的黑衣人已将他团团围困。
"何人胆敢在此拦路？"道玄眉头紧皱，手握青霄剑，眼中毫无惧色。
虽然敌众我寡，但凭借金丹期大圆满的深厚修为，他竟以一己之力将众人压制，青霄剑光如银河倾泻，每一剑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威能。
"是谁派你们来劫杀我？"道玄一剑斩杀数人后，原本洁白的道袍已被鲜血染红，但他的声音依然冷静如冰。
"想知道答案？去地狱问吧！"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长剑上，剑身瞬间将血液吸收，变得殷红如火，散发着滔天的血气。
七人同时出手，诡异的剑法如鬼魅般袭来。这些剑招阴毒无比，专攻人体要害，逼得道玄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噗——"
一口鲜血喷洒在无定神海之上，道玄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气息急剧衰弱。
面对如此绝境，道玄深知继续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他咬紧牙关，凝聚全身所剩无几的灵力，青霄剑光大盛，狠狠劈向脚下的海面。
"轰隆隆——"
无定神海被这一剑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道玄趁机纵身跃入其中，消失在茫茫海水之下。
"我们还要追吗？"一个黑衣人望着那道正在愈合的裂缝，有些犹豫地问道。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无定神海从来不许外人进入，他今日身负重伤，又闯入禁地，必死无疑，我们没必要再冒不必要的风险。"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黑衣人各自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此时的道玄，已经沉入了无定神海的深处，生死未卜……
无定海底深处，别有洞天。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深渊，而是一个如梦如幻的奇异世界。头顶上方，一轮皎洁的朔月悬挂在海水中，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将整个海底照得如同白昼。四周海水轻柔涌动，如丝如缎，带着淡淡的灵气在缓缓流转。
在这片神秘的海域中央，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正盘膝而坐，静心修炼。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在水中飘散，面容绝美如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晕。随着她的呼吸吐纳，海水中的灵气如百川归海般向她汇聚而来。
忽然，一个黑影从上方缓缓飘落，打破了这片宁静。
白衣女子睁开双眼，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最讨厌修炼时被人打扰，正准备挥手将这个不速之客驱逐出去，却发现那竟是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
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在海水中无力地沉浮着，看起来奄奄一息。
"人类？"白衣女子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类闯入无定神海？"
她游近一些，仔细察看这个陌生的男子。虽然他伤势严重，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显然还有一丝生机。
白衣女子犹豫了片刻，心中的善良最终战胜了对外族的戒备。她轻叹一声，伸出纤细的手臂，将这个重伤的人类轻柔地托起。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她轻声自语道，"若是被族中其他人发现，你早就葬身鱼腹了。"
说罢，她带着道玄向着海底深处的鲛人族聚居地游去。
殷洛秋小心翼翼地将道玄安置在一个硕大的珍珠扇贝之中。这扇贝足有数人高，内壁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的珠光，是鲛人族用来休憩的天然居所。她刚刚为道玄包扎好伤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洛秋，你在里面吗？"
殷洛秋心中一紧，连忙将扇贝合拢，快步游了出去。只见她的姐姐殷洛璃正带着年幼的殷红尘向这边游来。
殷洛璃身材高挑，气质高贵，是鲛人族的族长，而殷红尘便是她的独女。
"姐姐，红尘，你们怎么来了？"殷洛秋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心中却忐忑不安。
殷洛璃美眸微眯，神识如潮水般扫过周围的海域，仔细探查着每一寸空间。她的感知敏锐异常，刚才确实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吾方才察觉到有人类的气息在此处出现过。"殷洛璃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人类狡诈诡异，心思阴暗，绝不可轻信。若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当立即告知吾。"
年幼的殷红尘在一旁好奇地四处张望，稚嫩的声音响起："母君，人类真的很可怕吗？"
"当然。"殷洛璃摸了摸殷红尘的头，"人类贪婪成性，见利忘义，历来与我鲛人族为敌。你要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类。"
殷洛秋听着姐姐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但表面上还是恭敬地点头："是，姐姐。若有发现，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
殷洛璃又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带着殷红尘离去。
"记住我的话，洛秋。"临走前，她再次叮嘱道。
"是，姐姐。"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海水中，殷洛秋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向那个紧闭的扇贝，轻声自语道："还好没被姐姐发现，不然我也救不你。"
"多谢姑娘相救。"
身后传来的声音蓦然响起，殷洛秋回眸望去，只见道玄已经悠悠转醒，清澈的眼眸正凝视着她。
"既然你已经醒了，便可自行离去了。"殷洛秋语气淡漠，似乎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可是我还未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道玄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满含真诚。
殷洛秋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并非是在救你。只是姐姐对人族怨恨已久，这些年来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我不愿看她再添新的业障罢了。"
她的话语虽然冷淡，但道玄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深藏的善意。
道玄轻轻抓住殷洛秋的手，眼身闪烁："不知姑娘可曾见过人间繁华？"
"不曾，你意欲何为？"殷洛秋话音未落，便感到手腕被他温柔地握住，一股奇异的术法波动传来。
"雪后初晴。"
霎时间，眼前景象大变，流云飞雪，万里江山如画卷般展开。二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中，在那里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而梦境终有醒来的时候。当一切幻象消散，殷洛秋猛然推开道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好心救了你，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姑娘赠我一场造化，我还姑娘一段因果。"道玄神色平静，"雪后初晴之术似幻亦真，若姑娘心中对我当真无意，我自然无法强求。"
"啧啧，以道法诱惑纯情少女，道玄真人果然很有一套啊。"顾洛臣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禁。"苏若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次施法将他禁言。
而道玄回到青城山后，却得知岳无涯掌教已经仙逝。他服下照神莲，一举破境至元婴期，成为青城山新一任掌教。后又逢血煞魔灵之乱，百载光阴匆匆而过，他终是未能兑现昔日承诺。
身中雪后初晴的道玄已恢复前世的一切记忆，渐渐从回忆中苏醒。眼角泪痕未干，看向身前的几个小辈，顿感颜面大失，取下横悬的戒尺便朝温如玉身上抽去。
"逆徒！竟敢以雪后初晴之术偷窥为师过往！"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的，师尊应知法不责众。"温如玉委屈地辩解道。
道玄闻言回眸一看，哪里还有其他几人的身影？他们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便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到温如玉身上。
"师尊，如今我也是青城山掌教，天地间少有的大能了。"温如玉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尊严。
"怎么？你修为超过了吾，犯下错误，为师便不能惩处你了？"道玄闻言面色一沉。
"自然不是，只是师尊..."温如玉连忙传音道，"这么多人面前，还请给弟子留些颜面。"
"好，我给你留些颜面。"道玄真人收回戒尺，却召出了青霄剑，声震四野，"今日我与温掌教只是切磋而已，诸位可为见证！"
温如玉哪敢与恢复记忆的道玄真人动手，惨叫一声，慌忙逃窜而去。
阮凝寒悠闲地躺在青城山大殿的屋檐上，看着被道玄真人追着教训的温如玉，不禁幸灾乐祸地轻笑出声。
苏若曦的手不知何时悄然伸过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吧？"
"嗯。"阮凝寒慵懒地应道。
"那我们在这里试试。"苏若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试试什么？"阮凝寒话音未落，苏若曦随手一挥，万里霞光瞬间将二人笼罩，温热的红唇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云生海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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