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归途》阴的没边了

15、第十三章 往昔

　　他已经许久未曾如此平静地行走过了——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没有隐匿踪迹、没有伪装身形，仅仅只是，一步接着一步
　　脚步声在矿井岩壁间泛起回响，如同他亲手扔出的石子，划破晨光，坠入命运的洞口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深邃的隧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拂过面颊，好似带着来自过去的低语
　　忽然间，一种陌生而难以遏制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从他的内心里流了出来，堵也堵不住
　　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却又空虚得像踏在虚无之上
　　“嗯……有趣，太有趣了”“马尔琪娅”望着身前的这位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合作者，嘴角不由的微微咧起
　　‘我还以为你不具备这种情感呢……
　　在审判庭，情感被抑制，思想被规训，个体不过是整体的映射
　　可此刻，你独自一人，断开联接、脱离集体的灵能网络，像一枚被迷失的舰船，漂浮在空旷的死寂太空
　　呵呵…我明白了
　　正是因为这份“孤独”，你拥有了“自我”的形状’
　　…………
　　渗透者莫名的向着来时的路回头看了一眼，风依旧在吹，一切如常…
　　他已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在躲避追捕，还是在……等待
　　‘我……真的做对了吗…？留下这么多痕迹……留下那个女人……’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冒着风险？明明可以更稳妥的处理好一切……’
　　一个声音在他内心低语、质问，反复不止，使他的思绪愈加杂乱
　　‘不、不，那只不过是个陷阱，那些腐朽的帝国政府不会想到，他们的后方已经被渗透了……就只是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罢了’另一个声音自我安慰到
　　他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猛地的刺入自己的胳膊上
　　随后呼吸一顿，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手指微微颤抖，表情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马上…一切就结束了……”
　　——————
　　史密斯烦闷的踢开一块石头
　　这片区域的灵能浓度本应稳定——这片星域一直都很正常
　　但眼前的现实似乎不那么一致——
　　岩壁上出现了些许细微的错位，像曝光的旧日照片堆叠在一起，模糊不清
　　“他绝对是故意的”
　　赛普蒂穆斯轻声说着：“不然他不会留下这种……明显得近乎挑衅的痕迹”
　　史密斯站定，复杂地望着前方，“他究竟要怎样…误导？陷阱？还是说…根本不屑于掩饰？”
　　赛普蒂穆斯突然脚步一顿
　　“……我记得这个地方”赛普蒂穆斯喃喃着
　　他环视四周，突然走到墙角蹲下身子，捡起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
　　‘为什么…会在这里……’
　　…………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
　　“喂！小子！”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维塔利斯”挥舞着脏的像是抹布一般的面巾喊道：“在军队里可不许给我们丢脸！”
　　“嗨，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穿着尿布被我这个“怪蜀黍”吓的满地乱窜呢……”胖子“卡罗卢斯”说到
　　“嘿！你还说我，你上周喝醉了抱着柱子称兄道弟的德行我可忘不掉！我到时候讲给我的战友听”
　　…………
　　喧闹声逐渐远去，风吹过面庞，他突然有些失神
　　逆着光，他看到洞口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不高、也不壮，却让人无法忽视
　　“走吧…”
　　“嗯……”
　　他们并肩一块走到了矿洞的出口，那个身影却突然停下了
　　“我还有事…就不能陪你继续走了……”
　　“哦……好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就只有这个了”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充满岁月痕迹的小刀，递给了他
　　“儿子……一路保重”
　　“嗯……你也一样”
　　…………
　　“我走之后不久这里就发生了事故…明明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快退休了……唉，按理来说这里已经被封闭填埋了，而且……”
　　赛普蒂穆斯沉默了片刻，手心的小刀很冰、很硌、却又那么的真实：“它也不该在这里…”
　　他们沉默地继续前行，隧道的尽头仿佛越发遥远，光线微弱得像是旧梦残影，被逐渐湮没在一层无声的雾气中
　　…………
　　赛普蒂穆斯忽然停下脚步，眼角微微颤动
　　“……不太对劲”他低声道，手指从腰间的斜挎背包中抽出一块扁平的导灵仪器，灵能沿其纹路流转，旋绕而上——
　　空气中本该均匀分布的灵能此刻却像是水面下的气泡，不规则地鼓动、错位
　　地面微不可察的震颤滑动，让人踩上去有种不真实感
　　“是‘层面汇合’”赛普蒂穆斯目光变得凝重：“此时在这片空间，两个层面被‘锚点’拉近了……这只能说明‘渗透者’快成功了”
　　史密斯未作回应，但他的脚步却更轻了一分
　　他缓缓抽出背上的武器，那把“闪铩”——侧面灯光亮起，灵能回路随之激活，如脉搏跳动一般沿着刃身流动
　　“像不像是在引我们走进来？”他低声说道
　　还未等赛普蒂穆斯回答，一道“咔”的细响在脚下响起
　　紧接着——是空间的皱缩
　　一瞬间，前方隧道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一搅，扭曲、翻折、反卷！地面开始裂开，墙壁与顶棚互相挤压，构成一个闭合的扭曲空间！
　　“【定域锚固】！”赛普蒂穆斯反应极快，瞬间抛出四枚导灵节点，分别贴向地面、墙壁与头顶
　　瞬间灵能展开，构成不完全灵能回路，强行稳定住两米范围的现实结构
　　“支撑不了太久！”他低喊道
　　“足够了”史密斯扣下扳机：“闪铩”前端炸开数道灵能弹刃，贯穿崩塌的空间边缘，强行打出一条缺口
　　随后他猛地将全身灵能汇入武器——
　　【跃闪】
　　伴随一声刺耳的音爆，两人从崩塌边缘飞出，跌落至几米外尚未塌陷的通道上
　　余波轰鸣，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整个内折坍塌，碎石化为一团扭曲的漩涡，数秒后再次平静——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一条路
　　史密斯抓着自己发麻微微颤抖的右手腕，大口喘着气
　　他手中武器的护腕屏上闪过红色警告，灵能回路部分烧断，刃端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唉，连续爆发两次还是有点勉强啊……”
　　赛普蒂穆斯半跪在地，大口的喘息着，呓语从耳膜深处渗出，又像直接在脑髓中低语——断续、重复、带着莫名的亲切感与恶意交织
　　他的内脏和大脑抽动跳跃着，像是在叫嚣着想要离开这具残破到快要抵达死亡终点的身体：“…呃…咳咳咳，呼……那、那是侦测延时触发术式……就等着我们走到…那里”
　　“你…你还好吧？”史密斯转过头来，注意到了眼前如此状态的老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穿梭舰灵能储存核心泄露的时候受到了近距离的灵能冲击…现在再次使用术式……唉”赛普蒂穆斯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叹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个陷阱，就差点把我们埋在这…”
　　赛普蒂穆斯缓缓站起身，目光穿过那刚刚消失的那片区域，又看向更深处的矿道
　　“他一直都知道我们会来”
　　“而且…他在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