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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破屋藏娇 ...

  •   “武功高强,也难防人心。”李长凌无力垂下手,“况且,我早已不是那天下第一了。”

      “淑妃为什么要这样做?”王桢放开沈明淮,眸底含着的阴冷之气,往屋内各处流散。

      “许是为了卫王。”
      沈明淮近一个月来消瘦不少,一路上沉默寡言,睁眼便是赶路。

      “公子,人到了。”六儿在门外唤道。

      王桢忙打开房门,急问:“如何?”

      “我们的人在来福客店发现了娘子的踪迹,循着线索追下去,娘子她……”
      来传消息的正是白百道本人。

      “她怎么了?!”沈明淮高声斥问。

      白百道一鼓作气地脱口而出,“进了宫。”

      华容宫内,一只异瞳小猫被淑妃抱在怀中逗了一会儿,即被沅春抱去殿外吃鱼。未过多久,钱煦疾步走进殿内,顿觉失仪,旋又放缓。

      “儿臣给母妃请安。”

      淑妃拈起一块桂花与糯米蒸制的甜糕,“淮儿回京了?”

      钱煦小步走近,“母妃怎知?”

      沅春正欲叫人将门掩上,淑妃却唤道:“拿些雪梨与孛葡来。”

      钱煦方要开口,淑妃又道:“这甜糕淮儿爱吃,你带些出宫去。外边做的总比不了宫里边的。”

      “儿臣此次来,是想告知母妃,明淮他已寻到为舅舅翻案的物证。”钱煦一直暗暗观察着母妃的神色,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淑妃微微颔首,“本宫一直都相信淮儿的能力。”

      钱煦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那母妃可知静心的下落?”

      “本宫怎会知那和尚在何处。”淑妃神情未变丝毫,“淮儿追出京数月,竟还未寻到?”

      钱煦止住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去,“那和尚就在上京。”

      淑妃好似并不意外,“既如此,他们可是白跑一趟了。”

      钱煦双手端放在膝上,十指微微握紧,“母妃可还记得,户部尚书的独女,王琰?”

      沅春将果盘拿了来,瞥了钱煦一眼,随后合上殿门离开。淑妃这才说道:“百花宴那日,还叫进来正正瞧了一眼,自然记得。怎么了?”

      钱煦又换上一副置之度外的态度,“没怎么。听说她被歹人所掳,已消失一月有余。”

      淑妃的语气仍旧淡淡的,“竟有此事,是被何人所掳?”

      钱煦回道:“儿臣听闻,那人名字,唤作半声。”

      “你的意思是,人是本宫掳的?”

      钱煦旋利落改口:“儿臣不是这意思,三哥劫去威胁王家,亦有可能。”

      淑妃不齿道:“若要拉拢户部,改弦易辙不就好了,何必费这些功夫。”

      “母妃说的是。”

      此番进宫的目的已经达成,钱煦嘘寒问暖了几句正准备走,又被淑妃喊住。

      “今日可曾去见过你父皇?好似肃王也进宫了。”

      钱煦不以为意,四哥不过是个郡王,弦日才能入宫请安,可不得紧着在母妃面前尽孝么。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越帝由宸妃搀扶入殿,“年纪大了,经不住风吹,一会儿便头疼。”

      “太后娘娘古稀之年仍身康体健,何况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许是近日未休息好,不若待会儿在臣妾宫中小憩。”宸妃温声应道。

      越帝覆上宸妃的手,轻轻拍了拍,“曜儿今日可有口福了,御膳房那些人真该向你学学。”

      宸妃垂眸浅笑,“皇上又在取笑臣妾。臣妾的手艺如何与御膳房比?不过是曜儿进宫,做母亲的总想尽尽心意,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不必谦虚。”越帝乐呵地在桌前坐下,“朕今日算是跟着老四享福了。”

      钱曜慢步跟在后边,“是儿臣沾了父皇的光。”

      用过午膳,钱曜识趣地离开了倚遥宫。越帝阖眼枕在宸妃腿上,似是宸妃的推拿十分受用。

      “你这院里清静,就是偏了些。”

      宸妃手上忙着,嘴也闲不得,“臣妾不大会说话,与各宫姊妹来往亦不多,就喜欢种些花草,瞧着开心。”

      “只有花草可不行。”

      越帝走后不久,数箱锦缎珠玉便抬到倚遥宫,宸妃倚着斜阳谢过恩典,一转眼已近人定。琴竹正在为宸妃宽衣,芸香慌慌张张跑进来,赶忙行礼。

      “娘娘,隔壁……隔壁……”

      琴竹轻斥一声,“何事这般慌张,话也说不清了。”

      “娘娘,隔壁……有鬼!”

      琴竹皱眉道:“世间怎会有鬼?休要在娘娘面前神神叨叨的。”

      芸香倏地跪下,“奴婢没撒谎!真的有……”

      宸妃将她扶起,“就像琴竹所说,世间并无鬼神,许是你听错了。今夜不用守了,你二人去歇着罢。”

      芸香还想说什么,被琴竹拉了出去。

      “琴竹姐姐,我昨日也听见了,是真的有……”

      其实,宸妃亦听见了。一个黑影跃上屋顶,倚遥宫旁荒废多年的院子竟透着盈盈微光。渐渐有脚步声靠近,待人推开院子的门,步辇上的人走下,她才看清,那人竟是越帝!破屋藏娇,就这般怕被淑妃发现。

      宸妃屏声静气蹲在屋顶,以为要等上许久,不料只一会儿,越帝便咳着走出来。待越帝坐上步辇离开偏院,她才回去悄悄换下夜行衣。

      此后三日,她每日都翻上去瞧个究竟。越帝隔一日才来一回,还算克制。可院中荒凉至此,倒也不见得有多宠爱。突然,她听见一声猫叫。

      今日午间,芸香道团子不见了,她以为又被襄阳公主抱去,晚上便会回来,不想竟是进了隔壁偏院。定是他们送膳食的时候,乘隙溜进去的。

      今夜越帝不会来,宸妃本想悄无声息地将团子抱回来,却忽闻屋内人道。

      “何人?”

      不知是不是团子的叫声出卖了她。宸妃自诩轻功不差,落地亦未踩到任何东西。她本想直接离开,不料屋内人又道:“可否将这只小猫留下来陪我?”

      王琰看不清来人在何处,只能察觉到她犹豫了,旋又开口:“我关在此处已近半月,出不去进不来的,也没个说话的朋友,您可否行行好,将她留下?”

      少女的恳求令她心软,宸妃将团子放下,这狸猫也未再跑到屋门前,只是在宸妃脚边打转。

      王琰未再见到狸猫的影子,知它已回了主人身边,她的一次喂食又算什么。
      她无力地靠在门边,自嘲一声,“也罢。”

      不想来人抱着小猫走到屋门边坐下,“我陪你说说话。”

      王琰急切转身,却不知从何聊起。她深处困境,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她能聊什么,她应该聊什么。

      沉默片刻,门外人亦未离开,只是柔声对她说道:“不急,你慢慢想。”

      王琰急躁的心渐渐平复,她想起了那只雪狐。

      “我给姐姐讲个故事罢。”

      一小娘子有次进山采药,偶遇大雪,一只狐狸与一位老妪救了她。小娘子因此大病一场,一直不见好,是这只狐狸陪她度过那段泡在药汤里的苦日子。狐狸的机灵劲儿似是天生的,这只雪狐尤爱饮酒,有次竟将她师父埋在树下的桂花酒翻了出来,喝得烂醉,酒气数日未消。

      其实小娘子一直都知道,狐狸随她来的半个月后,每日都会去山顶待半个时辰,望向那座看不见的雪山,它的来处。寒往暑来,小娘子的寒疾渐有起色,私心本欲再留多一段时日,不想有个猎户突然上门,要买她的雪狐。严词拒绝后,她当晚便悄悄下了山,送狐狸回家。

      大病初愈,一路风餐露宿却也不觉苦,反是一段逍遥日子。在山脚见到当初那老妪,小娘子才安心踏上归途。

      王琰的话头止在此处,外面很安静,她瞧不见她的影子,狸猫也许睡着了。

      门外人识趣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王琰朝黑暗处抹开一个笑,笑意还未达眼底,黯色笼下,沉默片刻,方才哑声道:“猎杀取皮。”

      门外重回沉寂,王琰不如李长凌,他的故事总是绘声绘色的。若她这个故事讲得不好,她还出得去吗。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人又道:“再过一日,我再来听你讲故事。”

      当晚,王琰又梦见那个雪山。她披着嬴君棠匆匆拿出的鹤氅,手持一根树棍,在撕裂的冷风中,寻找那朵屹立于雪山之上的白莲。不知走了多久,双脚已无知觉,只是麻木地抬,麻木地放,脚跟早与鞋面冻在一处,失去血色,也不知疼。

      但这次她没有倒下,追着雪狐去,却不断丢失它的踪迹。这天地是白的,她是白的,雪狐亦是白的。她究竟是谁,又身在何处。

      敲门声响起,王琰倏地睁眼,额角还冒着冷汗。她想起昨日那人的话。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黑夜降临,越帝领着一名道士出现的时候,王琰正瞧着桂花出神。这株桂花是她趁婢女不注意,在门边捡的。

      “经书上说,炼丹需在其气血充沛之时取其心头之血,道长瞧瞧,现在可到时机了?”越帝的咳疾好似愈发严重了。

      王琰冷哼一声,“经书是师娘译的,其间种种没有人比我清楚。野道士的话陛下也敢信?”

      越帝怒喝:“不得对道长不敬!”

      陈道士摆了摆手,乐呵地瞧着眼前消瘦的少女,“那你说说,你师娘是如何说的?”

      “不用心头血,也能炼成。”王琰放下桂花,借力起身站直。

      越帝扶着椅子坐下,“朕说过,待丹炼成,便放你走,还会将许多赏赐送进王府。丹早日炼成,你便早日归家,何必拖延时间?”

      越帝总是有意无意地显露出天家威严,王琰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衣袖下的十指绞在一起。

      “民女怕疼。”

      不等对面二人开口,王琰紧接着说:“心头血与体内其他血,没什么不同。且我与师兄修炼至阳心法,真气贯通全身,非只有心头血才有此效用。取心头血虽不致死,但一次就会使人身体极度虚弱,休养需要时日,若一次不成,陛下可还等得起?”

      话音一落,万籁俱寂。越帝半阖着眼,两只手攥紧木椅,眉间川字骤成。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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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将于12.29入v。 下一本:《和自己换亲后》先婚后爱,文案在本文文案下方,求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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