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福彩制作 ...
-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将所有攻讦都一一化解，甚至将买彩票这种行为，拔高到了为国分忧的爱国高度。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鹰的大臣们，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魏延。
他们好像知道，要爆发一场小规模战争。
魏延终于收起了笑容，他缓缓走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陛下巧舌如簧，老臣佩服。只是，陛下说了这么多，终究是纸上谈兵。这‘福彩’，谁会买呢？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一两银子？富商大户，又岂会看得上这点彩头？到头来，怕不是一张都卖不出去，沦为天下笑柄。”
呵呵，你的想法再好，不具备可行性，就是空谈。
谢临舟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忽然笑了，笑得灿烂又纯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太师说得是。所以，朕需要有人，为天下表率。”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延，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师一向忠君体国，爱民如子，想必会率先认购，以示对朝廷的支持吧？朕也不多求，太师府家大业大，先买个一万张，应当不难吧？”
“噗——”
有大臣没忍住，差点当场笑出声。
一万张！就是一万两银！这哪里是买，这分明是明抢啊！
魏延的脸色，瞬间从白转青，又从青转黑，精彩纷呈。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耍。
他要是买了，就等于用自己的钱，去给霍景的军队发军饷，还要捏着鼻子承认这“荒唐”的彩票可行。
他要是不买，那他刚才那番“忧国忧民”的姿态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连一万两银子都不肯为国分忧的太师，还装的为国为民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就在魏延进退两难，几乎要当场发作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僵局。
“臣，愿购百张。”
是霍景。
他从队列中走出。
没有看魏延，而是对着谢临舟，深深一躬。
“臣的俸禄不多，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臣相信，北境三十万将士，若知此事，必会倾囊相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花的每一文钱，都是在为身边的袍泽，为我朝江山，尽一份心力。”
这番话，打脸魏延，还彰显自己的大度。
他不仅自己买了，还代表了整个北境军。
魏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在霍景表态的这一刻，这场关于“彩票”的朝争，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谢临舟看着霍景挺拔的背影，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暂时解决了钱的问题。
“好！”谢临舟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有霍将军此言，朕心甚慰！此事，就这么定了！户部即刻开始印制彩券，三日后，京城开售！”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龙椅，坐下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退朝！”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场荒谬的早朝，终于结束。
魏延阴沉着脸，拂袖而去，背影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与杀意。
而霍景在转身离开时，脚步微微一顿，与龙椅上的谢临舟，有了一瞬间的目光交汇。
那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谢临舟靠在冰冷的龙椅上，感受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以及病疼折磨
他把牛吹出去了，把所有人都吊起来了。
接下来，他必须让这“荒唐的彩票”，变成真正的黄金。
退朝的钟声还在回响。
谢临舟坐在龙椅上，直到大殿内最后一丝属于太师的压迫感散去，他才猛地松懈下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刚才不是不紧张，而是身为影帝的职业素养让他将所有恐惧都压在了那副“运筹帷幄”的皮囊之下。
魏延绝不会善罢甘休，要小心提防才是
荒唐的彩票……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但这是他在一夜之间，翻遍那些烂账后能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
它需要触动权贵的利益，能利用人性的贪婪与侥幸，将散落的民间财富快速集中起来。
可魏延说得对，纸上谈兵终究是空谈。
执行，才是魔鬼。
“德全。”谢临舟的声音有些发虚。
“奴才在。”德全立刻小跑上前，眼神不再轻蔑。
“传朕旨意，户部侍郎钱允之，即刻到养心殿见朕。”
德全一愣：“陛下，是……户部侍郎钱允之？而非张尚书？”
“就是他。”谢临舟的眼神很冷。
张瑞是魏延的头号走狗，找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这位钱允之，谢临舟从原身的记忆和昨夜的账册中找到了他的名字。
此人是前朝老臣，业务精湛，为人却有些懦弱，在户部一直被张瑞打压，是个有能力却不得志的边缘人物。
这种人，最适合成为他插进户部这一根钉子户。
半个时辰后，一个年约五十，身形微胖，面带愁苦之色的官员被带到了养心殿。钱允之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着，不知这位突然强硬起来的
皇帝单独召见自己，是要降罪还是……
“钱爱卿，平身吧。”谢临舟的声音很温和，
“朕叫你来，是想问问，这福彩的彩券，三日之内，能印制出来吗？”
钱允之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低着头道：“回陛下，若只是寻常纸张印上字号，倒是不难。只是……只是臣担心，此法极易伪造。若有不法之徒私印彩券，混入其中，届时不但会扰乱市面，更会让我朝廷信誉扫地啊！”
谢临舟等的就是这句话。
“爱卿所言，正是朕所忧虑的。”谢临舟从御案后走出，亲自为钱允之倒了一杯热茶，这个举动吓得钱允之差点又跪下去。
“坐，”谢临舟指了指一旁的锦凳，“朕有个想法，你来听听是否可行。”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画了一个草图。
“我们将每张彩券分为两部分。右边为主券，印有编号，售卖给百姓。左边为票根，同样印有编号，撕下后由我方存档。两部分之间，用一道特殊的波浪形裁切线分开，并在裁切线上，盖上朕的私印。”
他解释道：“如此一来，开彩之日，中彩者需持主券前来兑奖。我方只需将主券与存档的票根进行核对，一看编号，二看裁切线是否吻合，三看那半个玉玺印记是否能拼成一个整体。三者缺一不可。如此，伪造的难度便大大增加。你觉得如何？”
钱允之呆呆地看着那张草图，眼睛越睁越大。
票根！存根！
这个概念简单至极，却又精妙绝伦！
他看着眼前这位皇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哪里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傀儡，这分明是心思缜密、远见卓识的明主儿啊！
“妙！妙啊！”钱允之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扫方才的颓唐之气，“陛下此法，万无一失！臣……臣这就去办！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三日之内，必将一百万张带有票根的彩券，分毫不差地印制出来！”
“好。”谢临舟满意地点点头，“此事，朕只交给你一人负责。从纸张、油墨到印刷工匠，全部由你秘密监管，绝不可让张瑞等人插手。你需要什么，直接来找朕。”
“臣，遵旨！”钱允之深深一揖，眼中已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
解决了技术问题，还有一个更关键的信任。
百姓凭什么相信你这个朝廷？凭什么相信开彩不是内定的？
他需要一个担保人。
一个正直得连魏延都不敢轻易泼脏水的人。
只有一人。
霍景。
黄昏时分，谢临舟借口胸闷，独自一人在御花园的僻静处散步。
德全在远处跟着，不敢靠近。
不多时，一个穿着普通禁军服饰的身影，从假山后出来，正是霍景的那名亲卫。
“陛下。”亲卫单膝跪地。
“带朕去见你们将军。”谢临舟言简意赅。
一刻钟后，在御花园最偏远的一座观星楼顶层，谢临舟见到了霍景。
这里视野开阔，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是个绝佳的密谈之所。
霍景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负手立于窗前，像一颗挺拔的松树。
“你倒是真敢来。”谢临舟开口，带着一丝调侃。
私见皇帝，这可是大罪。
霍景转过身，目光沉静：“陛下也真敢赌。”
他指的是早朝之事。
“不赌，就只能等死。”谢临舟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远处沉入暮色的巍峨宫殿，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把这场赌局，变成必胜之局。”
他将票根的设计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霍景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办法。”
“但光有办法不够，”谢临舟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比郑重，“我需要一个人，来做这次福彩发行的监察使。全程监督彩券的发售，印制，不知可否霍将军赏脸，做一个监察使？”
霍景沉默了。
一旦他接下，就等于彻底站在了魏延的对立面，公开宣告自己是皇帝的人。从此，他将被彻底卷入朝堂的漩涡，再无退路。
可他看着身旁这个青年，明明身形单薄，肩上却仿佛扛着整个江山的重量。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有算计，有谋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霍景沉默了许久，久到谢临舟以为他要拒绝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臣，领旨。”
谢临舟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
“不止如此，”霍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彩券销售之日，京城三处售卖点，我会派我的亲卫驻守，维持秩序，也防止宵小之辈捣乱。”
他想得比谢临舟更周全。
“好！”谢临舟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自然地与霍景有了肢体接触。
而霍景，没有躲。
与此同时，太师府。
书房内，灯火幽幽。
户部尚书张瑞正跪在地上，惶恐地汇报着谢临舟召见钱允之，以及将印制彩券之事全权交予他的消息。
魏延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太师，那钱允之得了圣旨，跟吃了仙丹似的，把户部几个库房翻了个底朝天，找了批上好的竹浆纸，还把宫里最好的几个刻版师傅要了去，关起门来，谁也不让进。我们的人，根本插不上手啊！”张瑞急得满头大汗。
魏延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
“他想关起门来做事？”魏延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就让他关着。”
他看向张瑞：“你，现在就去办一件事。去找城里最好的刻版师傅，再去找最会仿制笔迹的落魄书生。告诉他们，本相要一批一模一样的彩券。越多越好。”
张瑞一愣，随即大喜：“太师英明！他防伪做得再好，我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候真假混杂，看他怎么收场！”
“不，”魏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我们的彩券，不要做得一模一样。”
“啊？”张瑞懵了。
魏延冷笑道：“我们的彩券，要故意留一些微小的、普通人看不出的破绽。然后，等到开彩之日……”
他凑到张瑞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瑞的脸色，由惊转喜，最后化为一种极致的兴奋与恶毒。
“高！实在是高啊！太师，此计一出，那皇帝和霍景，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魏延重新靠回椅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想玩，本相就陪他好好玩玩。”
“在我的地盘上，赢家，永远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福彩制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