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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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序安顿好情绪失控的裴原，走出宫门才发现裴珉的位置已经堆积了一层薄雪。她有些失望，轻吐一口气，仰望这浩瀚的大雪，毫无迟疑的往外迈步。夜雪蔓延宫城，凋敝的冬天连只鸟儿都不会有，宫墙处冒出几支寒梅蕴吐芬芳。姜槐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却不成想迷了路，勿闯进偌大的花园。她绕着湖心亭走了一整圈，抬眼便见绵延至湖心亭的那木栈上站着一人。
“那个人和我一样没打伞呢。”她心里想。
此时的姜槐序的眼睫、披帛、头顶都是雪花，正巧自己也摸不清方向，不如去问问那个人吧。大雪纷扬，一大片雪花飘落到姜槐序的眼中，冰晶化开，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但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感，就像现在，她清楚的听到木栈上的“嘎吱”声，是那个人走了过来。姜槐序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那人提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粗粝的手掌擦过她的右手，应是常年习武之人。
姜槐序心下一惊，面前人道：
“抬头。”
她心如擂鼓，此时此刻的姜槐序已经知道在对面的人是谁，雪松气息丝丝钻进鼻腔，掠夺了每一寸感官——除了裴珉，不会再有其他人。
姜槐序睁眼便看见裴珉将手悬在自己的眼睛上，替自己挡住了雪花。他认认真真地盯着姜槐序的眼睛，关切的问她还好吗。姜槐序什么也没有听见，注意力全在他布满厚茧的左手。
“殿下练剑有多久了？”
她突然有些口干，紧张地咽下口水，似乎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十三年。”她心想。
裴珉眉峰一挑，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他挑逗道：
“郡主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想和在下比试比试？”
姜槐序并不意外，反倒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沉默不语。
“知道答案又有何用呢？”她心中默默想。
姜槐序转过身去，同时风声呼啸，卷起雪尘，刺骨的寒风刮破了她的耳骨，浸入肌肤深入骨髓的寒，令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了。她刚想开口，请裴珉带路，却听见他的声音穿过风声，轻轻地落在耳中：
“十三年。”
姜槐序猛地回头，裴珉正站在身后，二人鼻尖相接，她能看清裴珉眼睛的轮廓，高耸的鼻梁与眉骨相接，似乎还能数清眉毛的数量。雪霁初晴，二人鼻尖染上了淡粉，又映得眼底清亮，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天仙配。裴珉没有给她反应时间接着道：
“郡主，我没有时间同你多说，你刚及笄，自是不能和年轻男子共处一室，我会搬到军营，给你腾出足够的空间，也不会传出多余的闲话。”
裴珉说完，低头牵起她衣袖一角，带她离开了花园，边走边说：
“好奇吗？不好奇我为什么这样帮你。”
裴珉说这话时是笑着的，额前碎发随意横飞，掩盖不住的少年意气足够耀眼。姜槐序知道，裴珉帮自己是给他铺路，能拉拢南国贵族又何乐而不为。可是她不明白，北国皇帝明里暗里都在打压南国，这样做简直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她思前想后，答道：
“殿下自有考量，不是我能妄议的。”
谈话间，二人已来到了元明宫。裴珉停下，扭头看向姜槐序，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元明宫大大小小的事。末了，他将一块通体碧玉的令牌塞到姜槐序手里：
“这是我的军令符，有任何紧急情况到军营里找景初将军，他会带你来找我。”
姜槐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军令符？！”
裴珉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弯起唇角道：
“我当时问你好奇与否，你给我的回答让我不太满意。”
“姜槐序，我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你，从那日你敢暗示裴伶就可想而知。”
姜槐序愣愣地不敢动弹，事情往她从未预想到的方向发展了，她握紧手中的军令符，听他说道：
“有了军令符，你行事能够更方便，没有人能阻拦你。”
姜槐序是南国郡主，裴伶不能亲自动手，却他能暗自安排人手阻碍姜槐序。但她手中有大皇子的军令符，全宫上下，没有人能动她。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姜槐序很快品察出其中的异常：大皇子裴珉与皇帝裴伶不和。这个消息，是裴珉主动透露给她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姜槐序看向裴珉，他依然是笑意盎然，对她说：
“不用怕，尽管放手去做，有我兜底。”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她，姜槐序的目光不肯从裴珉身上离开了，她咬着下嘴唇，最终恢复了平时那副恭谨谦顺的模样，可裴珉却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姜槐序的视线被裴珉占据大部分空间，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道：
“我的军令符给你，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战友，是朋友。”
“所以别再对我用尊称了，叫我裴珉吧，姜槐序。”
姜槐序在南国并没有多少闺中好友，实际上裴珉也是。他们都因身份特殊而选择一条孤独的路，命运将相像的二人牵连到一起，即使再想挣脱也来不及。她微微一笑，伴着宫灯散发出的暖黄灯光对他说：
“裴珉，谢谢你。”
姜槐序九岁时，受不了南国公的高压教育，于是和自己的小婢女换了衣装，逃出了南国。一路上，姜槐序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一处山崖，被恶狼围困。如同话本子里那样，从天而降了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他也是如同现在一般，有着秀丽的长发，束在脑后，与他的发带一同飞扬，肆意又潇洒，利落干净地杀死了所有恶狼，但姜槐序由于体力不支加上没日没夜的奔波而两眼一黑，摔倒在地。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少年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叫无忧......”
她回答得含糊，体温烫的吓人，脑子里也空白一片，只记得母亲经常唤自己“小无忧”，索性这样答了。姜槐序被少年抱在怀里飞奔，怀中人糯糯地问他：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那少年似是不想回答，但是为了让女孩不要过早的失去意识，狠心咬了咬牙，索性和她聊起了天来：
“我叫长乐，就叫我长乐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