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紧张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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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20日，鹤州的天气受到“范斯高”的影响。
看着天上苍白的云，时不时摇摆的树枝，待在空调房里的我都有些分不清是冬天还是夏天。
今天不太想玩手机——放暑假以来，已经玩了小半个月，在家里玩得爸妈都看烦我了，把我踢到姐姐家。
几天前，憋着一股气，我收拾了爸妈家里为数不多的属于我的东西，给许之珩打了电话，很委屈地和她哭诉，说我被爸妈赶出来了，说我“无家可归”了。
“你擤擤鼻涕，别哭，知道我家在哪儿吧？自己过去，我叫乐乐下去接你。爸妈不懂事，你让让他们。”
于是，我拎着行李箱打车离开了让人伤心的家，住进了姐姐家。姐夫最近出差了，我来得刚刚好——女生聚会！
记得上次看到乐乐的时候，她还是短短的头发，像一个假小子，也就过了半年？一年？头发已经长回去了，继承了许之珩的皮肤，她白得可怕，眼睛大大的像一颗宝石，肉嘟嘟的脸颊，脸色好看得像世界上最高贵的水蜜桃。
这么漂亮的小孩，是我们家的。
我被保安拦在门口，看她朝我跑过来，刚要扔开行李箱，享受温情时刻，谁知她用最稚嫩的童声来了一句：
“小姨！妈妈说你被赶出来了。”
保安大叔“噗嗤”一声就笑了。
……
蛮丢人的。
……
住进了女生宿舍，姐姐的条件是我要帮着照顾小女生。
我才知道前半个月，我躺在空调房里玩手机过着皇帝般的日子时，乐乐一个人在家，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因为常常自己下楼买东西吃，邻居家的婆婆阿姨，爷爷叔叔，门卫大爷都对她很照顾。很难有人不想照顾这样一个软软萌萌的小女生吧？
这天下午，因为昨天熬了个大夜，眼皮沉沉的总想睡觉，收拾客厅的时候还撞了一下那个茶几，膝盖都磕青了。好不容易把乐乐哄着睡觉了，我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自己也窝在她旁边合上了眼睛。
我记得我还做了个梦，梦里好像是高中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剧情忘记了，但我记得梦里的我，应该是见到了一个美得人神共愤的人，她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颤，海底地震骤然发生，激起滔天海啸，灾难一般的美的感受，我陷进梦里迟迟醒不过来。
直到……
“祺祺！乐乐呢？”
直到我姐一把把我拉起来。
她商务lady的装扮还未换下，包也没放。平时她一下班，乐乐就会跑去迎接她，今天应该是没有。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紧张的发丝凌乱在耳侧，眼里盛满了焦急。
我一看身边只留下一床她的小被子，一瞬间魂都吓飞了：人呢？
“下午我们在这儿睡了会儿午觉……”
“她自己跑出去了？”
“那去楼下找找？”我说着就要起身。
“行，我下去找，你在这儿等乐乐。”
我能明白姐姐为什么不叫我下楼去，因为我没换衣服，甚至没穿内衣，与其等我换个皮肤再下楼，不如她自己下去。
我是个很无能的人，除了心里煎熬，我干不了别的事了。我真不知道乐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去的，真的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自己跑出去的，姐姐的监控应该能看到……
无数的可能性在我脑中涌现，一个比一个坏。我被吞进黑洞之中，眼前一片漆黑。从小到大听到过的那么多小孩走丢，拐卖小孩的可怕故事一个个在我脑中上演，我没办法冷静下来，心里的人仿佛在走钢丝。
从小我就觉得等人是一件很焦灼的事情，你等的人可能在赶路，可能在观花，而你只是在等，就算你还假意干些别的，可是等的心情还在，你总是很迫切地想见她，你总不轻松，你总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一秒钟也能掰碎成好几十块。
等待的味道像酸涩的柠檬。
十分钟。
二十分钟。
……
门铃突然响了。
我知道不是许之珩，她不会按门铃。
但我有预感应该是乐乐，扑过去开了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的时候，小姑娘嫩嫩的声音就挤了进来：“小姨！”
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乐乐抱着我的腿，我弯腰去一手揉她的头顶，另一手张罗着给许之珩打电话。
“姐，乐乐回来了，你快上来吧。”
那边的人舒了一口气：“好。”
挂了电话，我才有心思和送乐乐回来的人social。
“我在垃圾场那边碰见她的，应该是迷路了。”
她的声音很像我印象中的成熟女性，沉着优雅。
我先认识了她的声音，才把目光从乐乐身上转到她身上去。却也不敢看太多，只是看了她的脸一眼，就假装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盯着她如玉雕成的手臂，盯着她左手腕骨上的痣。
她蹲下去，扶着乐乐的肩膀，笑道：“她很勇敢，都没哭，就问我能不能给她指路。”
“真是麻烦你了。”我说。
“这么小的孩子走丢了，一定很伤脑筋吧。”她看着我，我在她的目光下无处可逃。
我不太会和陌生人聊天，内心思量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
“对啊，我们都快急死了。”
“我就住楼上，平时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好，太谢谢你了。”
她笑着和乐乐挥了挥手道别，消失在走廊转角的电梯间。
直到她走了，我才终于能喘一口气。刚刚一直不敢直起身子，怕衣服凸点，真是让人窒息。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乐乐，一直等姐姐回来。
“乐乐，你跑出去干嘛？”
“垃圾满了，我想去扔掉。”
我一看那个垃圾桶，真的全空了。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让人一看心里就盛满柔情，我怎么能忍心怪她？于是只是抱着她，小声告诉她以后不能这样了。
终于响起了开门声，我内心感到不妙。
许之珩虽然黑着脸，但她还是把乐乐揽进了怀里，我补充着刚刚从那人那儿听到的细节，什么垃圾场啊，迷路了啊。
过了一会儿，许之珩才松开乐乐，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乐乐，以后不能自己跑出去，知道了吗？妈妈和小姨都很担心，很害怕。”
女孩儿是小，不是傻，知道我们都不高兴，也不笑了，认真地点点头。
乐乐窝进姐姐的怀里，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
许之珩带着乐乐去洗澡睡觉，我也回到了客房。
原先我有些担心许之珩会责备我，因为乐乐是在我的监管下跑出去的，这份担心一直扰乱着我的心。直到她领着乐乐回房间的时候路过我，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我才放下心来。
也是因为这个，我决定以后都不熬夜，不能耽误事。
为了强迫自己早点睡觉，我把手机放在客厅，这样就能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放手机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茶几上的监控被我弄倒了，照不到门口。
服了。
我爸妈说的也对，我这么大个人，一点也不自律，玩起手机就控制不住，连按时睡觉都做不到。但我又很不想承认自己没用。
我躺在床上，心里好乱好乱，总是后怕，如果乐乐真的跑丢了，罪恶会伴随我一生。而我也会甘愿用我剩下的人生来偿还。
还好乐乐没事，不然我连我怎么死的都想好了。
想到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那种期待和忐忑，现在心也是酸酸的。
那个人的声音真好听。
其实我有点后悔没有认认真真地看看她。
之后又平稳地过了两天，下午我就和乐乐躺在客厅的垫子上，透过阳台看外面的天。
我给乐乐指，那朵云飘得好快。
乐乐说：“小姨，那朵云好像城堡。”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
“小姨，我像不像公主？”她趴过来，捧着自己的脸，笑得美美的。
“我们乐乐就是最可爱的小公主。”我戳戳她的脸蛋，蹭得她痒痒的，她笑得更美了：“小姨你也是公主。”
我不行了。
小时候也有过一个公主梦，穿着公主裙在爸妈面前转了两圈——那是我以为最能展现我公主风度的动作。问他们我像不像公主，大人就觉得很好笑地摆摆手，甚至连多一秒的时间都不愿意分给我，匆匆挪开眼睛，仿佛看到了一摊污物不堪的舞蹈，薄薄的嘴唇念着最薄情的咒语：“什么公主，我们普通人家哪里有什么公主的？公主都是要那种有钱人家的那种长得好看的女孩，那才叫公主……”
真是不堪回首。
我突然好感谢姐姐把乐乐带到这个世界上，这个小天使有小小的手，小小的脸，像一盏小小的灯，一朵小小的火苗，你爱她，或是被她爱，都好温暖好温暖，只要靠近她，就觉得好温暖。
乐乐的手在空中胡乱舞了一阵，很高兴：“小姨，我想去找那个姐姐玩。”
“哪个姐姐？”
“送我回家的姐姐。”
“我不想去。”太麻烦了。
乐乐坐起来，嘴巴一撅，我知道她要开始撒泼打滚了，可以说，这是她少有的最幼稚的一面。
“好啦好啦，去了去了。”
她一句话，我收拾了近一个小时，给她换衣服，再给我自己洗个头换身衣服，真的好麻烦。
我牵着乐乐按了电梯上楼，更多问题浮现出来，不知道她说的楼上是正对的楼上还是更大范围的楼上，又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在家也好，没人开门乐乐就会死心了。
于是我就深吸一口气，很谨慎，很紧张，很郑重地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静静等着。
姐姐教我，紧张的时候可以数数，转移注意力。于是我就开始数，一，二，三……
九，十……
“再敲，小姨。”
于是又敲了两下，重新开始数。
一，二，……
“咔哒”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紧张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