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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祭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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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琅尘陡然一惊,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衫。
莫非谢江离对他有意思。
他垂眸看向略矮于自己的谢江离,那人发髻散乱,眼底的红痣似乎染上了丝丝含水春情,脖颈间带着焦躁的细汗,连呼吸都沉重了些许。
虽说神君大人在九重天看过的美人宫娥数不胜数,但谢江离这样孟浪的类型他还是第一次见。
顾琅尘捂住领口,视线乱飘,脸上浮上诡异的红色:“谢江离,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不好什么?”谢江离皮笑肉不笑道。
“……”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让你泡药浴,你身上伤口还没好。”
顾琅尘一下羞窘在原地,他挠了挠头,“不早说……”
浴桶里氤氲着热气,上面漂浮着谢江离采好的草药,顾琅尘褪去身上麻布衣衫,发现刚愈合的伤口果然又沁出斑驳血丝,神力尽失后,连自愈能力都下降了许多。
谢江离还在身旁熬着药,浑身被草药味浸透了,团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
说起这团子,他便想着谢江离这样淡漠的人居然也有过夫人。
谢江离此人,看起来模样虽俊,但周身的气息能把人冻死,如何也不像哪家姑娘喜欢的模样。
面前青年正拿着药杵认真研磨草药,顾琅尘不禁问道:“谢江离,你的夫人去哪了?”
谢江离手中动作微滞,目光依旧落在药杵上:“我没有夫人。”
“那团子……”
谢江离放下袖子,斜睨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难道团子不是你亲生的?”
“……是。”
顾琅尘如听见平地惊雷,他睁大双眸:“难不成……你还可以生?”
“……”谢江离没说话,不置可否。
但顾琅尘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他又问道:“那你……夫君去哪了?”
谢江离手中药杵重重一杵:“死了。”
“怎么死的?”
“始乱终弃以后得花柳病死了。”谢江离面色漠然,一点不像在玩笑。
顾琅尘吞了吞口水,“哦,那还真是个薄情郎。”
谢江离若有若无地看他一眼,不再搭理顾琅尘。
药浴过后,顾琅尘穿着谢江离给他的粗布衣裳,刚要去院子里继续他的劈柴大业。
三岁的小团子从院外跑回来,扯住顾琅尘的衣角,软乎乎的脑袋躺在顾琅尘的大腿上,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这个岁数的小孩说话总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自从知道团子是谢江离亲自生的以后,顾琅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瞧着小团子那双桃花眼,微微上翘的眼尾,一眼一鼻都那么像谢江离,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谢江离很少笑,顾琅尘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小梨涡。
“小团子,你看过你爹爹笑吗?”
小团子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思考半晌,“窝……好像很少看见爹爹笑。”
“那你爹爹笑的时候有梨涡吗?”
“神马……系梨窝啊?是梨子的窝窝吗?”
顾琅尘被他的解释逗笑了,他手胡乱在小团子湿润的发尖上摸了一把:“就是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一个小窝窝,就像窝窝头一样。”
“哦——那爹爹好像有。”
顾琅尘恍然一怔,脑中自动浮现那双带着含情桃花眼的脸庞微微笑着的模样。
他想,一定要把谢江离逗笑了,看看他的小梨涡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当夜,谢江离很早地熄了油灯,顾琅尘因此也很早睡了。
夜半时分,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落下,为屋子镀上一层清冷银晖。
顾琅尘被一阵低沉的说话声吵醒。
他睁开眼,身边的床铺已经冷透了,团子和谢江离都不知所踪。
顾琅尘轻手轻脚地起床,看着艾草卷后燃起的光影。
他靠在门背后,忽然听见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爹爹,团子给您上香啦。”
檀香味自里屋缭绕而来,桌上摆着几个馒头和梨子,应当是贡品。
木匾背对着他,顾琅尘并看不清上面刻着什么字。
谢江离站在团子身后,神色淡漠,月光落在他清冷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顾琅尘想起昨晚上谢江离梦中念叨的名字。
这……或许就是谢江离的亡夫吧。
他听着谢江离今日轻描淡写的模样,还真以为他早就不在意那个得花柳病的亡夫,没想到谢江离还专门为他立牌位上香。
顾琅尘还欲再瞧上两眼,却听见谢江离收木匾的声响,他慌忙蹑手蹑脚回到床畔装睡。
床板发出“吱呀”一阵声响,谢江离抱着团子轻声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