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亡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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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游戏结束后,无论是惨遭灭口的两名路人还是【颜色笔】都不见踪影,小巷里剩下应该自己一个人。虽然这么说有违仁义道德,但是”得益于此”应该终于顺利进入令她绕了大半天路的玩家公寓。
应该获分发的房间位于三层式公寓的二楼,两居室格式的套房,装潢简洁干净,窗外景色正值宜人的季节,橙红色的枫叶飘落阳台,看来需要定时清理。
应该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睡意很快便找上门来。
……
接连不断的讯息通知音效唤醒了应该。
私信箱里有十多条来自【维记豆奶】的未读讯息,最后一条信息停在一分钟前。
【维记豆奶:疯了!】
应该滑回顶部查看讯息记录,最早的一则讯息是一个小时前:【维记豆奶】邀她到广场餐厅小聚,顺道一起吃个便饭。
根据【维记豆奶】的聊天记录显示,原来早在半小时之前小镇大厅外面发生了一则骇人见闻的血腥事件——走在路上的玩家忽然开始发疯大叫,不久后接二连三地爆体而亡,徒留下一地残肢。
随着时间推移,发疯的玩家愈来愈多,很快人们发现只有踏入广场的玩家受到影响。现在无人敢踏上广场,而小镇大厅内的玩家亦不敢出来。
问题是小镇大厅位于广场中央,而小镇大厅是进入游戏的唯一途径,要是情况持绩下去,总有人要赶在一个星期的死线到达前踏入那片死亡之地。
话说【维记豆奶】是在附近围观吗?她是不是太清楚广场上发生甚么了……
【维记豆奶:我人就在广场】
【应该:?】
【维记豆奶:暂时还没死,只要站在原地不动就不会有事,呜呜呜】
【维记豆奶:要是我不幸出事,希望你能帮忙找个人。（附件:一名女性的基本个人资料）,请你把我尸体上的背包交给她】
应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接下了这份信任,毕竟眼下情况非同寻常,对方恐怕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来交代遗言。
【应该:谈这些还为时尚早,现在广场上还有多少人活着?】
【维记豆奶:不太清楚……算上我可能有十多个人吧,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乱动的人早就死了】
群聚的玩家筑成广场的围墙,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不幸踏入死亡陷阱的可怜虫,彷佛在注视未来的自己。
【维记豆奶】快要把地砖看穿一个洞来,她维持同一个姿势近半个小时,近在眼前的无数死亡令她连一毫米都不敢挪,再这样僵持下去距离脚麻便不远了。
约一小时前,她正要离开小镇大厅,刚走没几步便传来尖叫声,她依稀记得有人大叫”不要动”,可惜没多少人把话听进去。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们从未直面过巨量的死亡,那可不是所谓”花儿那样红”之类文学词汇所能概括的可怖景象。那是足以毁灭精神的灾难,所有正常的观念和理智都无法在此存活,勇气成为了稀罕物品。
由此可见,能竖立存活在尸山血海上的十几位幸存者无不是精神坚定之人。
话虽如此,事实上【维记豆奶】光是保持站立不动就已经拼尽了全力,根本无暇思考脱身的方法,她能做的只有把遗愿托付给一位相对信得过的玩家。
【应该:玩家的游戏状态默认对好友公开,你之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设定里关掉】
“啊……”【维记豆奶】脑子转不过来,不过对方并没有等待她回答的意思。
【应该:等我一下,我出来找个能看见广场的位置】
从公寓出来的一路上连玩家都没看见几个,即使偶尔路遇三两行人,他们无不惊魂失魄,有伙伴同行的嘴里频频冒出”广场”二字,只身行走的则蒙头朝广场反方向快步离去。
广场外围人山人海,应该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家开放高层雅座且有窗户的餐厅。
应该扒着窗户探头张望,广场上满地血肉残肢,竟是连地砖都看不真切——压倒性的异次元力量强大得令人绝望。
应该再次庆幸自己的个人称号能力在这种绝望的时刻极之派得上用埸,她甚至有心思去点一份苦瓜炒蛋配白米饭,毕竟睡了半天醒来肚子空空,而进行进一步思考之前需要充裕的能量,而她也不嫌恶心。
“这位客人,温馨提醒您需要按照步骤进行点餐,以便系统尽快为您制作餐点哦。”
“噢,不好意思。”
应该这才发现桌子边角的点餐说明,幸好服务机械人上前提醒,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多按一个旁的按钮确认点餐。
这家餐厅使用全自动化生产程序,饭菜不到三分钟便端了上桌,热腾腾的苦瓜炒蛋勾引得肚子止不住咕噜叫,应该却分不出心神去应付这一盘诱人的餐点。
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三分钟之内,又有一人的人生不幸宣告终结。
短暂得令人发指,不敢相信一条生命竟就在那踉跄的数步里消逝,应该垂眼盯着广场那堆新鲜的血肉,内心大为震撼。尽管她已在短短一天内亲历了许多生死存亡的瞬间,却是第一次直面从生到死的血腥过程。
第一次死亡她是事后观众。
第二次死亡有人捂住她的双眼。
新世界在这一刻才向应该掀开了它面纱后的残酷事实,死亡来得如此直白又无奈,那名不幸死去的玩家因为脱力而朝后摔去,纵使他反应过来急退数步稳住没摔成,依然无法避开凄惨下场。
好了,这下连她也吃不下饭了。
应该不再看着窗外,扭过头来看着餐桌一言不发,大脑飞速转动。
应该突然站起来,朝机械人招手:”劳驾,请帮我打包。”
又是一条新讯息。
【应该:你还在吗?还能支撑多久?】
【维记豆奶:在】
【维记豆奶: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下一个脱力的会不会是我……】
【应该:不,你一定能支撑到转机到来的时候。】
尽管这话毫无证据根本经不起逻辑推敲,【维记豆奶】这么一个成长在商人家庭、对尔虞我诈的生意场道听途说过不少奉承的人,她该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谎言。
但应该的话语平白直接地撃中了【维记豆奶】惶惶不安的心。
你一定能做得到——人就是那么奇怪,摔倒的时候最怕的不止是没有爬起来的力量,更是无人愿意帮忙点亮你内心的那团火焰。
应该看着静止的聊天接口皱起眉头,难道她安慰人的技术当真如此垃圾（虽然她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知之明）,对方该不会已经想不开了吧!怀着以上种种担忧,应该提着打包的饭菜尾随数名玩家来到餐厅的柜台前。
他们正向餐厅的老板索要闭路电视记录。
在这个以Ｏ与地下城作为外观参考的小镇里,会有闭路电视这种东西吗?应该又思及餐厅的智能机械人,广场附近只有这一家餐厅使用机械人侍应,这就是他们找上这家店的原因吧。
过了不一会儿,进去看闭路电视记录的人又轰轰烈烈地离开了。他们有序地朝不同方向分散行动,看来有善于动脑的人在背后指挥,破关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应该想要加入却无从入手,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是站在舞台边缘的不起眼人偶,她被排斥于灯光之外,既无踏进中心的勇气,又无抢走焦点的才能。拥有主角相的人物自会拉动剧情的进度条,舞台之上一切谜底最终必定会被掀开,而她只是一介路人。
生命的重压此刻与她无关,她只要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待救援,总会有人承担责任,总会有英雄负责拯救众生。
“如果只是调查线索的话……至少我也能做得到。”说着她朝店员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