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小姐逃离反派夫君实录》芷卿禾

8、第八章

　　就在慕诩舟要进门的刹那，羽萝飞也似地将匣子放回边柜中，疾如闪电躺卧在桌案边，闭眼假寐。

　　但让羽萝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因动作太快，不小心碰倒了一册书，那书恰跌落在距离羽萝一臂更远的位置。

　　慕诩舟走进来，发现了旁边被翻出来的医书，还有胸口起伏较为剧烈的羽萝。

　　慕诩舟轻轻将她唤醒，羽萝顺势状似百无聊赖地醒转，蹙了蹙眉，俨然被吵醒的不悦。

　　慕诩舟语调温柔如常：“回屋里睡吧。”

　　羽萝伸了个懒腰，刻意逃避他的视线：“睡够了。没想到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看书？”
　　慕诩舟注视她的目光一顿，瞥了一眼那书名。

　　羽萝没有正面回答，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今日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万一他突然拷问她看的什么内容，她可答不上来。

　　慕诩舟神色平平，好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落下了东西。”

　　这时羽萝起身想将跌落在旁的书放回书柜，恰好看见了书封上写着《肾劳与欲淡漠》。

　　羽萝心跳骤停，拿书的手如触电一般松开抽回，书“啪”地重重摔回地上。
　　她白嫩的脸色很快涨得通红。像被口水呛到一般，咳嗽不止。

　　还是本医书……
　　她可真好学哦。

　　虽然她对医术一头雾水，但仅凭这书名的字面意思，也能略猜到两三分，是讲那方面少欲的……

　　羽萝语气无奈但跋扈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慕诩舟勾起唇：“没有什么？”
　　羽萝竟觉他罕见地来了兴致。

　　羽萝闭眼：“我……”
　　话说到一□□萝一咬唇，将后面的“有”字咽了下去。

　　……也不是有。

　　闭嘴吧！越描越黑了！
　　羽萝在心里暗骂自己蠢，为何偏偏要多嘴解释自己在看书！！

　　但她现下最关键的，是保持安静，切勿再生事端，尤其是挠破头也百口莫辩的那种。

　　羽萝临踏出门槛之时，不自觉回头望了那书一眼。
　　心中悔恨万千……
　　不知道慕诩舟如今如何看待自己……

　　毕竟他们从未同房过，甚至依她的直觉，甚至同床共枕都从未有过。
　　他不会真觉得自己是羞愧于向他开口，而自己寻医书，自己治疗吧？

　　这下羽萝还未来得及因找到医书、恢复记忆配方而心花怒放，弱小的心花已被暴风雨打击到荼蘼破碎。

　　她感到难以形容的羞躁！
　　却不知该如何发泄，更不能过于表露。

　　羽萝憋闷得舌尖都在发颤。

　　羽萝本想等他走了，返回确认那本书到底写的什么内容。然后再去香铺。
　　没想到，慕诩舟却提出将她送到香铺门外，再去栖春堂。

　　他真的……盯得好紧。

　　羽萝不知如何拒绝。

　　毕竟他从未去过香铺，去一次也是为了方便此后接她。
　　羽萝决定几次以后就不让他接。

　　走累了的羽萝趴在慕诩舟肩头，再三忖度。
　　如何能不动声色地瞒天过海，不引起慕诩舟的疑虑，妥善解释慕诩舟撞见的那一幕。

　　犹豫之际，羽萝叹了口气。

　　慕诩舟脚步一顿，问她：“怎么了？”

　　羽萝灵机一动，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继续走。

　　语气坦然又悲愤道：“只是觉得我运气真差，怎会受那么重的伤，是谁伤了我呢？”

　　“居然还害我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让我错过了那么多事。不仅连岛上没怎么逛过，甚至我们的家，都不熟悉。”

　　“好不容易去一次你常待的地方，还睡着了……和没去一样。”

　　慕诩舟轻笑了声，“原来如此。只要你过得开心，一切都会好的。”

　　快到街市人群密集处，羽萝非要下来自己走。到了香铺外，慕诩舟转身去栖春堂。

　　说傍晚来接她回家。

　　羽萝心里泛起嘀咕：她听慕诩舟说过，因他看的是些不常见的怪病。
　　故她伤未痊愈之时，慕诩舟时常一连整月不去都不打紧。

　　如今，他竟越发忙起来了。

　　真是奇怪。

　　羽萝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心道莫非他还是开始他的反派大业了嘛？

　　“你来了。”
　　一道婉约轻柔的声音使她从纷乱的心绪里抽离出来。

　　羽萝脸上带了笑意，转过身来。

　　冉梨若清软语调罕见焦急，继续说：“我很喜欢你来，你在制香上天赋好过我。上次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过。可刚好有个紧急的香单，需要我立马去一趟，可惜香铺人手不够。只好下次再陪你了。”

　　羽萝心中暗叹，忽然脑中熟悉的声音响起——

　　【“忆返识复”任务（一）触发。请宿主配合完成收集灵草、配制恢复记忆香露，任务奖励：根据进度随机掉落记忆碎片若干、技能包若干。】

　　系统：【宿主，你得和她一起去。这一单的客人与“忆返识复”配方中的重要灵草之一——“幻荼”有关。制香让客人满意，便可提出用灵草交换。】

　　羽萝听完了然。
　　再度看向冉梨若，她表情仍停留在方才与她对话之时。仿佛静止的时间，此刻随着系统发布完任务才重新流动起来。

　　心道，难道系统的确来自天外？

　　羽萝：“既然紧急，那我和你一同去，给你帮帮忙，可否？”

　　正合她心意，冉梨若眸光浮现笑意，温声答应。

　　*

　　贾府。

　　“咳咳。”

　　隔着床帐，羽萝和冉梨若对视一眼，听缠绵病榻的贾厌呦诉说她的需求。

　　羽萝有意忽略纷杂的气味。却还是隐约从贾厌呦身上，嗅到陈年旧木的味道，猜测也许是因为她的病情。
　　同时也反应过来，冉梨若亦是因为善良和同情，才有所退让，接了平日从不接的急单。

　　羽萝思及此处，视线从冉梨若脸上移开，惋惜地透过床帐，看向后面的病弱身影。

　　“我身子不好……想必也没几年活头，就想在最后弥留之际……还能闻到我至今难以忘怀的味道，不知你们可否……”

　　不知是否因为累到，贾厌呦越发语无伦次、吞吞吐吐，让人难以听清。

　　冉梨若温声，回应道：“厌呦小姐但说无妨。我们自当尽力而为。”

　　贾厌呦缓缓吐出口浊气。
　　羽萝勉强凝住心神，认真听她的一字一句。

　　贾厌呦断断续续、轻到虚幻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此生……咳咳……最为贪恋茉莉香，尤其是我年纪尚小时，是闻着苦汤药长大的。那抹茉莉香，和常吃的柑橘，便成了我幼时唯一的甜。后来我的记忆里，总是留存着那抹残香……甚至让现在的我都好受许多……”

　　她语调缓慢、残缺，配合着闷闷的空气，让羽萝忍不住昏昏欲睡。
　　她记挂着冉梨若的信任，和恢复记忆的希冀，才成功克服，听请了贾厌呦的每一个字。

　　回到香铺，羽萝思虑再三，如何向冉梨若开口，这一单让她负责，毕竟她可以另用慕诩舟的钱填上收益的亏空。
　　可她初来乍到，不好如此唐突，便缄默未提，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羽萝配合冉梨若，根据贾厌呦所提到的茉莉、柑橘的气息，挑选提前备好的制香原料，按照恰当的比例一点点混合调制。

　　冉梨若试香，觉得尚可。便差人送到贾府上。

　　羽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也说不上来。
　　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制香，和脑海中的想象有些许差别，所以才感觉怪怪的。

　　但她更相信人美心善冉梨若的制香水准，于是忙完其他事情后，便安心地跟着慕诩舟回家。

　　翌日，她兴冲冲地来香铺。
　　满心期待地等着香被采纳的好消息。

　　好似恢复真正的记忆，已经近在眼前了！

　　羽萝刚进门。

　　就见冉梨若正愁眉苦脸，眉头蹙起，看到羽萝来了，连忙招呼她落座。

　　羽萝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的预感错了。
　　制香可能不是很顺利。

　　得到灵草幻荼是恢复记忆的第一步。
　　难不成，光是这第一步，就路途多舛。

　　果然，冉梨若的话音响起，难掩慌张。

　　“不知怎地，这香似乎火候不到，缺了点什么……香被贾府退回来了，说是不符合贾厌呦心意。这几日忙得很，我怕是没有过多时间来揣摩这香了。”

　　羽萝心中知晓个大概，得偿所愿地将担子接过来。
　　如此甚好，她能借机设法得到幻荼灵草，又不耽误冉梨若的其他生意。

　　毕竟是羽萝急需，也不好再过多占用冉梨若的心力。

　　冉梨若闻言，脸色稍霁，放下心来。

　　她相信羽萝一定会完成得天衣无缝，只是需要些时日。

　　羽萝拿起琉璃瓶，凑近嗅了嗅，茉莉、柑橘的清新气息萦绕鼻尖。
　　好闻，只是……没有贾厌呦执着的那股情绪。

　　故灵气缺缺。
　　势必无法让贾厌呦满意。

　　甚至会让她产生不好的印象，之后哪怕另想法子得到幻荼也难了。

　　虽然贾厌呦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需要制香人去揣度。

　　羽萝静下心来，嫩白的指尖摩挲琉璃瓶的外壁。
　　脑中细细回想那日错过的细节。

　　那日，听了贾厌呦的诉求，她并未过多在意。
　　如今她霎时记起，她的床帐边似乎悬挂着虎头娃娃。
　　缝制妥帖，布料虽精美但已泛白，似乎是岁月太久，清洗过度导致。

　　可是她明明没有孩子，为何会有虎头娃娃呢？

　　羽萝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跑出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