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小姐逃离反派夫君实录》芷卿禾

20、第二十章

　　羽萝不由得头皮发麻，紧张地四处张望，迈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致出来半晌还没走多远。

　　她赶紧召唤出不吭声的系统。但不让它在脑海中交流，而是发出声音，和她说话，给她壮胆。

　　“系统，你应当能感知到附近有没有人，我有无危险之类的吧？”

　　系统清清嗓，开口说话。

　　【可以的，宿主，我能感知到是否有东西靠近。虽然道具隐身时效只有一个时辰，错过就又要积攒能量了。但宿主，还是性命更重要啊，要不你现在就用吧……】

　　这是羽萝第一次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听到系统的声音，猝然被吓得一个激灵。

　　“不行，万一提前用掉，真遇到意外了你救我啊！”

　　下一刻，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尖锐起来。
　　【不对！有动静！宿主小心！】

　　早在系统警告之前，羽萝也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是鬼吧？

　　但这气味……怎会有些熟悉？

　　随着心中瞬间浮现的这个念头，她顿时后背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鬼魅面前，隐身恐怕也无用吧？
　　它们同样也不被人的视线捕捉到啊？

　　羽萝被这个想法吓到。

　　慕诩舟不是说过这山上有山神的嘛？
　　求山神保佑啊！！

　　羽萝浑身汗毛竖起，拔腿就跑，但因为过度慌乱，总觉得腿上不听使唤。

　　此前在话本上，看到主角每逢逃跑必摔倒的桥段，还会在心中暗骂俗套无聊。

　　没想到同样的场景降临在自己身上，才发现人是真的会因为太过恐惧，而四肢麻木。

　　电光火石间，羽萝艰难跑了几步，很想回头看后面到底是什么，连系统的声音也抛在脑后，没听清它说的内容。

　　都什么时候了，系统还在捣乱。
　　有什么事，等安全了再说不行吗！

　　“喵呜呜——喵呜——”

　　羽萝前方的路边草丛里，忽然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羽萝赶忙停步，仔细辨认后发现，居然是——

　　糖宝？！

　　“吓死我了呜呜。糖宝你是来保护我了嘛？”

　　黑灯瞎火的山野，无数难辨的黑影隐匿窥伺在其中，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般丝毫不敢松懈，却又回天乏术。

　　突然有自家的小家伙来保护自己！

　　它的出现和救世主有什么区别？

　　羽萝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因简直要感动得呜咽出声，而加快些许。

　　在院中原地踌躇许久后，灵兽眼见劝不住羽萝，更不能对她来硬的。
　　无奈之下便也出了门跟在她后面，大多时候隐没在乌漆麻黑的草植中，暗暗守护。

　　没想到一个意外，它踩到了落叶，发出声响，惊动了她。

　　更是让她惊惧不已，几乎要落荒而逃。

　　吞月兽倒吸口气，隐隐胆寒：若是让慕诩舟知道了还得了！

　　它动了动耳朵，幻化的身躯转瞬间变大十几倍，现出让羽萝有安全感的真身。

　　缓步行进，陪在她身侧。

　　羽萝见状惊喜万分，不禁松了口气。
　　有了异兽的保护，她几乎能安心了。

　　羽萝不再耽搁，趁机一鼓作气跑下山，直奔慕诩舟的栖春堂。

　　*

　　“什么？慕诩舟在这附近？”

　　羽萝死死压低几乎要溢出震惊的音量，捂了捂心口。

　　方才羽萝到了栖春堂墙边，用上鬼魅般的隐身技能，诧异地穿墙而过，到了院内。

　　刚一站定，就被系统告知这一噩耗。

　　但奇怪的是，她没嗅闻到经常从他身上闻到的那股香味，至少证明现下他与她暂且还有一段距离。

　　系统胸有成竹：【放心吧，宿主，这是高阶道具，哪怕慕诩舟在你面前，也看不到你的。只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晴凌灵草，逃离他的视线就好。】

　　话虽如此，羽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系统连话本的主角是谁都不知道？
　　信了它的话，未必不会什么时候就让自己陷于险境，曝尸荒野了……

　　羽萝朝院中四处瞥了一眼，又看不到糖宝的身影了。

　　她回过神来，开始仔细地探查上次忽略的角落，更时刻注意着她周遭的气味和动静。

　　一有不对劲，立马撒丫子就跑。

　　慕诩舟在附近，她如果用夜明珠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她将夜明珠收起来，靠着微弱的月光和强化技能后的身体，仔细辨认。

　　片刻后她惊讶地发现，此刻她在黑暗中的视线，居然与白天别无二致。

　　她想，系统的这个技能，不会是将她的身体暂时同化成了鬼魅吧。

　　视物清晰、身形隐匿，可穿墙而过、话音飘渺到只有她自己和脑海中的系统可听见。
　　好家伙！

　　找了一会儿，她再次来到了书房。

　　系统此前就说过这里不一般。

　　这个书房与山上住处的书房格局类似。
　　进门后左手边是连体的大书柜，右手边的屏风后是茶室和罗汉塌。

　　她看了一眼，垂下眸子，细细忖度：
　　会不会这书房里藏着什么机关，或者隐秘的空间，所以上次她翻了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

　　羽萝立即将自己的猜想付诸实践。

　　她挨个推动、翻转，明面上和暗格内的物体，终于在转到一个剔透玉玺后，屏风旁的墙壁有了反应。
　　原本好好挂着的卷轴缓缓移开，背后显出一个不见天日的漆黑空间。

　　哪怕站在缝隙前，也可瞥见里面的空间不是一般的大，黑暗但并不空荡，显然放满了未知的东西，乍看十分瘆人。

　　系统简直牙关都在打颤，在羽萝脑海中呢喃：【宿主，你害怕吗？好吓人，我有点害怕，我能不能退下？呜呜呜……】

　　“我才不害怕！你不许走！你敢走我就再也不管了！我将你的身份抖出来，让慕诩舟将我们二人都杀了，一了百了！”

　　羽萝原先就有些腿软，此刻有了拖后腿的系统打的退堂鼓，她也开始后背发凉。
　　浑身血液几乎凝结，全身冰冷地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窖。

　　说不定还和未知恐怖的怪物同处一室。

　　羽萝冷汗都快下来了。

　　要不是有这个还算有用的技能傍身，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必定抢先在系统开口之前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爱干谁干！
　　她阻止不了这一切。但总能回家睡觉，舒舒服服活一段时间……

　　明明房间内门窗紧闭，此刻却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丝丝阴风，掠过她鬓边，让她紧绷哆嗦！

　　最糟糕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刻钟。
　　再不抓紧时间……

　　羽萝绞尽脑汁，回想在话本中学到的神仙法号，在心里默默求神保佑：
　　尊敬的女娲娘娘、九天玄女娘娘、各路大罗金仙，仙尊天尊，福生无量！能不能救救信女这条小命！拜托拜托！

　　默念完，她狐疑地静候等待，而后环顾四周。
　　周遭环境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几乎快哭了的羽萝，还是勉强逼自己定了定心，安慰自己：没事，就算有什么东西，他们也看不见我……

　　她咬了咬牙，攥紧拳头抬步走了进去。

　　窗外不知什么东西的黑影在轩窗上曳动，轮廓奇诡。

　　整个世界犹如无声但骇人的无间地狱。
　　而羽萝正走向深渊中心……

　　枯朽、衰败、死亡、陈腐的庞大气息纷杂交错在一起，一同涌入羽萝的鼻息，羽萝霎时有点招架不住，脚步不稳地后退几步。

　　自从失忆后能记事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让人疲于应付的气味。
　　气味复杂、浓烈到，仿佛成百上千的死尸包围着她。

　　步入内室，温度更是低到渗入骨髓，好在羽萝发现此前看到的室内之物，并不是密密麻麻的诡异之物。
　　而是大小不一的琉璃罐，在类似货柜上静静地摆放。

　　羽萝松了口气，心想难道是中药吗？

　　此处密不透风，月光烛光均泄不进来分毫。哪怕是技能加身的她，也需颇费一番功夫。

　　她走近一些，拿起一罐小的，端详所放之物。

　　随着她脑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在终于看清那里面之物，是一条完整沉睡的蛇以后——

　　“啪嚓——”

　　她惊惧到极点，以至于手上无力，罐子应声碎裂在地。

　　羽萝顿时呼吸停滞，心脏差点要跳出来。

　　好在那蛇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一动不动，好似奄奄一息，或已经死了……

　　羽萝掐了自己一把，强压下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趁蛇没反应，在旁边找了一个新的琉璃罐，把它装起来。

　　既然慕诩舟原先就是用琉璃罐装的，那这罐子应当能限制住里面的生灵。

　　羽萝魂不守舍地扫视一圈，发现琉璃罐里全都装着大大小小沉睡的动物。
　　光在这附近她看到的，就有不认识具体物种的昆虫，兔子，仓鼠，狐狸……有的摸起来还有温度。

　　更别说远处她没看到的。

　　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数百个罐子，数百个生灵……
　　慕诩舟在做什么？

　　她骤然想起两书房里的藏书，关于什么魔，修炼……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又摸不到头脑的东西。

　　她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慕诩舟难道……是在练什么邪法？

　　他这么快就有变成反派的苗头了？

　　虽然她不通药理，因失忆多少有些孤陋寡闻，但她也从未听说过药材还需要活的动物入药！

　　而且……数量如此众多！还装在隐秘的暗室里掩人耳目，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

　　她如今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不是更有理由杀死自己了？

　　她不敢深想，将破裂的琉璃碎片装进袋子里，不给现场留下痕迹，装作她没来过的迹象。

　　技能有效时间只剩最后三刻钟，为了避免出去时被慕诩舟撞见前功尽弃，她还要留出两刻钟时间回山上。

　　最后一刻钟，她勉强稳住已经要崩塌的心神，抓住每一息，尽全力寻找晴凌灵草的下落。

　　连系统都使劲浑身解数，在她找到每一样异常药草之时就迅速辨认完毕。
　　可都不是晴凌！

　　羽萝因过度心悸，额角渗出绵密细汗，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最后两刻钟，她还是一无所获！

　　羽萝心绪深受打击，甚至有些迷茫恍惚。

　　她不甘心地将自己不如愿的悲痛，补偿在方才见到的那条小蛇上。

　　她想活下去！

　　但如果希望渺茫，这些与她同病相怜被囚禁的小生命……
　　她也要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