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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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命数，决定人的一生。
“什么叫查不出来？你们不让她写公文，让她轮回了？”
息尘没心情去管鬼族的至宝怎么褪成了灰色，她要见灵伊。
李大人和素大人心中也是苦不堪言。她们今早照常去发放公文，到地方了才发现灵伊不见了。原本以为她溜到人界找地尊浓情蜜意，还没等她们去人界一探究竟，就感应到地尊回归。
二鬼马不停蹄地守在鬼王的寝殿内，等待息尘清醒过来。
趁这个空档，李大人推算了半天公理，调阅了所有关于灵伊的档案。奇怪的是，轮回簿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录。
“这件事儿估计只有鬼王地尊出马，才能查出真相。”
事不宜迟，息尘闪身就要走。
“地尊，斗篷忘了！”
天光灼灼，息尘披着斗篷才能免受天界的灼伤。这件百兽斗篷，是启明天帝亲手为她炼制的。启明天帝掌管天界，是息尘的姐姐。
“姐姐安好。”
在启明面前，息尘规矩了许多，不像在自己的地盘那样横行。都怪天光的对她的压制，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让这天光给她认错。
启明从头到脚打量息尘一番，上手捏了捏她的胳膊。
“不错，在人界游历一趟，总算有些温度了。”
鬼界评判过去，人界活在当下，天界窥见未来。
鬼历九百一十一年，息尘接受启明的建议，遁入人界游玩。短短十八载，她还没玩够，就结束了。
回归的第一件事儿，她只想见到灵伊。
“姐姐，你快帮我找找灵伊去哪儿了。”
息尘晃着启明的胳膊，大有不帮忙就拆天界的决心。
启明没遮没掩，下了判书，“她走了。”
“去哪儿了？”抓住点儿线索，息尘连连追问，“人界还是天界？”
“灵伊游离于三界之外，我无法窥探出她的底细。她现在会去哪儿、能去哪儿，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云里雾云的话，息尘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找不到灵伊了。她可是堂堂鬼王，怎么还会受到这种捉弄，一定是素大人搞的怪！
天光晕眩，息尘摇摇欲坠，她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无名之火。三界之内，就算挖个天翻地覆，她也要把人找出来！
百兽斗篷震颤，吼出主人心中的猩红狂躁。四散的黑气对着纯净的天光叫嚣，它看着天光不爽很久了。
“息尘，忘忧！”
这次，启明的警醒失效了。翻脸不认姐的息尘解开斗篷，冲着启明大打出手，招招狠厉，象征着鬼王身份的专属黑袍猎猎作响。
拳掌交替落在启明的身上，她躲得很狼狈、很辛苦，她压根儿就不想用那克制鬼界的法术重伤自己的妹妹。
躲无可躲，启明飞袖将人缠进自己的怀里，“息尘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灵伊的。息尘现在的样子不好看，会吓到灵伊的，快笑一笑。”
裙裳破碎，启明总算借灵伊之名安抚住了息尘的无名之火。
天光、白袖，趁机作乱，灼伤息尘的元魂，还有那初生的血肉。
只是因为一个灵伊，天界天帝和鬼界地尊便两败俱伤。这灵伊到底是何方神圣，启明追寻数十载都没有个结果。舍出自己唯一的妹妹，不仅没套出来有用的消息，反倒被套进去了。
能让启明这般郁闷的，也就只有一个灵伊了。
鬼王寝殿内，启明给息尘脱下靴子，久久立在床边，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她翻遍三界都找不出踪迹。眼眸深邃，思虑深远。眨眼间，启明换了身齐整衣裳。不就是个灵伊，妹妹想要的，她就是捏也要捏出来。
七七四十九天，启明把自己关在山洞里，硬生生用块儿灵泥捏造出一个灵伊。再用法术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在泥人的眉间。天光闻光而来，如瀑布般倾泻，洒满泥人的全身。
启明双指舞动，凭空写下灵伊的所有事迹，传递给活灵活现的泥人。
“灵伊，照顾好息尘。”
收到指令的泥人灵伊现身鬼王寝殿，守护在床边，抚摸着昏睡中的息尘。
“息尘，该醒了。”
听见灵伊的声音，重伤初愈的息尘惊醒，坐起来，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灵伊，你跑哪儿去了？我好想你。”
勒紧的拥抱身体力行地证实这一份想念。
灵伊推开息尘，和记忆重叠，撞吻上息尘的嘴唇。没有怜香，没有惜玉，咬破嘴皮也不觉得愧疚。
“灵伊，你……太……”
息尘没有机会吐出“凶猛”二字，她的呼吸被完完全全占据。她不知道灵伊是怎么做到的，竟痛得她不得不弓起身子躲开灵伊的手。
“灵伊，是我找你找到的晚了，你生气了吗？”
更诡异的是，自己竟然有痛感了。
灵伊再次靠近，疼痛逼着息尘挪远了些。
“不喜欢吗？我们以前经常这样。”
息尘想出来了，猛烈的撞击是灵伊膝盖顶上了她的手肘，像锤子砸上一颗钉子凿进木板。以前，她们哪儿有这样。
“今天先暂停，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会说胡话，鬼也不例外。息尘后知后觉，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饿，很饿，想吃你的那种饿。”
不管会不会做饭，息尘都得硬着头皮去做，她实在架不住灵伊的恶魔趣味。
鬼界只有往生汤，喝了就忘记往生步入轮回的汤。鬼界的鬼火也不行，烤只鸡都是绿的。要吃人饭，得去人界做。
人界和鬼界的交界处，有一座名为苍生的山。千山万景，尽在其中。异兽遍地，罕见人迹。
息尘随手一挥，一座精致典雅的木屋小院落成。
灵伊惊得连连后退，流露出害怕，“你是什么人？”
息尘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灵伊自己的真正身份。
“我不是人，我是地尊鬼王。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人的。”
“那你很厉害咯？”
“当然！”
息尘有些心虚，姐姐总催她练功，她仗着自己年纪小，还不到一千岁，日日拖，年年拖，到现在还是个晃荡的半瓶水实力。
“很厉害的鬼王，我的饭呢？”
灵伊是真的饿了，息尘是真的忘了。
息尘手一伸，瞬间变出一桌子饭菜。灵伊尝了一口，嚼都没嚼就吐了出来，久久收不回舌尖。
不用说，息尘也知道很难吃。
偷懒是喂不饱灵伊的，息尘带着她去山上抓鸡、采蘑菇。途中，她们吃了不少浆果垫肚子。
鬼生第一道小鸡蘑菇汤端上桌，息尘忐忑地等灵伊品尝。
“真的可以吃吗？不会下毒吧？”
当场，息尘就要撤下桌上唯一一道菜，她就是倒了给野兽吃，也不给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吃，
灵伊急忙拦下，“我就是开个玩笑，鬼王帝尊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一口鸡汤下肚，灵伊给出正经评价，“没放盐。”
没放盐的闲情逸致，息尘和灵伊一过就是一千年。息尘带着她追过霞光，给她做过上万顿饭，欣喜于她们一样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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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灵伊开始咳嗽。一天一天严重，白天咳，晚上咳。
息尘带她看了鬼界的巫医，施法、喝药。蜂蜜水，雪梨汤，陈皮金橘泡水，轮番上阵，仍不见好转。
灵伊的身体每况愈下，咳得最厉害的时候能把自己咳晕，一昏就是一整天。
顶着被骂的风险，息尘带灵伊上天界找姐姐帮忙。只要能治好，怎么骂她都行，别骂灵伊就好。
如息尘所愿，启明的矛头只在息尘身上，“让你好好修炼，整天就知道贪玩，这么点儿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话说回来，启明又庆幸息尘贪玩，看不穿泥人身上的障眼法，想不到泥人真正的病因。
“恨铁不成钢”地将人关在门外，启明又催出一滴心头血，点在泥人的眉间。
泥人的咳疾烟消云散，状态恢复如初，堪比最初成为泥人时那般抖擞。
息尘连连作揖，就差跪下来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感谢归感谢，该往脚底抹的油一滴都不能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姐姐恼她沉迷爱情，发起火来连灵伊都骂，再把灵伊吓出病来就不好办了。
经此一遭，息尘在风花雪月之余，老老实实地拾起从前最看不上的修炼之路。她生来就是鬼王，地位尊崇，谁都不敢忤逆她。修炼是平庸者的自我救赎，息尘总是嗤之以鼻。
心中有了想要守护的“光”，才会揣上成为“更强者”的信念。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相信答案是真的。
再加上一千年的修炼，息尘仍旧没能看穿灵伊卷土重来的咳疾。不等人彻底昏迷，息尘带着她飞入天界。
像上一次一样，启明凶了息尘两句，就将她赶出门外。第三滴心头血，浇筑在做来哄妹妹的泥人身上，启明无怨无悔。
启明日日修炼，吸取日月精华，凝练新生的心头血。千年过去，竟只恢复了一滴的十分之一。
所幸三界无恙，她留这心头血也是无用，滋养妹妹的心上人也算物尽其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