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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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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
潺潺溪畔,林朝悠悠转醒就对上张放大的俊脸。
羽睫扇了扇,一些破碎片段回到了脑海。
方才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崖壁怪石嶙峋,下坠时但凡撞上一块都会粉身碎骨。可这人从天而降,硬是赶在她撞上崖壁之前抱住了她。
再往后的事林朝就不记得了,但手臂被紧箍着的触感还尚存。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等离了这险境,我再好好向您道谢。”
“不必。”谢又青随口道,眼神只一眨不眨看着林朝手腕。
“你手上有伤?”
他视线带着侵略,林朝下意识想躲,被他长臂一伸捞了回去。
“得罪。”
说完不等她同意,便去解腕带。
?
“放手!”
林朝羞恼至极,却又挣不脱。
整个人被拽着贴向他,不同于她体温的气息扑在颈侧,让人忍不住战栗。
她的反抗如蚍蜉撼树。
男子大手一扯,本就松动的结便开了,纱带层层滑落,露出截细白雪腕。
谢又青仔细看了半晌,除了些许红痕外并未有伤疤。
空气有一瞬寂静。
“登徒子!”
林朝忍无可忍一掌甩了过去。
只听“啪”一声脆响。
两人俱是一僵。
“你…怎么不躲。”
林朝是有些难堪的,虽说无缘无故坠崖的是她,无缘无故被人拽住手腕的是她。
可毕竟她打的这个,是方才刚舍命救下她的人。
林朝抬头看了看,头顶一片浓雾,且没有半分青蓝和橙绿的声音。
如果没猜错的话,待会能救她上去的,也只有这人。
轻叹口气,她决定先忍一忍。
“方才我以为你会躲,是不是打疼你了。”
林朝双眸无辜的看向面前男子,正准备往前凑凑。
就见这人黑着脸,薄唇微启,“离我远点。”
……
林朝退了几步,同他保持安全距离,忍不住腹诽,明明想对她动手动脚,突然就换了副模样,这狗脾气。
许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谢又青冷声道,“方才是我鬼迷了心窍,对姑娘多有不敬,请姑娘莫怪。”
林朝忍不住道,“你骂谁呢?”
这崖底就他二人,说谁是鬼呢。
“要不是被你连累,我主仆三人怎会遭此一劫,那些杀手看着都是冲你来的。”
谢又青有些心烦意乱,早知她不是那人,方才便由着她掉下来算了。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掩去眸底失落,谢又青漫不经心道,“哦?那是谁方才说要谢我救命之恩的,中山狼是也。”
“你!”林朝许久没这般动气,她默念两句静心经,还是压不住火,索性破罐破摔,“虽说你救了我,可方才动手动脚也是真,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人之危。”
“呵,掉下来时不知是谁直往我怀里钻,落地了都不肯松手。”
“你胡说,我怎会……”
林朝被他气得眼眶微红,正要反驳,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
谢又青见她突然呆在原地,冷哼道,“怎么,想起来了?”
正说着,凭空甩下两条粗绳,紧接着沈去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主子您在吗?我下去了。”
谢又青拽了两下绳子以作示意,不一会便从上面滑下来个青衣男子,正是沈去远。
他先朝林朝行了一礼,又看向谢又青关切道,“主子,您怎么自己跳下来了?”
谢又青嘴角挂着薄笑,语气却阴恻恻,“你何时这般多话?”
沈去远立刻正色,“属下只是担心您安危。”
“青蓝小兄弟在崖上帮忙看守绳子,您快同林大夫先上去吧。”他说着将绳子递给谢又青。
“哦,原来是林大夫?”谢又青没着急接绳子,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看了眼林朝。
林朝没理会他那阴阳怪气,向沈去远行了个谢礼。
沈去远是谢又青精心选上来的侍卫,为人最是正直守礼,见状忙正色,“姑娘别客气,您先上去,抓牢些,您的侍从会将您拉上去的。”
林朝拿起另一根绳子,正要在手上缠绕几圈,就听谢又青闲闲道。
“且慢。”
“主子有何吩咐?”沈去远问。
“上面拽绳子的是林姑娘侍从?”
“正是。”沈去远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主子又想干什么。
“那就不能让林姑娘先上。”谢又青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若是林姑娘上去后他便将绳子收回,那你我二人不就被困在这了吗?”
沈去远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主子,您从小习武,有种东西叫轻功。
可他不能拆自家主子的台,只能昧着良心应是。
林朝没想到谢又青这么小心眼。
她默了默,有些无语,“那你先上。”
“非也。”
谢又青漫不经心道,“若我二人先上,行至中途有人将绳子砍断,岂不是命丧于此。”
沈去远扯了扯嘴角,您老人家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都没事,从中间去掉绳子,也不过是多蹬个几脚就能落地。
“你!”林朝也看出他是在胡搅蛮缠,心中一时气结,“我主仆三人皆是正人君子,断做不出如此下作之事。”
谢又青好整以暇欣赏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尾微弯,“林姑娘的忘恩负义,某方才已见识过了。”
“好好好……”林朝真不知该同他说什么,她现在只想快点上去,赶紧回府引上两大碗丹栀去火汤。
否则,真要被这人气出个好歹。
林朝默默顺了顺气,有些无力道,“你说吧,怎样才能让我上去。”
“这倒不难。”谢又青慢条斯理取下赤锦发带,一头在自己窄腰系着的墨玉腰扣上打了个结,另一头对着林朝晃了晃。
“把这个系在腰上,你我一生俱生,一损俱损。”
此话一出,不说林朝,就连沈去远都瞪大了双眼。
只不过一个是觉得谢又青厚颜无耻,一个却是有些福至心灵。
他家主子,这是春心萌动了?
见林朝不为所动,谢又青轻哼一声,“怎么,还是你觉得,我就是爱拿自己的命来做些趁人之危的事?”
林朝气笑,“不是吗?”
“那请姑娘自便。”
谢又青不咸不淡扫了眼她手腕,“若是中途手软抓不住掉了下来,可别怪某没提醒过你。”
见二人僵持不下。
沈去远从旁道,“林姑娘不要误会,这悬崖高百丈,若不是习武之人仅靠双手之力定然坚持不住。”
“我下来时您侍女说您手上有伤,使不上力,托我想个万全法子将您带上来。”
谢又青闻言嗤道,“哪来的伤,苦肉计罢了。”
林朝懒得理他,见只对着沈去远点了点头,“多谢。”
她走到谢又青跟前,接过赤锦飘带。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这锦带太滑,试了几次都系不紧。
谢又青看不下去,夺过锦带随意绕了几下将绳结打好。
不等林朝开口,他沉声道,“手拉稳了,看我怎么做。”
林朝刚拽稳绳子,回头一看,谢又青竟单手攀绳在石壁上找起了落脚点。
只见他以极刁钻角度纵身一跃,林朝看得目瞪口呆。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林朝看着他脚下那点儿方寸之地,不知该如何下脚。
思忖良久,她颤声道,“我过不去。”
谢又青嘶了一声,认命般落回原地。
“环住我,这可不是我趁人之危了。” 谢又青冷声道。
林朝犹豫着伸出手,忽然整个人被带着飞了起来。
她吓得猛然收紧手臂。
谢又青动作极快,脚步轻点间就已离开崖底,连沈去远的都看不清晰。
脚下如万丈虚空,身侧是嶙峋怪石。
林朝只能欲哭无泪抓紧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
谢又青语气冰冷,他被她紧扯住衣襟,又空不出手来调整。
林朝闻言刚松手,整个身子便是一抖,接着直往下掉,吓得她又赶忙扯得更紧。
谢又青被勒得直磨牙,“你方才不是还说我趁人之危,眼下瞧着,倒像是我被你占了便宜。”
“我才没有!”林朝急道。
“谁让你逞能非要飞上去,等青蓝拉我们不行吗?”
她估错了两人之间距离,一抬头,额角猛磕向谢又青下巴。
谢又青疼得一抽,嘴角弥漫出一丝血腥,“就凭你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从,等到明天也不一定能将我们拉上去。”
“你胡说,青蓝他武艺高强!”
“呵,我让他十招他都赢不了我。”
“你!”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吵着。
若不是还悬在一根绳上,只怕能立时打起来。
上来后,谢又青忙不迭解开绳结,“此一番,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径直离开。
赤焰马上,男子微乱发丝被风扬起,背影孤傲。
沈去远匆忙行礼,紧跟其后而去。
橙绿拉着林朝左右查看,庆幸道,“姑娘真是命大,若是有了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好了。”林朝也是心有余悸,安抚地拍了拍她,“没事了,快离开这儿。”
刚说完,便见青蓝从旁赶出辆马车来。
“这是?”
“回姑娘,咱们的车架坏了,马也不见踪影,这是方才那位公子赔我们的。”
林朝往谢又青走的方向看了看,昏黄天色下只余一条蜿蜒小路。
.
回城路上。
林朝正闭目养神。
橙绿新奇地看着马车内饰,“姑娘,这马车瞧着比大小姐用的还好。马儿行得又快又稳,你瞧,这就到城门口了。”
林朝闻言轻叹。
“别高兴太早,还是先想好该如何交差吧。”
橙绿闻言脸色一变,哀叫道,“完了完了,今日回府这么晚,夫人正要捉您错处呢,恐怕又要挨罚了。”
“要不然和姑娘说您今日遇到刺客,夫人应当……”
“不可。”林朝淡淡睁开眼,眸中没什么神色。
“若让她知道今日之事,只怕又要去侯爷那告状,闹出什么事来耽误阿娘迁窆就不好了。”
“况且今日那两人,来头不小。”
林朝按了按额角,心中疲惫,“回府后只说我身子不适,在医馆睡过了头,旁的一概不许说。”
“是。”
马车很快行至忠勇侯府门前。
橙绿下来叫门,敲了好久却仍是大门紧闭。
“姑娘,这些小子存心使坏呢,要是夫人车架停在这,看他们敢如此怠慢!”
门内立刻有小厮不服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和夫人相比。”
“宵禁是侯爷定下的规矩,你不服有本事去找侯爷啊!”
“好啊,装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和你姑奶奶说。”
橙绿见门内有人应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林朝轻咳一声,“橙绿,先过来。”
橙绿不情不愿挪过去。
“姑娘,不是我找茬,您到底是侯府小姐,凭什么受这般委屈,让这么个捧高踩低的小人给欺负了去。”
林朝替她顺了顺毛,“气大伤身,左右等会就能进去了。”
“姑娘有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