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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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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霜语城堡的轮廓终于在铅灰色的天际线下显现时，楚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地方拍鬼片，道具组都得倒贴钱。
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一堆勉强拼凑在一起、饱受风霜蹂躏的巨石坟包。几座歪歪扭扭的塔楼像被巨人啃过的烂玉米棒子，黑洞洞的箭窗如同骷髅的眼窝。外墙的岩石早已失去了棱角，布满苔藓和深深的裂缝，几处坍塌的缺口用粗糙的原木和冻土勉强堵着，透着一股“爱塌不塌，反正没人管”的破罐破摔气质。唯一能证明它还有点人气的，是主堡顶上那面褪色到几乎看不清图案的绯焰家旗，正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追随前任主人而去的悲壮模样。
“小姐，我们……到家了。”艾琳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她头上裹着罗兰临时包扎的布条，渗着点点血迹，小脸煞白。
罗兰背着依旧虚弱的艾琳，深灰色的眼睛扫视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堡垒，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沉默地跟在楚瑶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过城堡前那片荒芜的空地——几株枯死的、形状狰狞的老树，几座塌了半边的茅草屋，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枯叶，打着旋儿呜咽。
城堡那扇厚重、布满铁锈和可疑褐色污渍的大门，在楚瑶用力推了好几下后，才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慢吞吞地向内打开一条缝，抖落下一片灰尘。门后，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浆洗得发白棉袍的老头探出半张脸，浑浊的老眼在看清楚瑶时猛地瞪圆了。
“薇…薇拉小姐？！”老头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拉开大门，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老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老泪纵横，“诸神保佑！您真的活着到了！老约翰还以为…还以为……”
他身后，又畏畏缩缩地探出几个脑袋，有同样苍老的老妇人，有面黄肌瘦、裹着破旧毯子的半大孩子，还有一个看起来稍微壮实点、但同样一脸菜色的中年男人。总共……五个人。这就是霜语领迎接领主的全部“仪仗队”。
楚瑶看着眼前这凄凉到心酸的场面，再看看城堡大厅内部——穹顶高得吓人，却挂满了蛛网，光线昏暗，几盏油腻的兽脂灯提供着聊胜于无的照明。巨大的石壁炉里空空荡荡，冷得像冰窖。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变和某种……嗯，很像地窖里烂土豆的味道。
“起来吧，老约翰。”楚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顺手扶起还在抹眼泪的老管家，“情况我大概知道了。现在，带我去看看我们的‘家底’。”她加重了“家底”两个字，充满了社畜对KPI的敬畏和绝望。
所谓的仓库，就是城堡底层一个巨大的、阴冷潮湿的石室。当老约翰颤抖着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瑶走了进去。借着身后老约翰手里那盏微弱摇曳的油灯光，她看到了：
角落里堆着几小袋鼓囊囊的东西——老约翰哽咽着说是黑麦种子，来年的希望。
另一边是几袋干瘪得像是木乃伊的根茎（据说是能吃的“雪薯”）。
几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大概是喂马的？如果还有马的话）。
几把豁了口的镰刀和锈得看不出原貌的锄头。
最里面，是一小堆码放得整整齐齐、惨白惨白的东西——骨头。各种形状，大小不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税务官大人……说这也是领地的产出……”老约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羞愧地低下头。
楚瑶的嘴角抽了抽。很好，GDP支柱产业，死人骨头。这财报要是放现代，绝对能震撼整个华尔街——反向震撼那种。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直灌肺腑，让她打了个激灵。就在这绝望的仓库气息中，视网膜上那行幽蓝色的字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虽然这灯塔可能也快没油了），再次清晰浮现：
「霜语城堡地窖第三块石板下藏有家族秘宝‘绯焰之戒’，需特定血脉共鸣开启。」
秘宝！戒指！
楚瑶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这破地方居然还有隐藏款？！这情报来得太是时候了！
“地窖！”她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老约翰，“带我去地窖！现在！”
老约翰被她突然拔高的音调和眼中冒出的绿光吓了一跳：“小…小姐？地窖？那里只有些陈年的酸菜桶和……”
“别管酸菜桶！带路！”楚瑶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罗兰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默不作声地往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那把从盗匪尸体上捡来的短剑柄上。
城堡的地窖比仓库更加阴森。狭窄、陡峭的石阶盘旋而下，墙壁湿漉漉的，渗着水珠，空气寒冷刺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发酵过头的酸味和尘土气。老约翰手里的油灯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地窖很大，堆满了落满厚厚灰尘的杂物：破裂的木桶、散架的农具、还有几口巨大的陶瓮，散发着可疑的气味。
“第三块石板……第三块石板……”楚瑶嘴里念念有词，借着昏暗的光线，努力分辨着脚下巨大石板的不同。这些石板都差不多大小，铺满了整个地窖地面，大部分都被杂物覆盖或积满了污垢。
“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艾琳被罗兰安置在地窖入口避风处，此刻也忍不住扶着墙，探头探脑地问，小脸上满是困惑和担忧。
“找一个……能让我们不用再啃‘砖头’的希望！”楚瑶头也不回，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地面。她用力推开一个挡路的破木箱，灰尘呛得她直咳嗽。罗兰也放下艾琳，沉默地帮她清理着地面上的杂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窖里只有搬动杂物的摩擦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寒冷和疲惫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就在楚瑶开始怀疑那该死的情报是不是在耍她，或者所谓的“第三块”是不是指从门口数还是从墙角数时，她的目光猛地钉在了靠近最里面墙角的一块石板上。
那块石板看起来和其他石板并无太大区别，但仔细看，它边缘的缝隙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稍微……干净一点点？像是有人曾经试图撬动过它留下的痕迹？而且石板表面，在厚厚的灰尘下，似乎隐隐有一个极其模糊、被磨损得几乎看不见的火焰状刻痕！
“就是它！”楚瑶的心脏狂跳起来，指着那块石板，“罗兰！帮我撬开它！”
罗兰二话不说，抽出短剑，插入石板边缘的缝隙，用力撬动。老约翰也赶紧找来一根粗木棍帮忙。石板沉重异常，两人合力，青筋暴起，才勉强让它松动了一丝缝隙。
楚瑶紧张地盯着，手心冒汗。她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微弱的脉动，从石板下方隐隐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的血液。
“嘎吱…嘎吱…”石板终于被撬开了一条足够宽的缝隙。下面是一个不大的、黑黢黢的空间。
楚瑶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手伸了进去。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石壁，摸索着……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
入手冰凉，带着金属的质感，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环状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出来。
那是一枚戒指。
造型古朴，材质似乎是某种暗红色的金属，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光泽。戒面并非华丽的宝石，而是一簇由同种暗红金属精雕细琢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火焰！火焰的形态极其灵动，仿佛在无声地燃烧、跳跃。当楚瑶的目光完全被它吸引时，那簇金属火焰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熔岩般的赤金色流光一闪而过！
「绯焰之戒（封印中），绯焰家族血脉传承信物。以血为引，可初步激活其蕴含的火焰之力。」
幽蓝字迹适时浮现。
血？楚瑶看着这枚仿佛蕴含着沉睡力量的戒指，又看看自己因为搬杂物而有些擦伤的手指。她心一横，用指甲在指腹上用力一划！
嘶——！真疼！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她毫不犹豫地将血珠抹在了那簇金属火焰的中心！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动感从戒指上传来！紧接着，那簇金属火焰骤然亮起！并非炽热的光芒，而是一种温暖的、如同炉火初燃般的赤红色光晕！光晕迅速扩散，瞬间包裹了楚瑶的整个手掌！
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身体，驱散了地窖的刺骨寒意。与此同时，无数破碎、模糊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楚瑶的脑海：
一个面容模糊、但眼神威严锐利的红发女人（先祖？），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俯瞰着远比现在繁荣的领地……
女人手中握着这枚戒指，戒指上的火焰光芒大盛，一道炽热的火线激射而出，将远处一只试图袭击羊群的巨大冰原狼瞬间烧成焦炭……
女人将戒指郑重地交给一个同样有着绯红头发的少女（原身的某位祖先？），少女脸上满是激动和虔诚……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燃烧的战场，戒指的光芒黯淡下去，被一只沾满血污的手塞进石板下的暗格里……
“嗬……”楚瑶猛地从幻象中抽离，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中的戒指光芒已经收敛，恢复了那内敛的暗红色泽，但楚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正盘踞在自己的指尖，仿佛一个小小的、沉睡的火种。
“小姐！您没事吧？”艾琳惊呼。
罗兰也紧张地握紧了短剑，警惕地盯着那枚戒指。
老约翰则彻底呆住了，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嘴唇哆嗦着：“这……这是……祖传的……火焰之息……真的……真的存在……”
楚瑶定了定神，感受着指尖那点微弱的暖流，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冲淡了疲惫和寒冷。金手指！虽然看起来电量不太足，但好歹是点亮了！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用意念去触碰那点“火种”。
嗤！
一小簇比打火机火苗还小、颜色暗淡得几乎透明的橘红色火苗，颤巍巍地从她食指指尖冒了出来，顽强地燃烧了大概……两秒钟？然后“噗”地一声，灭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和一点焦糊味。
楚瑶：“……”
罗兰、艾琳、老约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嗯…至少能点烟了？”楚瑶干咳一声，试图打破沉默，自我安慰道，“或者……冬天暖手应该还行？”她看着自己那根被熏得有点发黑的食指，感觉这“火焰之力”的初次亮相，充满了“卖家秀”与“买家秀”的惨烈对比。
然而，还没等这尴尬的气氛消散，楚瑶眼前那幽蓝色的光幕，如同最精准的催命符，再次刷新：
「北境森林坐标（73, 112）处，一名冰系法师正遭受不明身份者追杀，生命体征微弱（持续下降中）。」
「警告：追杀者身份特征：黑衣，蒙面，武器带有黑暗腐蚀气息。数量：3。」
冰系法师！追杀！黑暗腐蚀！
楚瑶刚刚因为点亮“小火苗”而升起的一丁点喜悦瞬间被这冰冷的情报浇灭。她猛地抬头看向地窖入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厚的石壁，看到那片危机四伏的北境森林。
一个冰系法师，被三个带着黑暗武器的家伙追杀，快不行了……
救？还是不救？
救？自己刚点亮个打火机级别的魔法，罗兰带着伤，艾琳还病着，老约翰他们老弱病残，出去就是送菜？情报上那“黑暗腐蚀气息”听着就不是好惹的。
不救？那可是冰系法师！在这个魔法为尊的世界，一个法师的价值……看看艾德琳就知道了！而且情报系统既然提示了，是否意味着这是个关键的“招募”机会？错过这村，还有没有这店？
楚瑶的目光扫过身边：罗兰深灰色的眼睛里是无声的询问和随时待命的决然；艾琳小脸煞白，眼中是担忧和依赖；老约翰则是一脸茫然和恐惧。
她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点残留的焦黑痕迹，再看看戒指上那簇仿佛在沉睡的火焰浮雕。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那个濒死的冰系法师，会不会也是另一个“罗兰”？另一个被命运逼到绝境、等待一丝希望的人？
“老约翰！”楚瑶的声音在地窖阴冷的空气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去准备！把仓库里所有能用的绳子、结实的布条都找来！还有，烧热水！越多越好！”
她转头看向罗兰，眼神锐利：“罗兰，带上你的剑，还有……把那几块黑麦砖也带上！我们得去森林里……开个‘盲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