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少爷被宠翻了》半支离

7、第 7 章

　　寻赴云离开餐厅回到车上后，心中一直有种莫名的烦闷感。
　　向来无所畏惧的他此刻那千疮百孔的心脏就如同泡在海水里般，辛辣疼痛感无孔不入地让他浑身不适，密密麻麻又深入骨髓。
　　坚不可摧的盔甲在这时被击出裂缝，是痛苦、压力以及不甘心。
　　高傲的面具下，是被他隐藏遮掩的脆弱。
　　手揣进兜里，寻赴云又很想抽烟。
　　于他而言，这无疑是自虐的行为。
　　考虑到一会儿还要去见客户，担心身上沾那味道，便松开握着烟盒的手。
　　这时手机响起，寻赴云掏出来，划过接听，点下扩音。
　　宋明瑾的声音从传声筒里传来———
　　“小赴，你今天是去见顾霜了？”
　　闻言，寻赴云略显疲惫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一下又一下沉重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应声回答，“对，跟她吃了顿饭。”
　　“她想跟你谈什么合作？是想顾氏要跟寻氏....”
　　寻赴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说，“不是。”
　　言罢，见对面没说话又继续说道，“她说要跟我联姻，这样顾氏才会帮我。”
　　宋明瑾迟疑片刻，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寻赴云此刻地处境就如同深陷于悬崖边沿，倘若无人救援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有人帮忙；第二条，放弃寻氏。
　　可是无论哪一条都极为的困难，寻赴云寸步难行，无法动弹。
　　这段时间能求助帮忙的都找过，无一例外都拒绝他的合作，哪怕提出给对方寻氏股份都无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重新创建个公司都比维持寻氏资金运转还要轻松数百倍。
　　“不知道。”
　　寻赴云是真的迷茫。
　　他大可接受顾霜，不过是假联姻。
　　为了爸爸的心血，牺牲自己的婚姻有如何。
　　可除了顾忌着对其名声不好之外其他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希望谁过来彻底揭穿他的高傲，朝他伸来援助之手；亦或者是心里那一股烦闷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导致挥之不去。
　　寻赴云头一遭感到情绪上这么的低落。
　　“....或者你考虑一下怎么样，”宋明瑾小心翼翼地说，“万一顾霜就是你未来的另一半呢？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认不清自己的内心。”
　　哪怕爱情无关性别。
　　可于社会舆论中以及那道德常理都在‘数落’寻赴云走的是非寻常人之路。
　　就连同因飞机失事的父母都对他感到失望。
　　“你觉得......”寻赴云话没说完便沉默下来。最后叹息般地说，“算了，不要祸害人家女孩子。”
　　“....要不你考虑一下宋程厌？”宋明瑾说出这话后，两人陷入沉默。
　　足足安静了两分钟。
　　没人说话。
　　寻赴云打开车窗，地下车库里根本没有风，可他却感到原本烦躁的心情被吹散。
　　“其实我是希望你不要管寻氏，寻叔叔和李阿姨肯定也希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不掺和进入这种痛苦的漩涡之中。”
　　“但我也知道你做不到.....”
　　寻赴云未语。
　　宋明瑾继续说道，“你跟宋程厌分开这么多年，他能够从燕城来到临城，如果说真的是要报复你的话早就可以用各种手段。”
　　“....如果你不想跟顾霜联姻的话，只有他才能够帮你。”
　　“小赴，你好好想想。”
　　最熟悉的人，永远知道你的软肋在哪。
　　宋程厌亦是如此。
　　如果当真要戳心复仇，何必三番两次地给他抛出条件却没有半点逼迫的行为。
　　过了一会，宋明瑾又默默地叹口气解释。
　　“我也不是要把你往火坑里推。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忘记过他吗？”
　　“以前你们都年轻气盛，之间存在的误会其实只要说开就行，我也明白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够弥补你们之间的过去，但是当初.......”话未说完，便被寻赴云出声打断，“我再想想。”
　　不得不说，宋明瑾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接受谁的交易不是交易。
　　寻赴云也不是什么文化高非要卖弄文墨，都是普通人也就稍微说话糙点，这件事顶多就是叉开腿。
　　难道在这个过程中他就不爽么。
　　换个角度来想，睡到宋程厌也不吃亏，何必要给自己树立一个高尚又坚韧不拔的品质。
　　都这个时候，饿死了还挑食吗？
　　宋程厌无论是相貌、身材以及背后的资产，哪一样单拎出来不是顶端般的存在。
　　只是......
　　寻赴云觉得有点丢脸。
　　“好。”宋明瑾回答。
　　他知道要给寻赴云一点考虑的时间。
　　“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说完，两人互相道别后，这才挂了电话。
　　约莫须臾，寻赴云拉上安全带系上，启动车子，缓慢地驰出停车场。
　　-
　　上门同客户谈合作不出意外又被甩了脸色。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顾氏要出手帮寻赴云这则消息，一开始谈合作时客户们还会有所顾忌，但喝了点酒上脑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这就导致寻赴云在酒桌上被那群人明里暗里灌了不少的酒。
　　“呕......”他扶着电线杆，在垃圾桶旁边一个劲地干呕。
　　助理小何站在一旁。
　　此刻他急得焦头烂额，臂弯上挂着寻赴云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拿着拧开的矿泉水。
　　从他的角度望去。
　　寻赴云白色衬衫略显皱巴巴，袖子被撩上去，露出一节手臂与腕处戴着的黑色小皮筋扶着电线杆。
　　领口扣子解开，凹陷的锁骨以及胸膛暴露于空气中，白得过分晃眼。
　　脸色有些苍白，搭在电线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节冷白添几分粉，修长又性感。
　　与那小皮筋形成了反差感。
　　那个小皮筋小何经常能够见到，他下意识理解为是对方白月光送的东西，舍不得丢。
　　“赴哥......”他忧心忡忡，很担心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寻赴云要吐出血来，“你没事吧？”
　　“那几个王八蛋灌得太狠了，万一酒精中毒怎么办啊？”
　　“实在不行我们去洗胃吧。”
　　他从毕业开始来到寻氏就当寻赴云的助理，两人之间除了是上下级的关系外，也算得上是朋友。
　　以前那些在寻赴云面前点头哈腰且毕恭毕敬喊声“寻小少爷”的人，今日却屡次刁难他。
　　明明他们无冤无仇又没有利息上的冲突。
　　小何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家赴哥，本该是天骄之子。 过了几分钟，寻赴云总算将胃里那点东西全部给吐出来。
　　包括今天傍晚同顾霜一起吃的牛排。
　　忍着喉咙里那股恶心感，往后朝小何所在的方向伸手，对方立马将手上的纸巾递给他。
　　等擦完嘴巴，小何又把矿泉水递过去让他漱口。
　　一切都弄完后，寻赴云虚弱又脑袋昏沉地靠在电线杆上。
　　他把手腕上的小皮筋取下来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似是在睹物思人。
　　胃疼一阵阵地传来，便把小皮筋揣兜里。
　　伸出手背抵在额头，半眯着眼睛，唇色偏淡，衬得格外的凌弱。
　　以往那恣意张扬的模样有所收敛，整个人就如同呈现病态，脸色就如同白纸般，眼睫颤抖。
　　似是感到难受，小幅度地呼吸着，浓郁的酒味充斥于鼻腔。
　　很难闻。
　　寻赴云不喜欢。
　　虽说他以前比较爱玩，在夜场有“千杯不醉”的称呼，可近段日子高强度的应酬以及很少有时间吃饭垫肚子的情况，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另外酒桌基本上都是高浓度白酒，意义不同。
　　奔波劳累更是疲惫不堪。
　　每次这时候寻赴云都想着破罐子破摔选择躺平，不过是出卖色相，有何不可。
　　可惜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掐断。“赴哥，你没事吧......”小何关心地问道。
　　看着寻赴云那苍白的脸色，知道对方现在肯定不好受，否则不会血色全无。
　　可跟在对方身边也很多年，知道他特别忌讳医院。以往寻鸣远还在时，寻赴云要是发烧感冒都是喊家庭医生到家里打吊针或者是简单吃药。
　　医院是坚决不可能去。
　　闻言，寻赴云脑袋昏沉，缓了半晌，虚弱地抬手晃了晃，“我没事。”
　　调整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电线杆，后脑勺亦是靠着，喉咙处有股难受想要吐的感觉又一次地涌上，他硬生生地控制住，闭着眼睛试图减退不舒服感。
　　胃部传来灼烧的疼痛，就如同古代行刑的烙印，按在脆弱柔软的胃上。
　　“真的吗？”小何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
　　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明明寻赴云是闭着眼睛，可却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较为虚弱地出口制止。
　　“真的。”
　　“不用打电话给医生。”
　　言罢，又说，“你先回车上，外面风有点冷。”
　　听到这话，小何犹豫不决，似乎像是不太放心让寻赴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对方的身上，为其虚弱病态的模样添了几分暖感。
　　一片阴影遮住半张脸，露出流畅的下颌线。
　　漂亮又锋利。
　　衬衫扣子解开，露出一片锁骨以及胸膛，性感又诱人。小何活了这么多年，很少在见过的人里找出能够跟寻赴云媲美的脸，假如说这张脸明码标价出售的话，他自认为无论多少钱都是在羞辱美貌。
　　有时候他都觉得，要是寻赴云去娱乐圈混，肯定很吃香。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张脸，对方才会在酒桌上吃亏。
　　那些老板们男女不忌，好几个想要揩油，可惜咸猪手永远都没有得逞的机会。
　　现在时间不早，路上行驶的车辆也不多。
　　可小何还是很担心他要是回到车上会有坏人把虚弱的寻赴云给拐走。
　　“我不怕冷，”他说，“就在这里陪着你。”
　　寻赴云闻言，并未回答，随着对方去。
　　不是他不想回车上，实在是车厢内并不透气。
　　哪怕是打开窗户依旧是会觉得有些压抑感，就仿佛像是局限于封闭的空间内，没有任何的风与新鲜的空气。
　　会导致胸口很闷。
　　尽管是闭着眼睛，可能够感受到有光，他实在是没力气，索性放任不管。
　　过了五分钟。
　　小何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缓慢地偏过头。
　　看到有人朝他们走来。
　　对方身穿长款黑色风衣，衬得身高腿长，出众的容貌让人不由多看两眼。
　　冷峻又矜贵，气质卓越，姿态非凡。
　　目光淡然地挪到靠在电线杆闭目养神的寻赴云，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令人无法捕捉。小何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这个男人就是从那辆车下来的。
　　见宋程厌就要往寻赴云所在的位置走去，身为贴身助理，小何抱着衣服挡在对方跟前，保持着警惕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可以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很冷漠。
　　从脑海中搜刮一遍都没有得出对方的身份信息，但那张脸却有些熟悉，就仿佛像是在哪里见过般。
　　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不知为何，小何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对方的眼神宛如冰冷的旋涡，睨他一眼就觉得像是身处于冰窖当中，令人不敢动弹。
　　宋程厌淡睨了眼小何，“让开。”
　　很简单的两个字。
　　威慑力却很强。
　　那眼神实在是太可怕，就像是来寻仇一般，如同居高临下般，余光轻瞥，望而生畏。
　　“你想干什么......”小何就算想要退缩，可考虑到身后的寻赴云，还是站在那儿不动。
　　见状，宋程厌视线从脸色苍白的寻赴云身上抽回，语气近乎平静地问，“你想让他死吗？”
　　“什么......”
　　“他不舒服，”宋程厌眉梢微不可察地蹙起，“带他去医院。”
　　小何下意识地说，“赴哥说不去......”话还未说完，宋程厌直接无视他往电线杆方向走去。
　　还丢下一句话：“他说不去就不去？还以为是三岁小孩子么。”
　　这话让小何怔愣半晌，等到他反应过来想拦人时，发现对方已经站在电线杆前。
　　寻赴云察觉到眼前的光被人遮挡，有道身影站在跟前。
　　可是他意识涣散，无法提起半点力气。
　　脑袋很疼，胃疼，浑身都很疼，额头的薄汗密密麻麻，嘴唇白得更甚。
　　浑身过重的酒味让宋程厌下意识地皱眉，盯着眼前那张冷白又虚弱的脸，伸手往人脸上轻轻地拍了拍。
　　语气偏冷地喊道，“寻赴云。”
　　熟悉的嗓音让寻赴云意识稍稍回笼，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酒精挥发瞬间上脑，眼前那张冷峻的脸与记忆中的重合。
　　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往前挪了半步，伸开双手往宋程厌怀里扑，后者动作娴熟地把人扣在怀里，环住那清瘦的腰。
　　抱了个满怀。
　　寻赴云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嗅着那能够抚慰着烦躁内心的气息。
　　用冰凉的鼻尖蹭着那滚烫的肌肤，语调带着几分委屈。
　　“宋程厌，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