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夜不安眠》洋华

22、第 22 章

　　求婚成功后，霍启年开始着手操办事宜。
　　听闻这消息的霍父霍母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着实让霍启年欣喜了一番。

　　至于小霍穆廷那边，就对此不太理解了。
　　对他而言，爸爸们本来就代表了夫夫，所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还会有求婚，还会有婚礼，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对他说马上要跟爸爸结婚了。
　　不过不解归不解，见大家都开开心心筹备的样子，便也不纠结了，也跟着大人们一起期待着婚礼的到来。

　　婚礼前，有过这样的两段谈话——

　　一段是，霍启年和陶知世之间。
　　陶知世向霍启年提议归还当年代孕剩余的存款。

　　这件事其实陶知世放在心里思考了有段时间了，一对恋人或者夫妻因为生下对方的子嗣而收取巨额费用，怎么听都很奇怪。
　　虽然当年事出有因，但终归是因为他生下霍穆廷而得到的报酬，是一种交易。
　　而现在，陶知世不希望这仍旧是一场交易。
　　霍启年何等聪明，微怔后立刻明白了陶知世的心思。
　　正因为明白，所以霍启年并未多加劝阻，答应了下来。

　　另一段是，霍父霍母和陶知世之间。
　　豪门里很常见的婚前协议，陶知世未觉意外，很冷静的拿起协议书看了起来。

　　客观来说，这份协议比起陶知世听闻的已经人性许多，除了最基本的财产独立，和婚姻关系期间若存在不道德行为导致家族名誉受损的处罚等，并没有列举其他的类似家族物质资产的使用限制。
　　婚姻持续期间Alpha赠送贵重物品与婚姻年限的所有权转移关系，或者硬性规定omega必须每月达成多少次探视、一起与Alpha家长共用几次餐，亦或是孩子必须有多少天必须待在主宅陪伴奶奶……诸如此类的细节条款，甚至没有最常见的离婚孩子一定归于Alpha的条件。
　　陶知世觉得很合理，阅读完后便签了字。

　　霍母倒是意外于陶知世的干脆，竟然一个问题都没有提问。
　　是自己输了，所以霍父霍母如约拿出了另外一份股权转让书，里面是霍氏集团5%的股份转让，陶知世为受让人。

　　“这是聘礼。”霍父霍母说。
　　5%的股份听着不多，但这股份来自于资产雄厚的霍氏集团，如果硬要量化来说的话，它至少可以买下好几十套魔都的豪宅、好几百架私人飞机、和数不尽的豪车。
　　而且股份不是消耗品，它是一直存在的，有盈利，有分红，况且以霍氏的根基和发展来说，它也很难贬值，或是经营不善，完全等同于抱了一座金山。
　　所以一般人家绝不会动自己的股份，他们宁愿送豪宅豪车和名贵珠宝。
　　霍家出手阔绰，更重要的是，这份股份转让书在任何条件下都没有撤回的可能。
　　也就是说，即便二人以后离婚，哪怕是由于陶知世的过错，这5%的股份也永永远远属于陶知世。

　　这莫大的信任和宠爱，让陶知世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论这来自于霍启年还是霍母，抑或来自他们二人协商的结果，都足够令人动容。难怪那时霍启年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他归还存款的提议，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这样的后招。
　　陶知世虽不清楚5%的股份具体是多少，但也可以预料到那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数字。签婚前协议签的没有一丝犹豫的陶知世，这时反而迟疑了。

　　陶知世也不是高风峻节，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他可以花自己丈夫的钱，但那要适当，而不是毫无作为的就分割到霍启年那么多的财产，他自认对他以前的收入没有出过一分力。
　　霍母仿佛能读人心，说到：“不用想太多，只要你是真心想与他过一辈子，那这股份在谁那里，其实都是一样的。这是他给你最好的信任，难道你没有信心回应这份信任？”
　　我有。
　　陶知世的眼里清楚透露出这份坚决，但他没必要透过这个来证明。

　　陶知世合上转让书，说起了别的事。
　　陶知世向霍母坦诚道，希望这个婚讯尽量低调，不要有任何的媒体参与。
　　霍母闻言，静默的看了陶知世一会儿，她拍了拍陶知世的手，安抚的说，"你决定就好。"

　　霍夫人没能让陶知世签下字，将实情回馈给霍启年，由他自己解决。
　　那之后霍启年跟陶知世私下有过许多次谈话，终于让他签下了这个字。
　　两人亦达成了举办一个低调婚礼的意见。
　　至于婚纱的款式，婚纱照，和举办婚礼的地点，也慢慢一一落实。

　　两个月后，婚礼在群岛马尔代夫举行。
　　出席的只有男方亲友和陶知世的两个朋友，人数极为稀少。

　　海风徐徐，蓝天碧云，身着白色礼服的英挺男人站在不远处的礼台上，温情脉脉的看着捧着捧花的陶知世一步步靠近。

　　现场播放着陶知世亲自挑选的Eddy Kim的When night falls作为结婚进行曲。
　　全韩文的歌词里，只有那句不断重复的I need your love的英语尤其明晰。
　　其他的词句是什么意思，对陶知世而言已经不重要，他想传递的，只有这曲缱绻的旋律，和那一句I need your love。
　　这或许已经是陶知世这个语拙的人，最为直白的表白了。
　　陶知世走到霍启年身旁，手被握进他手里，在神父的主持下，许下"I do"的誓言。

　　有人说成年人的爱情，适合往往比喜欢重要。但其实只要两人适合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慢慢的喜欢上。
　　也许所有omega都会跟陶知世的朋友一样，好奇一个问题，就是陶知世爱不爱他的新郎，或者爱新郎什么。
　　爱他什么吗?

　　陶知世垂眸一笑。
　　不如问，这个人，他能不爱他什么?
　　对一个可以成全你成为自己的人，甚至在这个基础上，帮你拓宽你最好的可能性的人……
　　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能够完整的做自己，还有人能够爱这样的你吗？
　　霍启年对陶知世来说正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他自身闪耀的优势和优点，每一个都让人心悦。

　　陶知世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这世上有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有的时髦尊贵，有的风姿绰约，有的阔绰大方，有的则在高谈阔论中暗自显摆自己的身价与人脉。
　　但他的一言一行，不炫耀，不卖弄，会克制，有分寸。
　　所谓男人最高级的性感，大抵便是如此吧。”

　　陶知世对此很有同感，每每想到霍启年，他都不禁心叹于自己的幸运。
　　陶知世无数次的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呢。
　　但在决定给霍启年的无名指套上戒指的时候，陶知世就已经把所有的犹豫、迟疑、自我怀疑都放下了，就只一心一意的爱霍启年。
　　至于那些不能把控的其它，便随它去吧，自己尽力为之了就好。

　　新婚夜，两人在自己的水上别墅中度过。四周都是绝美海景，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片度假屋建的都相隔着一些距离，很好的确保了客人的隐私。
　　但双人屋里面的隐私，就几乎没有了。洗手间正中间的大浴缸毫无遮蔽性，连四周的玻璃都是全透明的，简直一览无余。

　　陶知世从来没有和霍启年共浴过，加上一直是个比较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这么一看便有些踌躇，他不习惯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洗澡，而且还是一个自己那么在意的人，顾虑便更多了。
　　陶知世一回身，就看见霍启年正在卧室床边松领带解衬衣袖子，流着满头的汗。

　　陶知世忽然很心疼，Alpha的礼服总比omega的礼服包裹性强些，不管天热天冷，都是一样，而且霍启年的体质本就偏热，今天一天肯定很辛苦。
　　陶知世不由自主的走到霍启年身旁，帮他解下了松了大半的领带，又很顺手的解了他衬衣的衣扣。

　　陶知世未有太多风花雪月的心思，只一心想着替霍启年将这些累赘之物脱下，直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才一下反应过来烧红了脸，手也顿住了。
　　陶知世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被霍启年轻轻抓住手腕挽留。
　　霍启年的声线比往常醇厚，像酒：“还有裤子呢，宝贝”
　　这是霍启年第二次这么唤陶知世，语气少见的带了丝使坏。
　　新婚夜的Alpha应该被娇惯，陶知世纵然有许多羞赧，仍然满足了他的要求。

　　……

　　外头的天已经慢慢黑了，如果不是知道外面是一片大海，而两侧的防护又很严实，陶知世几乎要昏倒在这个四面玻璃的浴室里了。

　　陶知世开始哭喊，霍启年知道他并非真的不喜，只是那个瞬间的来临让人难以忍受，他一手抱住他的头，爱怜的吻着，无声的鼓励。
　　霍启年的声音就在陶知世耳边：“我爱你……我爱你！”
　　陶知世发着抖，到达了霍启年给予的情欲巅峰。
　　那句我爱你，从耳边，蔓延到心里。

　　隔天，霍启年悠悠醒来，就听见陶知世正对着床边的座机低声的讲着话。
　　他原本没太在意，以为只是打到度假屋前台预定早餐之类的，直到他听见一句“Can I get a morning-after pill here?”才一下惊坐而起。
　　待他挂了电话，霍启年立刻来到他跟前，蹙眉问道：“你……要避孕？”
　　陶知世都不知这人何时醒的，本要习惯性的道声早安，却听闻霍启年的问句，他一怔，然后立刻明白过来什么。

　　陶知世原以为昨晚是出于日子特殊的关系，所以他想毫无保留的欢爱，他便纵容着霍启年没有提醒，却不想，他是另有打算。
　　果然霍启年下一句话便是：“我没有做避孕措施，并不是我忘了，而是我想与你再生一个。”神态极其认真，而后他略无底气的问他：“你……不想吗？”
　　陶知世一直不知道霍启年有这种想法，眼下毫无心理准备，一下被他的问题难住。
　　好不容易敛神，才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种打算，所以才……”

　　霍启年听陶知世的语气并不是毫无商量，方才松了口气，他恢复了冷静，伸手抱住他的后腰，慢条斯理的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怎么想呢？”
　　陶知世将霍启年回抱，很坦诚的说：“我之前没有考虑过，现在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好。”

　　陶知世这才发觉他们竟然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么重要的话题，于是主动延续话题，问道，“你想要几个孩子？”
　　“再要一个就好，我希望是女儿，但如果是儿子也没关系。”霍启年开始畅想，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可可爱爱的小脸，不自觉便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之后开始实习就会很忙，所以想你能把这一年的时间给我。之后我们一家四口，我会全力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认真想想的话，其实霍启年想的很周到。
　　因为一旦踏入职场，要中途退出个一年半载的生儿育女，公司不会乐意，对陶知世自己而言也像是跑百米刚刚起步冲刺却忽然被迫停止一样，会很难受。
　　陶知世看见霍启年嘴角的笑，下意识的想保留住这个笑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决定，但还是说，“你让我考虑两天。”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是度假屋的服务员送来了陶知世刚刚点的东西。
　　霍启年转身去门口接，看见了托盘上的早餐和一盒事后避孕药，他给了服务员小费，托着托盘走回来。

　　陶知世已经迎上去，听见霍启年问：“这药，你还吃吗？”
　　陶知世摇了摇头，“暂时不吃了，两天后再说吧。”
　　“嗯。”霍启年觉得这两天对他而言会是非常难熬的两天，但他什么也没说，“吃早餐吧。”

　　两人用完餐后，出门去另一间度假别墅里看霍母和霍穆廷，霍穆廷兴高采烈的围着陶知世转，小脑袋微微扬着打量着母亲的肚子。
　　“爸爸，爸爸，奶奶昨晚说廷廷不可以去打扰你们，因为你们在忙着怀妹妹，是这样吗？”
　　陶知世被问的措手不及。
　　霍启年已经蹲下了身子问儿子：“廷廷想要妹妹吗？”
　　“想呀！”
　　“那你问问爸爸。”

　　这一大一小以极高的默契同时朝他望来，眼睛都眨巴眨巴的泛着星光。
　　霍穆廷这个小不点这么童真可爱当然没问题，只是他没想到霍启年这个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蹲在地上仰望他的时候竟也能透出可爱。
　　陶知世旋即想到霍启年善于攻心，不免猜想着这一出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陶知世略带怀疑的看向霍启年，见他还想继续唆使儿子对他施压，语气略微不满的道，“霍启年。”
　　只三个字，霍启年便知道陶知世在提醒他方才说要考虑的话，他识趣的抱起儿子转移话题。

　　回国后，两人又办了一场婚宴。
　　没有公告与众，但宴请了所有上流社会的人，这已经是霍父霍母眼里的低调了，毕竟是自己的独子结婚，不发新闻稿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不可能连圈内人都不通知。
　　他们可不想他的宝贝孙子被当成私生子看待，还有那些揣着恶意在背后中伤他们儿子的人，他也正好趁机打一打他们的脸。

　　当晚，婚宴结束已经很晚，两人直接歇在了主宅。
　　一回房霍启年就先捧着陶知世的脸对着他的嘴唇深吻了一下。
　　霍启年柔声问，“累不累？”边问边将陶知世抱到怀里。
　　陶知世也学会了回应，他回抱住霍启年的腰，笑道，“光觉得幸福了。”
　　霍启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失笑。

　　他的omega真是个聪慧的人，但凡想学，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你看，现在都能说这么动听的情话了。
　　霍先生觉得非常受用，忍不住又低头吻了omega数次。
　　“我抱你去洗漱，你今日站的太多了，对宝宝不好。”
　　对于霍启年的小题大做，陶知世自确认怀上二胎开始已经很习惯了。

　　最后陶知世还是没有服用那盒紧急避孕药。
　　从马尔代夫回来两个多月，两人也是顺其自然的亲密，并没有如当初怀霍穆廷那般掐着易受孕的日子结合。
　　但或许是霍启年太过粘人，这个新生命来的相当的快，且会折磨人，陶知世的孕反反应相比头胎严重许多，发现怀孕也是因为孕吐。

　　霍启年有时会开玩笑说，这大概是个小公主所以才这么高调。
　　陶知世却觉得，或许是他的大脑知晓了他如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放松了，所以才允许他的身体变得脆弱了。
　　或许陶知世也下意识的在寻求霍启年的疼惜和在意吧。

　　陶知世犹记得初次怀孕时，他一无所知，满心的担忧和惶恐。
　　虽然身旁有很多专业人士的照顾，甚至他自己也在看这方面的书籍，但陶知世还是看着一天天胀大的肚子感到无助。
　　所幸，孩子很乖巧。

　　陶知世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时，他其实是期待着霍启年的，他希望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些勇气。
　　但当时的霍启年没有立场，哪怕能够意识到，他也无法开口。

　　所以现在得霍启年关怀备至，陶知世时常眼眶发热，并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出于幸福。
　　原来有人站在你身旁，陪着你一起迎接未知和未来，是一件这么这么幸福的事。

　　陶知世真的，很爱霍启年。
　　也很感谢这一场相遇。
　　很多时候陶知世会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多，而他无以为报，或许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心理，所以他总想尽可能的满足霍启年的一切愿望，想他开心。

　　房间熄了灯，霍启年替陶知世仔细盖好被子，轻轻揽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睡觉。
　　陶知世今天确实太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没多会儿，嘴里开始呢喃着梦话，太轻了，霍启年好奇的把头凑过去听，然后就将他满心的爱意听到了耳里。
　　他餍足的笑起，喜悦从心口朝着四肢蔓延。

　　霍启年在心里回道——

　　我也爱你。
　　很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