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幻想）》彗星入目

8、墓葬小村（5）逃

　　红楼内部呈正二十面体，每个折角都十分细微。正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戏台子，现在上面空空荡荡，而底下看台上却已入座了一半多的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像是要洞穿台板。
　　突然，台上白光一闪，红光接踵而至，织成一幅诡异但美丽的图卷。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陵神！是陵神！陵神降临了！”
　　黎星言盯睛向台上看去，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那他们在欢呼什么、崇拜什么呢？
　　全场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喝符水，或许问题出在这里。
　　黎星言闭眼。
　　“ox1，看看能不能将前面那个人的精神投射给我。”他把目光放在前排那个正在手舞足蹈的中年男人身上。
　　系统有些发难：
　　“主人，精神投射会损伤您的意识体的……”
　　“没关系。”
　　很快，一丝刺痛感过后黎星言看清了眼前的“神明”。
　　它的面容隐没在光与暗的拓扑边界，每一道轮廓都是事件视界的具象——当你凝视时，虹膜便成了吞噬自身的黑洞。可是，只有请神卡能请到的神明，怎会轻易出现在此？
　　除非，并不是神明。
　　断开与中年男人的精神链接后，真相终于裸露在视野中。
　　它站在光的背面，皮肤像被反穿的羊皮纸，底下渗出粘稠的阴影。
　　是“恶灵”。
　　黎星言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
　　难道……真的没有？
　　黑发青年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的记忆力非同寻常，灵婆的小屋里可不止有符，还有咒。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

　　这场盛大的“演出”很短，仅仅耗费了他十分钟。等到他回去“交差”的时候，还剩下十多分钟。黎星言无声地上楼，将白氏二女的房门推开一条缝，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白依依的侧躺着的身影上。
　　少女还在睡觉。她的状态依然差，可是在她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健康的。有人说，她一夜后就变成了那副样子，浑身是伤，怕不是煞星招鬼，把自己害了。也有人说，她那是犯了错，被惩罚了。
　　总而言之，她在这里的日子没好过。
　　然而，今天晚上就是逃离苦海的日子了。黎星言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能和姐姐一起逃，她应该是喜悦的吧。

　　夜晚，没有月光。
　　黎星言一直在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门上被轻轻扣了一下，他才猛然睁开眼。
　　白璃悄无声息地推开木门，向他招了招手。白依依躲在她的身后，看起来还有点疲惫。
　　“有手电筒够了。走吧。”她用很轻的声音道。

　　于是三人不声不响地下了楼，且控制着脚步，没有让木板发出嘎吱声。
　　他们顺利地来到了一楼。
　　此时透过铁门，外面黑黢黢一片。
　　撬门对黎星言来说不算难。

　　铁门关上的一瞬间，周身温度急剧下降。白璃也禁不住一哆嗦。
　　雀斑女人经常和他们强调，不要想着逃跑，夜晚是鬼魂最常出没的时间段。
　　现在他们疾走在细长的田间地头，周围水生植物的阴影几乎要盖住他们的身影。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令人发寒的气息。
　　有东西在跟着他们……
　　三人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
　　白璃跑在最前面带路，一手搀着白依依的胳膊，黑发青年紧跟在她们后面。
　　三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水田，但依旧没有放慢脚步，直直挺入巷子内，黑影仍旧穷追不舍。
　　到岔路口的时候，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黑影鬼魂！

　　一眼望去好像这一整条巷子都没有灯光，然而就在快出墓葬小村的时候，村支部办公楼的灯却还亮着，照出倚在河边栏杆上的一个背影。
　　拽着姐姐衣角的白依依身体猛地一顿。
　　那个“老人”就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眺望远方。
　　白依依突然露出一种类似悲悯的表情。
　　“……依依！他不是人！不要看了！”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地拽起白依依，拖着她逃向村外。
　　就在三人离开的刹那，那个“老人”一寸一寸地扭过头来，露出一张黑洞洞的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