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顺利》泠长桂

30、第 30 章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之一。

　　宋秋暄没想到自己如此的幸运，这种好事被她碰到了。

　　她反复地看了几遍程浔的信，手心冒出细汗，脸上表情复杂多变，一会儿不可置信，一会儿欣喜若狂，嘴角几乎要扬到耳根子。

　　宋秋暄激动又无措地倒去床上，用胳膊掩住羞红的脸，另一只手还捏着信，她想立刻告诉程浔她也喜欢他，并且她的喜欢可能比他更早。

　　不知过去多久，卧室内的灯被她关了，只打开书桌的台灯，她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手机，打字的手轻轻地颤抖着。

　　“程浔，我也喜欢你。”

　　宋秋暄把这条消息发送后，立即放下手机，露出不好意思面对结果的表情，她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整个身体。

　　夜深人静，门外轻微的脚步声也能清晰听到，大概是徐艳贞去卫生间，为了不打扰到宋秋暄的睡眠，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因此走得很慢，动静持续了很久。

　　躺在床上的宋秋暄脸上神情缓缓地凝滞下来，她抿着唇，扯下了被子，听着门外细微的声响，内心生出一种惭愧和不安，这种感觉强烈到完全把她心花怒放的情绪压下去。

　　她仿佛陷入一个两难的困境，有两条路让她选择，她不考虑后果地走向不可控的那条路。

　　就这一件事，其他任何事她都可以顺从地执行，宋秋暄不知是用这句话减轻愧疚感还是麻痹自己。

　　她就在互相矛盾的想法中睡着。

　　*

　　这晚之后，宋秋暄和程浔在一起了。

　　翌日一早，宋秋暄穿上外套，背上书包出门，她下楼梯的间隙打开手机就看见程浔发来的消息。

　　程浔：女朋友一起上学吗？

　　宋秋暄盯着手机屏幕连续下了几节台阶，终于不在克制地浅浅扬起唇角，她走出楼道口，脚步才变得轻快。

　　程浔手机上说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旁等她，宋秋暄就骑着自行车去那儿。

　　两分钟，宋秋暄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见等待着的程浔。

　　程浔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面，头微微垂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他一只手揣兜里，另一手滑动手机。

　　宋秋暄骑行的速度加快，几步远时，她嗓音欢快地说：“程浔，走吧。”

　　程浔抬起头，头发被风扬起，有些凌乱，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宋秋暄想到昨晚看的信以及她脑子一热发的那条消息，顿时有点羞涩地躲开视线，她没停下来，自行车骑在程浔前面。

　　程浔握着车把手，看着宋秋暄的背影，仿佛熟知她的情绪，淡淡地笑了下。

　　清晨的日光熹微，程浔始终落后于宋秋暄几步，他看起来很清闲，唇边的微小的弧度没消失过，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不像是去上学的，倒像是去哪儿游玩。

　　仔细一看，他的眼下其实有一层黑眼圈。

　　他们一起去学校的车棚停车，两辆自行车停靠在一处，到了教室的时候，人不算多，但都扎堆在讲台上，互相推搡着，似乎是抢着一张纸看。

　　何之棉从人堆里走出来，她看见了宋秋暄，于是走到她旁边告诉她是成绩出来了。

　　“秋暄我帮你看了你的成绩，班级第三，但是年级排名上升了。”

　　宋秋暄的目标就是稳步前进，听到有进步了她就满足地弯起唇角。

　　她卸下书包，转身往后，眼神带着些许期待：“程浔，你快去讲台看你的成绩。”

　　程浔扯开书包拉链，把书取出来塞进桌肚，他原本觉得讲台人挤，想等人少些才去看，但是听到宋秋暄这么说之后，他微微颔首，接着随意地将书包放桌上，走上讲台。

　　宋秋暄靠椅子上看着程浔高挺的身影，发觉他这会儿很“听话”，于是情不自禁地心情变好。

　　这段时间周末泡在图书馆，整理周测错题，提前学习理科科目，努力总算没白费，程浔的成绩算得上突飞猛进，他年级成绩进步了三百多名。

　　宋秋暄为他开心，说周末请他喝奶茶。

　　然而程浔看上去并不为自己的进步而开心，脸上神情甚至有些落寞失意，他回到座位上，枕着桌面的书包趴下来。

　　宋秋暄向后转身，困惑不解：“怎么了，不开心？不是进步了吗？”

　　程浔沉默了几秒，眼珠缓缓转了下，他也不明白，不是进步了吗，为什么会有种愿望落空的难受，大概是因为以他这次的成绩来看，他离重点班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宋秋暄的成绩下个学期肯定是要进重点班的，所以程浔现在才会对重点班的执念如此之深，按照以往的他，绝对不会有非进重点班不可的想法。

　　程浔手肘撑着桌面支起身体，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她，于是故作风轻云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我太贪了，想要的进步太多了。”

　　宋秋暄说：“有这种想法是好事，这会激励你更加努力，下次也会进步的。”

　　程浔笑了下，露出一副被安慰到的表情：“嗯，下次进步。”离你更近一点。

　　*

　　在一起之后，好像除了多出一层关系之外，宋秋暄和程浔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变化，他们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都没有类似于牵手、摸头、接吻的亲密行为。

　　所以，身边的朋友都没能发现他们在一起了，他们的想法一致，不主动大肆宣扬，但如果有人察觉到了就承认。

　　立冬那天是星期五，程浔提出放学后去商场吃火锅。

　　星期五时，天气冷冽，配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好合适。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原来都是宋秋暄整理书包慢程浔一步，这一次，她背好书包了，程浔似乎还在往书包里塞练习册。

　　宋秋暄站在过道旁，看着程浔单手拎起鼓鼓囊囊的书包，简直比平时大了一倍，宋秋暄好笑地说：“程浔，你周末的计划很充足啊。”

　　按照往常，程浔应该会坦荡地说对啊，但今天他没说话，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事让他难以启齿。

　　去商场是程浔打车去的，路上，他用手机预定好了位置。

　　宋秋暄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高楼景致，不由得感慨道：“程浔，和你一起出来真好，什么都不用我准备和思虑。”

　　程浔从这话中咂摸出一种依赖感，所以他克制地扬起唇。

　　在火锅店里，宋秋暄吃得很满足，肚子吃撑了，浑身也暖了下来。

　　这时，宋秋暄想起程浔曾经说过，运动会如果他在三千米项目的小组中跑到第一名，要请她吃大餐。

　　宋秋暄问他还记得这件事吗？

　　程浔拿纸擦嘴，温和地笑了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和你有关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宋秋暄目光愣了下，不自觉地心跳加快。程浔说这些话信手拈来，好似承诺被他轻易地说出口。

　　看着程浔几秒，宋秋暄忽地笑了下，有一点淡淡的嘲笑意味，因为程浔说话从来坦荡毫无顾忌，但是却不敢做胆大的行为，比如在一起至今，他没主动牵起过她的手。

　　回去的时候，程浔正要打车，宋秋暄拦住他说：“坐公交车吧。”

　　宋秋暄喜欢公交车后车厢紧挨在一起的座椅，她和程浔最近的距离是坐公交车的时刻。

　　“好。”程浔退出打车软件，收起手机。

　　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射进公交车，车子晃晃悠悠，身体也随着一晃一晃的，有时肩膀会互相碰撞那么一瞬间。

　　距离到宋秋暄家还剩最后一站的时候，程浔拉开了书包拉链。

　　接着宋秋暄听到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侧头一看，眼睛微微地睁大了些。

　　程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印着某家店的商标，拿出来后，他的书包瞬间空了一半，他把纸袋递给宋秋暄，神情透着点不自然。

　　“今天立冬，送你一个礼物。”程浔嗓音清洌。

　　宋秋暄愣住了，垂着眸，目光静静地落在纸袋上，她缓慢地动唇，像是不敢相信：“立冬也可以收到礼物吗？”

　　“没有人规定不可以。”程浔目光灼灼地盯着宋秋暄的脸，忽地轻轻笑了。

　　程浔看见宋秋暄一动不动地看着纸袋，似乎是不知所措，于是程浔拿出了纸袋里的东西。

　　是条羊毛围巾，浅蓝色的主色调，交织着米色和棕色构成格纹图案，质感看着就很暖和软糯。

　　程浔上手直接围在宋秋暄的脖子上，看见她愣愣的，任人摆布的样子，程浔系好之后，退开一点距离，没忍住翘起了唇，他想捏她的脸蛋，手抬到一半硬生生克制住了。

　　宋秋暄低头看了看围巾，又抬头看程浔，似乎是抱怨他的行为：“今天没有冷到需要戴围巾。”

　　“我知道。”程浔漆黑深邃的眼弯起，声音蓦地变得诚挚：“这个冬天希望它能给你带来温暖。”

　　今年将会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