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荒芜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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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企业宣传片后期制作的完成，逐光科技也郑重召开发布会，初代蓝蝴蝶app将上线各大平台，真正重头的先导宣传出现在网上。
蓝蝴蝶是一款专业级人工智能影视制作app，具有制作剧本、分镜、动态生成、音效配乐的功能，可以模拟真实的布景、灯光、服化道、色调并自主调整，自主定制出成套的拍摄方案，还能支持投影、虚拟现实设备的外接。
短短一个月，蓝蝴蝶所呈现的功能样貌，比长岐第一次参观时所见的提高了不止一个纬度。
“我们希望将蓝蝴蝶打造成国民级的应用程序，全方面覆盖深入相关行业。在未来电影必将更迭出第四次产业模式...”逐光科技的总裁自信满满地说。
长岐关掉电视。
花了整个青春追逐的东西，马上就要消逝在历史长河中，渣都不剩。
今天是周末，若愚有工作，早早便出门去了。小小的公寓空空荡荡。
长岐从包里翻出那张名片，凑到鼻尖前闻了闻。
上面的香水味几乎已经消散，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索伦坐在办公桌前佯装打着电话。
“嗯，我在听。”
“嗯哼。”
她不时冒出几句应答，目光却闲适地将面前的女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索伦要磨一磨她的耐性。
长岐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尊端严自持的漂亮瓷像。
那样的明媚，让人不禁觉得仿佛轻易就能折毁。
索伦转动着椅子，嘴角微微扬起。
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当与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四目相对时。
长岐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
“嘘！”索伦把手指放到唇边。“大人说话别插嘴。”
饶是如此，她还是放下电话，起身，一步步走到长岐身后。
长岐只觉眼前一暗。
冰凉纤细的指节短暂划过眼皮，随即落下丝绸的触感。
手在她脑后将丝带打了个结，猛地向后拽去。
长岐的头高高仰起，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身后人正在上方注视着自己。
“殷长岐。”
当索伦的声音叫她时，她浑身上下都禁不住颤栗。
“你说，你想再到梦里。为什么？”
“我只是...好奇。”
“说谎。你不过是想逃避现实的自己。”
“那又怎样。”长岐颤声说。
“别急着生气。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没发掘的潜力？”
索伦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游走在脸上。
“...比如？”
“比如，想象力。”
“有那么一种状况，当梦境已经结束，意识却没有来得及逃离，入梦的人便会被困在灰色地带里。”
“像是魇着的状态？不能直接将身体唤醒吗？”
“不，那样这个人的意识就会永远困在夹缝里，现实的身体沦为空壳。”索伦解释。
“我想要你，替我在灰色地带中找到一个人，带他回来。”
“我该怎么做？”
“去找到和现实连通的部分。跟我来。”
索伦松开丝带，抓住长岐的手腕。长岐就这样蒙着眼睛，被一步步带到内室。
“我该找谁？”
“进去便知道了。”
手掌一按，她跌入梦境舱的座椅。
“别迷路。”
索伦朦胧的声音传来。
金属细线密密麻麻的涌动。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个梦境舱里，躺着双目翻白的韩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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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岐睁眼时，鼻间仿佛还缭绕着丝巾的气味。
她身处一片无际的荒原，周遭只有乱石和枯木，间或有几滩浑浊的浅水塘。
长岐迈步朝前走去。
寂静。
灰色的天空下，只有长岐一个人孤独的脚步声。
她的鞋无意间踏入一滩积水，带起阵阵涟漪。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惊雷乍响。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高举着斧头，嘶吼着朝她奔来。
“韩润石,快把钱给我！”
长岐寒毛倒竖，踉跄着向后退去，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高举的斧头狠狠朝她劈落。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斧头径直穿过她的身体，女人的形象消散开去。
原来只是一个虚影。
她长舒一口气，起身继续朝前走去。
不远处又有一滩积水。这一次，长岐长了心眼。
她小心地不触碰到水面，在边缘俯下身来。
水中的倒影里，韩经理带着黑眼圈，抱着一个婴儿轻轻哄唱。
长岐接着往一处处积水中看去，有些出现的是虚影，有些则是情景。而它们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韩经理。
她有些明白过来了。
灰色地带里，散布的水塘承载的，是一个个遗落的记忆和梦境碎片。而韩经理，就是她要救援的对象。
只是，该去哪里找呢？
长岐走到下一处水塘。
水面上，浮现出一个极狭小的房间。比起房间，不如说是盒子，它的大小几乎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站立。
韩经理抱着头，蜷缩在当中。他抬起头，迷惑地看着长岐。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带你出去。”
“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没有人在意我，他们都想杀死我。”
“...现实里，总有美好的部分。”
长岐沉默半晌，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长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你也很孤独吧，那就下来陪我待会。”
韩经理的手猛然越过水面，一把将长岐拽了下去。
身体沉入冰凉的水面，这浅浅的水滩竟深不见底。
长岐拼命挣扎着，抓住她的手却如铁钳般，一股沉重的力量将她往深渊中拖去。
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水怪潜在黑暗中，头上的褶皱间，长着韩经理的上半身。
水怪张开庞然大嘴，无数暗红的长舌在尖利的牙齿间涌动。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恐惧，无力，在长岐息影的每一天都如影随形。
她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巨口，还有韩经理狰狞的面孔。
我怎么会和这种俗人一样丑陋？
我是天才啊。
长岐绝望地闭上眼睛。
操作台前的索伦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当这两句心声响起时，索伦的眼中骤然放出光彩，她兴奋地欣赏着长岐的身影。
“狂妄，我喜欢。”
她随即低头输入了几串指令，按下按键。
“小导演，就让我看看你的意志有多强烈。”
一缕极淡的丝巾味似有若无的飘过。
长岐睁开眼睛。
是不甘。
不甘就此埋没于梦中。
对啊，我怎么能就在这里结束。
身体似乎突然变得轻盈，她奋力挣脱开水怪的束缚，发狠地向韩经理的半截躯干游去。
她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尖刀。
长岐高举起双手，将刀刃狠狠朝韩经理的脸上扎去。
水怪和韩经理一同吼叫着，扭曲着沉落水中。
幻境消失了。
长岐站在一片海水中，天边的乌云之间透出光亮。
海浪轻波，湿漉漉的韩经理咳嗽着，从水中爬上岸边。
风迎面吹来，她久久地屹立在晨曦之间。
一艘帆船从远处缓缓驶来。
“走吧，我们回去。”长岐说。
她走上船只放下的踏板，韩经理跌跌撞撞地跟上。
长岐醒了，摘下蒙在眼上的丝巾。
舱门已然打开，索伦站在梦境舱前玩味地看着她。
“醒了？”
长岐不答，只是平静地起身。丝巾飘落在地。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梦境舱，韩经理正下意识拍打着舱门，反白的眼睛不停转动，躯体剧烈地颤抖，似乎有要醒转的迹象。
长岐回头，凌厉的目光射向索伦：“这是怎么回事？”
“放松，你这不已经出来了吗。”
长岐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拽住索伦的衣领。
“你最好解释清楚。”
粗重的鼻息扑面而来，眼前的女人双眼通红。
索伦坦然地回望着她。
“丝巾，诚然是为了让你不事先看到，却也提醒你不至迷失其中；你挣脱时，我及时用指令给了你一把刀，让你成功战胜韩经理的恶念；最后，别忘了是你主动给我打来电话，求我再一次让你入梦。”
“殷长岐，你不仅带回了韩经理，也找回了自己。”
索伦抬手，将长岐拽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放落。
长岐怔怔地立在原地，索伦已施然越过她，打开韩经理的舱门。
“现在，我要你来帮我的忙。”
索伦吃力地抬起韩经理的一边胳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荒芜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