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犬难训》烬书

10、拉进距离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松木香氛混合着温热潮湿的空气。

　　叶黎巨大的身躯依旧半伏在防滑垫上，银灰色的毛发被吹得蓬松柔软，带着暖意。

　　那场惊心动魄的"亵渎"与随之而来的、令人沉溺的舒适感，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它灵魂深处激烈冲撞，留下的是巨大的精神耗竭和一片茫然的空白。

　　金棕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失神地望着光滑的瓷砖地面，里面翻涌的羞愤欲绝的怒火被疲惫强行压制，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迟钝。

　　它甚至没有立刻察觉到叶昭关掉了吹风机。

　　叶昭静静地站在一旁，昳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片掌控全局的、冰冷的满意。

　　他欣赏着叶黎此刻难得的"温顺"姿态——这并非发自内心的驯服，而是剧烈冲击后精神与□□双重脱力的暂时性缴械。

　　这正是他等待的、稍纵即逝的"热铁"状态
　　他没有给叶黎太多喘息和重新凝聚恨意的时间。

　　"起来。"叶昭的声音不高，带着一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压迫，更像是某种引导。

　　叶黎巨大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耳朵本能地转向声音来源，但并没有立刻遵从。它的思维还沉浸在巨大的混乱和那诡异的、背叛意志的舒适余韵里。

　　叶昭并不催促，只是转身，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朝着浴室门口走去。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笃定的节奏感，仿佛笃定身后那头巨兽一定会跟上。

　　脚步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敲击着叶黎混乱的意识。

　　那声音渐渐远去，朝着一个方向——不再是它熟悉的"病房",也不是通向庭院的门，而是另一个未知的、属于叶昭私人领域的空间。

　　一种本能的、对未知的警惕，以及更深层次的、对"被遗弃"的莫名恐慌——尽管它绝不会承认，如同细小的冰刺，扎破了它短暂的茫然。

　　叶黎猛地甩了甩依旧有些沉重的头颅，试图驱散那该死的舒适感和混乱。

　　它抬起头，金棕色的瞳孔重新聚焦，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羞愤和一丝挣扎后的警惕，望向门口叶昭即将消失的背影。

　　那个身影，是它此刻混乱世界里唯一清晰、且带着强烈"存在感"的坐标。

　　抗拒的念头刚升起，就被身体深处那尚未消散的脱力感压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它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叶昭的独特气息——冷冽、强势，如同雪松混着金属，此刻却诡异地让它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依托感？

　　它厌恶这种依附，但身体却在那气息的牵引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它极其缓慢地支撑起巨大的身体，四肢还有些虚浮不稳。

　　它迈开脚步，银灰色的庞大身影沉默地跟在叶昭身后，穿过了浴室的门，第一次踏入了别墅的走廊区域。

　　走廊的光线比浴室稍暗，铺着深色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叶昭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深色木门。

　　叶黎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陌生的环境、残留的屈辱、以及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安全感"错觉，让它金棕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它警惕地嗅闻着空气，除了无处不在的叶昭气息，这里还弥漫着更深的、属于人类长期居住的、一种混合着昂贵木质家具、皮革和淡淡书卷气的味道，沉静而私密。

　　叶昭停在门前，握住黄铜门把手，轻轻推开。

　　一股比走廊更浓郁、更私人化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站在门口的叶黎。

　　那是叶昭卧室的气息。

　　这个空间比"病房"更宽敞，色调以深灰和墨色为主，线条冷硬简洁，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深色窗帘半掩着，透进朦胧的光。

　　中央是一张宽大得惊人的黑色床架，铺着质感极佳的深灰色床品。

　　房间一隅是高大的衣帽间入口，另一侧是整面墙的书架和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电子设备。

　　整个空间透着一股冷峻、奢华、秩序井然又极度私密的氛围。

　　叶黎站在门口，巨大的身躯挡住了部分光线。

　　它对这过于私密的人类空间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安，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爪子下意识地在门口柔软的地毯上刨抓了一下，似乎想后退。

　　"进来。"叶昭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他已走到床边，侧身看着门口的巨兽，语气带着一种诱敌深入的邀请。

　　叶黎的金棕色瞳孔死死盯着他，又扫视着这个陌生的、充满了叶昭绝对气息的牢笼。

　　抗拒在翻腾，但身体的疲惫和那被强行烙印下的、对叶昭存在感的诡异依赖，或者说是恐惧后的暂时性依存，拉扯着它。

　　最终，在叶昭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注视下，叶黎极其僵硬地挪动脚步，巨大的身躯挤进了卧室的门框。

　　它站在门内，不再前进，像一尊紧绷的、充满戒备的银灰色雕塑，竟然与这冷峻私密的空间意外地相配。

　　叶昭没有强求它立刻深入。

　　他走到床边，姿态随意地坐了下来，床垫微微下陷。他拍了拍床边的地毯——那是一块触感极佳、颜色略浅于房间主色调的厚绒长毯。

　　"这里。"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叶黎身上，带着清晰的指令。

　　叶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块地毯，又看向他。趴在他床边？

　　这比待在笼子里更让它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亲密和屈辱！

　　它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响了些，尾巴僵硬地垂着，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叶昭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眼神深邃，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它浴室里那场"教训"和随之而来的"照顾"，以及它此刻别无选择的处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逝。卧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叶黎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它金棕色的瞳孔里，挣扎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最终，那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被驯化出的无力，压倒了它最后的抗拒意志。

　　它极其缓慢地迈动脚步，走向那块指定的地毯。

　　每一步都像踩在尊严的碎片上。它走到床边，在距离叶昭伸直的腿还有半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

　　它没有立刻趴下，而是站在那里，垂着头，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力气，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无谓的坚持。

　　叶昭却在此刻做出了一个叶黎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等它趴下，而是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臂——并非带着强制力，而是一种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姿态，直接揽住了叶黎强壮的、毛茸茸的脖颈！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亲密！

　　叶黎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中般猛地一震！金棕色的瞳孔瞬间因震惊和本能的抗拒而收缩！它下意识地想甩开，想后退！

　　然而，叶昭的手臂并没有用力禁锢，只是虚虚地环着，带着一种安抚性的重量。

　　更让它灵魂颤栗的是，叶昭的身体也随之更近地靠了过来，他的侧脸几乎贴在了它蓬松的颈毛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它的耳根！

　　"趴下。"叶昭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它的耳朵响起，低沉、磁性，奇异地揉进了一丝……亲昵的命令感。

　　这个距离！这种接触！

　　叶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刚刚在浴室里被触碰敏感部位的羞耻感再次猛烈袭来，混合着此刻被强行拉入如此私密距离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侵犯领地的暴怒！

　　它喉咙里爆发出压抑的、充满威胁的低吼！

　　可叶昭的手臂只是那样虚虚地环着，没有进一步施压，却像一道无形的壁垒，阻挡了它后退的路线。

　　他温热的气息和身体传来的温度，在它刚刚经历过温暖烘干、身心俱疲的状态下，形成了一种强大到近乎诡异的生理诱惑——一种对温暖和"安全"的渴求，正卑鄙地利用着它身体的虚弱和本能的弱点。

　　它的咆哮卡在喉咙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肌肉紧绷如铁，却在那虚环的手臂和近在咫尺的体温下，失去了爆发的力量。

　　金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混乱：暴怒、羞耻、恐惧、疲惫，以及一丝被那气息和温度勾起的、该死的、无法抗拒的生理性依赖！

　　叶黎巨大的身躯，带着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沉重，极其缓慢地、屈辱万分地……向下伏去。

　　它的前肢先弯曲，然后是后肢，庞大的身躯最终沉重地趴伏在了那块厚软的深色地毯上，就在叶昭的床边，距离他伸直的腿不足半尺。

　　叶昭的手臂依旧虚虚地环在它的脖颈上，没有移开。他甚至顺势将身体更放松地靠向叶黎温暖厚实的背脊一侧，仿佛把它当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靠枕。

　　叶黎的身体瞬间僵住！它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叶昭身体倚靠的重量和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

　　它想立刻弹起来，想把这个胆敢将它当作"靠枕"的男人狠狠掀翻！

　　然而，就在这暴怒的边缘，一股更加强大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累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它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反抗力量。

　　浴室里的精神冲击、剧烈挣扎的消耗、此刻被强行压制在如此亲密距离下的高度紧张……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沉重的铅块，死死地压住了它。

　　它连抬起头的力气都似乎被抽空了，只能僵硬地承受着背脊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和脖颈处那虚环的手臂。

　　叶昭感受着身下巨兽那僵硬如铁的肌肉和细微的颤抖，听着它喉咙深处压抑到极致，破碎的呜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餍足的弧度。

　　他的气息完全笼罩着叶黎，他的体温熨帖着它的皮毛，他的存在感填满了这个私密的卧室空间。

　　叶黎被迫趴伏在他的床边，成为他临时的依靠，呼吸着独属于他的空气。

　　它那桀骜不屈的灵魂，此刻被强行按在了一个最亲密的位置上，连反抗都显得如此虚弱无力。

　　这是叶昭精心策划的、趁热打铁的"拉近距离"。

　　他成功地，在叶黎最脆弱混乱的时刻，将它拖入了自己最核心的领地，并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彼此的距离压缩到了近乎为零的地步。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叶黎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叶昭平稳悠长的气息。

　　窗外最后的天光被厚重的窗帘彻底隔绝，房间里只剩下床头一盏暖黄壁灯散发的朦胧光晕，将一人一兽依偎，或者说一方强行倚靠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地板和墙壁上，拉得很长，扭曲而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