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慕婉（仙逆同人）》我若拂衣去

28、神交

　　“杀人……”

　　这两个字裹挟着冰冷的决绝，像一道骤然劈开的惊雷，在李慕婉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她连呼吸都忘了起伏，只怔怔地望着前方的戮默——他墨色的衣袍在虚空中微微浮动，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

　　他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但身边的所有修士依然承受不住，丹峰小院门口仿佛被狂风侵袭，只有风暴中间的两人不受影响。

　　此刻梦道里戮默怀中的黄衣少女，眼底尚带着未经世事的温润清澈，在听到“杀人”二字时，非但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惧躲闪，心口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她攥着玄色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黏在戮默身上，连自己都没察觉，那眼神里藏着一丝连她都不懂的依赖。

　　而梦道之外，指尖正轻轻点在戮默眉心、查探他神识记忆的李慕婉，同样被这两个字震得心神剧颤。

　　这句“杀人”开启了刻在她灵魂深处的印记。

　　在修魔海那个她怀念的洞府门口，在她被强敌欺凌、孤立无援之际，王林结丹成功，挡在她身前击退强敌，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对她说过“走，我带你去杀人”。

　　就是那一句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成了她动心的开始。

　　这不仅触动了她灵魂深处沉睡的记忆，更像一把利刃，猛地打破了她和戮默之间原本微妙平衡的神识连接。

　　李慕婉的神识本就因不久前回忆起李齐庆时的悲伤而有些不稳，此刻被这句“杀人”击中，更是彻底乱了心神。

　　她想起此前询问戮默自己与他之间纠缠的过往，他没有半分犹豫，径直敞开了自己的识海，将过往的片段像海水蒸腾溢出的蒸汽般缓缓散出，任由她的神识接收。

　　他那样坦荡，将自己的所有都为李慕婉敞开，毫无保留。

　　修士的识海本是修行路上最隐秘的禁地，比肉身更珍贵，比道心更脆弱，稍有不慎，就会暴毙而亡，从不会轻易向他人敞开。

　　而且一旦两人神识交融，那便是比双修更亲密的神交，是灵魂层面的彻底融合。每一丝情绪、每一段记忆、每一个念头，都无法隐藏，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对方眼前，而且会产生比双修更强烈的快感。

　　李慕婉深知这一点，所以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她的神识始终徘徊在戮默的识海外围，像一个谨慎的访客，不敢激起一丝风浪，更不敢让自己的神识有半分越界，只敢被动接收戮默主动散出的记忆碎片。

　　可此刻，那句“我带你去杀人”带来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她的心神巨震之下，一丝神识竟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溢出。那丝神识纤细如缕，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又像一缕失控的丝线，挣脱了她的掌控，径直往戮默敞开的识海钻去。

　　“不好！”李慕婉瞬间反应过来，心头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想收回那丝神识，可已经晚了。那丝神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便钻进了戮默的识海，又像是隐入了一口幽深的古井，悄无声息，再找不到踪迹。

　　她惊得猛地后退，想推开与自己紧挨在一起的戮默，指尖刚触到他衣袍的瞬间，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衣料下传来的燥热皮肤，以及他紧绷得近乎僵硬的身躯。

　　那温度滚烫得惊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像是被烫到一般，双手猛地收回，连指尖都还残留着那灼热的触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虽然李慕婉只有一丝神识进入了戮默的识海，可就是这丝微不足道的神识，却给她的本体带回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感觉从她识海深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泛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那是一种极致的交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戮默识海的浩瀚，那识海并非一片混沌，而是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每一颗闪烁的星辰，都是他过往的一段记忆片段。

　　有的星辰明亮温暖，记录着他守护她时的温柔；有的星辰黯淡无光，藏着他独自度过无数轮回的孤寂；还有的星辰带着刺骨的寒意，刻满了他一次次失去她的哀伤。

　　而他的识海，正温柔却强势地包裹着她的那丝神识，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引导着她的神识与自己的识海融合。

　　在这交融的过程中，她看到了他无数个轮回里的等待与守护：他曾一次次地为她战天道，曾在漫天飞雪的山巅为她守了几百年；她看到了他的彷徨与失落：每一次轮回结束，他都要面对与她分离的痛苦，每一次她香消玉殒时，他眼底的光芒都会一点点熄灭；

　　她还看到了王林带着她踏天之后，戮默现身望着她的模样，他站在她面前，她却看不见他，但他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眷念与不舍。

　　直到此刻，李慕婉才明白，为何当初戮默甘愿抹去自己的神识，选择和王林融合。他并非不爱，而是爱到了极致，愿意为了她的幸福，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只要她能如愿与王林相守，他哪怕魂飞魄散，也甘之如饴。

　　与此同时，戮默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因为想起与王林过往而泛起的酸涩，还有对两人无数次轮回，她却完全没有记忆的不解。

　　李慕婉对过往的探寻，是想弄清自己为何会与戮默有着如此深的羁绊。还有那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她靠近他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戮默本就对李慕婉情根深种，从这第二十九次轮回，他确定自己心意以来，这份爱意便跨越了轮回，从未消减过半分。

　　此刻神识交融，所有的克制与隐忍都瞬间崩塌，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挡。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李慕婉，那眸子里晦暗不明，像他此时的识海，早已波涛汹涌，卷起千层浪。

　　起初，李慕婉的灵魂仿佛被人用最温柔的方式抚慰着，那种感觉如同全身都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舒适得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

　　可当她对上戮默的眼神时，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一股强烈的快感突然突袭了她的整个识海和全身，还有一种难以言说、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她的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恰好跌进了戮默的怀里。她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那心跳与她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同样的悸动。

　　李慕婉只是一丝神识传回本体的快感便已让她不敌，而被影响了整个识海的戮默早已溃不成军。

　　戮默下意识地抓住李慕婉的手腕，稳稳地接住了她。他本就处在忍耐的边缘，此刻怀中落入这样一具软香温玉，那细腻的触感、她身上淡淡的莲花清香，瞬间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一股极致的快感从识海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压抑住心底的冲动，可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发出了一声沙哑的低喘。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藏着他隐忍了无数轮回的爱意。

　　他脑中的那根弦已经快要崩断，全身因为过分的克制与隐忍而剧烈颤栗，手上也控制不住力道地收紧。“嘶……”直到他听见李慕婉因吃痛而发出的轻哼声，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

　　他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待心绪稍定后，才低头重新看向怀中的李慕婉。

　　李慕婉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因为神识交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戮默的情绪变化，也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股无形却紧密、难以斩断的联系。

　　她慌乱地别过脸，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像做错事的孩子般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戮默看着她泛红的耳垂，眼底的情欲还未完全褪去，却渐渐多了几分温柔与怜惜。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力道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无妨。”

　　他怎会怪她？这一次意外的神交，是他在无数个轮回里，梦寐以求的靠近。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能与她的灵魂如此贴近，能让她知晓自己深藏的爱意。

　　只是他知道，此刻的她，心中还装着王林，还没准备好接受这跨越轮回的深情。所以他只能压下心底汹涌的悸动，轻轻放开了她的手，给她留出喘息的空间。

　　李慕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因意外而发生的神交，更不知道该如何与戮默相处。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莲花宝座外，看着那些飞速掠过的星辰，它们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慌乱。

　　她抬手撩起耳边掉落的碎发，将其别在耳后，这个小动作暴露了她此刻的无措。

　　戮默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开口，用平缓的语气打破了这份沉默：“还有三日，就能到我的修真星了。”他想，或许换个话题，能让她稍微放松一些。

　　李慕婉低着头，手指轻轻抚摸着身下溯莲柔软的花瓣，花瓣的触感细腻微凉，却无法平复她心底的激荡。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虽然她表面上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内心依旧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息。从听到那句“走，我带你去杀人”开始，一个问题就像藤蔓般在她心底缠绕生长，挥之不去。

　　李慕婉出生在一个温暖有爱的家庭，她的父母伉俪情深，从未有过争执。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她从小就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

　　父母离世后，哥哥李齐庆更是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后来拜入师门，师尊也对她格外疼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这样的成长环境，让她比任何人都懂得爱与被爱，也知道如何去爱人。而且李慕婉一直都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不会轻易迷失方向。

　　可在她身死之后，神识被困在那个奇异空间的日子里，她却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爱上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