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9：星火燎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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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夕阳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穿透鹭岛灰蒙蒙的雾霭。我靠在床头，指尖冰凉，握着手机。屏幕上，加密通讯群组的图标疯狂闪烁着，像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脏。窗外楼下，父亲发动机动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家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寂静和胸腔里那团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湿棉花”带来的滞涩感。
“各小组，最后确认状态！”雅雅的文字在群组置顶，简洁，冰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三角’就位。食堂后门，液压剪备用。兄弟们眼珠子都红了，就等信号。”张大哥的回复带着压抑的狠劲。
“‘冰脊’组‘扬琴’就位。校长室走廊拐角消防柜。烟花筒伪装成美术器材，安全。”小许的汇报一丝不苟。
“我是‘天鹰’，广播室钥匙已复制，门锁搞定。演讲稿倒背如流。”小刘的文字透着亢奋。
“‘剑龙’组‘霍夫曼’报告，大门岗亭侧面绿化带。烟雾罐、阻车钉就绪。”小曹回复。
“‘镰刀’（小张兼任无人机操作员）已就位，食堂上空制高点已锁定。传输线路通畅。”小张一丝不苟的回答。
“这里是“芯片”，显示目标网络端口扫描完毕，后门植入成功。视频文件待命上传。”
一条条信息像冰冷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没有热血的口号，只有精确到秒的行动节点和代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深处翻涌的痒意和肺部的灼痛，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最后的指令：
“按计划执行。星火燎原。”
发送。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冰面上行走。我闭上眼，仿佛能穿透千里的距离，“看”到那座熟悉的校园里，死水之下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傍晚五点。夕阳的余晖给食堂巨大的玻璃窗镀上一层血色。人声鼎沸，饥饿的学生们排着长队，忍受着劣质饭菜散发的油腻与隐约的馊味。抱怨声、餐具碰撞声汇成一片沉闷的噪音。
突然！
悬挂在食堂各处的几台液晶电视屏幕，同时由新闻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雪花闪烁一秒后，清晰的影像伴随着强劲的背景音乐炸开！
画面是偷拍的视角：油腻的后厨操作间。发黑发霉的墙角。堆放在污水中、爬满苍蝇的腐烂蔬菜。一袋袋没有任何标识、颜色可疑的冷冻肉被粗暴地解冻、切割。接着，画面切换成清晰的单据特写——远高于市场价的采购发票，收款方赫然是食堂承包商“鑫旺餐饮”，而采购单位签章正是学校后勤处的公章！更有几段剪辑过的录音，清晰地传出承包商和后勤主任推杯换盏时的对话：
“……老规矩，返点三成……”
“……学生嘛，吃不死就行，成本压到最低……”
“……马主任那边打点好了，放心……”
“盛宴”——这部由小伟精心炮制、由小张的无人机片段和直属支部队员们冒险收集的证据剪辑而成的纪录片——赤裸裸地将腐败与贪婪摊开在所有人眼前！
死寂。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食堂上千名学生，动作凝固，目光死死盯着屏幕。排队的长龙僵住，咀嚼的动作停下。空气里劣质饭菜的味道似乎被这冰冷的真相冻结了。几秒钟令人窒息的寂静后——
“操他妈的！”
“黑心！！”
“退钱！！”
“打死这帮蛀虫！！”
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积压了数月的怒火、委屈、被欺骗的耻辱感，瞬间被点燃！咒骂声、拍桌子声、摔餐盘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食堂！人群彻底炸了锅！
就在这时，食堂墙角的校园广播喇叭里，传出一个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却异常清晰有力的声音——是“天鹰”小刘！
“同学们！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天天吃的‘营养餐’！这就是学校后勤和承包商联手扒在我们身上吸的血！”
他的声音透过喇叭，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穿透力：
“他们用发霉的菜！用淋巴肉！用我们的健康去填满他们的腰包！学校领导呢？年段主任呢？他们在包庇！他们在纵容！他们和蛀虫是一伙的！”
“沉默只会换来变本加厉！忍耐只会让蛀虫更加嚣张！今天，我们看到了真相！今天，我们要讨回公道！”
“食堂就在眼前！校长室就在楼上！敢不敢跟我去问问他们，这饭，我们还能不能吃？！这学，我们还怎么上？！”
“讨个说法！讨个公道！现在！就是现在！”
“讨个说法！！”
“讨个公道！！”
早已被“盛宴”点燃怒火的影子们，在各自班级的位置率先振臂高呼！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大的声浪！压抑太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愤怒的学生们像决堤的洪水，不再排队，不再忍耐，怒吼着冲向打饭窗口！冲向食堂后厨！
“砸了这黑心食堂！”张大哥的怒吼如同冲锋号！他带着一群早已准备好的、体格健壮的男生，如同出闸猛虎，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桌椅腿（或事先藏好的非致命工具），冲向紧闭的后厨铁门！液压剪“咔嚓”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断！人群蜂拥而入！锅碗瓢盆的碎裂声、冰柜被推倒的巨响、食材被践踏的狼藉……汇成一曲愤怒的毁灭交响曲！
与此同时，雅雅带领的另一股洪流，像一把锋利的冰锥，逆着慌乱的人流，目标明确地冲向行政楼顶层的校长办公室！她们巧妙地利用混乱，快速穿过走廊。在校长室门前，面对闻讯赶来、试图阻拦的几个惊慌失措的保安，小许猛地掀开伪装的美术器材包！
不是画笔颜料。
是几支粗壮的、缠着红色警示胶带的——加特林式旋转烟花筒！
“让开！”雅雅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引信被点燃！
“嗤——！”
刺耳的尖啸声中，无数道炽热耀眼的彩色光弹如同愤怒的流星火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烈地轰击在校长室厚重的实木门板上！巨大的爆炸声和炫目的火光在走廊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回荡！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木屑纷飞！坚固的门板在密集的轰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将学生们的情绪彻底推向了顶峰！
“冲进去！！”
“揪出蛀虫！！”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压过了烟花的尖啸！被烟花震慑住的保安防线瞬间被后面汹涌的人潮冲垮！校长室的门，在无数双手的推搡和撞击下，轰然洞开！
操场。巨大的探照灯将中央照得亮如白昼。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沸腾的海洋，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中央，几个身影被强光照射着，显得格外渺小和狼狈：西装革履却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校长；平时趾高气扬、此刻却瑟瑟发抖、眼镜歪斜的年段主任“马王爷”；还有那个脑满肠肥、瘫软在地、□□湿了一片、浑身散发着尿臊味的食堂承包商。
无数部手机高高举起，冰冷的镜头如同无数只审判的眼睛，聚焦在他们身上。
“说！贪污了多少钱！”
“为什么要给我们吃垃圾！”
“认罪！对着镜头认罪！”
愤怒的质问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中央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不知是谁带头，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认罪！道歉！滚出去！”
“认罪！道歉！滚出去！”
在巨大的声浪和无数镜头的逼视下，在学生们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中，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马王爷”第一个瘫倒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对着最近的手机镜头哭喊：“我错了！我有罪！我收了钱……我包庇了……我该死……” 承包商像一摊烂泥，只会磕头如捣蒜。校长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最终在震天的口号声中，颓然低头，对着镜头，艰难地吐出：“我……监管失职……”
这场由星火社策划、由积怨引爆、由精密步骤执行的“公审大会”，在无数镜头的记录下，在震天的口号声中，达到了它宣泄与控诉的顶点。
与此同时，学校大门外。
警灯闪烁，映红了半边夜空。几辆警车被伸缩门，课桌椅，人墙和弥漫的烟雾（无害舞台烟雾）挡在门外。剑龙组的小张（镰刀）和小曹（霍夫曼）戴着滑稽的恐龙面罩，隔着伸缩门，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跟领头的警察“探讨”着校园绿化养护的“专业问题”，把“拖延时间”演绎成了行为艺术。
“警察叔叔！您看这香樟树，叶子发黄，明显是缺铁啊！得用硫酸亚铁溶液灌根，比例很重要……”
“还有这草坪！秃了！得补播黑麦草籽，这个季节正好……”
领队的警官哭笑不得，又急又无奈，看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巨大声浪和火光，却又被这两个“热心环保”的面罩怪人缠住，无法强行突破。
直到操场方向的口号声渐渐平息，手机直播的画面显示“公审”结束，我在加密频道发出“撤离”的指令。
两人对视一眼，隔着面罩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如释重负。
“哎呀！好像起风了！烟雾要散啦！叔叔们快请进！维护校园和平就靠你们啦！”小张夸张地大喊一声，和小曹迅速消失在门内的绿化带阴影中。
烟雾渐渐散去。警察终于得以冲入校园。
映入眼帘的，是操场上尚未完全散去、但已不再狂暴的人群，是中央那几个狼狈不堪、精神崩溃的被“公审”者，是满地狼藉但已无人打砸的食堂，以及行政楼走廊里弥漫的硝烟味和破碎的校长室门板。
一场席卷了整个校园、如同静默洪流般的风暴，在达到它愤怒的顶点、完成它控诉的仪式后，如同潮水般，在警察踏入的瞬间，开始悄然退去。留下一个被彻底掀开盖子的烂摊子，一个被无数镜头记录下的、无法抵赖的现场，和一个注定无法平静的夜晚。风暴的中心，星火的火种在狂暴的宣泄后，暂时隐入了更深的暗影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4-9：星火燎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