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脑洞》九洛白

2、左叶原

　　悲伤是进入到大学后一点一点涌上来，刚开始像轻拍海岸的微浪，时间越久，风浪越大，直到像铺天盖地的海啸将左叶原这艘风浪中的木船狠狠卷起又拍下。

　　每天左叶原都会头痛，睡到半夜会突然惊醒，这时候才有实感，爷爷奶奶都不在了，而他也不在乡下的老屋里。

　　转折是十月长假的时候，左叶原并没有想要和拥挤的人流一起看风景的想法，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出租屋里。

　　在超市购买零食时，左叶原想拿的薯片被身后一个人拿走，左叶原鼻尖闻到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此香给人感觉像一棵冷松。

　　左叶原轻微偏头，他视线只能看到后面人的肩膀，他略微仰了一下脸，看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含笑看着自己。

　　灯光下男人的眼睫在眼下洒上一片阴影，左叶原感觉这双眼睛看起来很熟悉，就好像，好像他自己的眼睛形状，左叶原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他轻轻摇摇头，想要从男人身前移开。

　　男人伸出手按住左叶原的肩膀，然后将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下，“你好呀，左叶原。”

　　左叶原浑身僵直，眼前的男人俨然一个成熟版的他。他感觉脑袋嗡嗡的，想推开对方，手却被握住，“请你喝咖啡。”

　　直到眼前的咖啡被喝掉一半，左叶原才缓过神来，男人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着杯中的咖啡，感受到左叶原目光的注视后抬眸看向他。

　　男人说他是27岁的左叶原，他在某天睡醒后，脑袋里出现一道声音，问他“你有什么愿望是想实现而没有实现的吗？或者有什么遗憾吗？”

　　他摇摇头，于事业上，他已经事业有成，他喜欢绘画，大学能接触到更多教学资源后，他自己学习，他有兴趣，又有天赋，到大学毕业他已经能够接商稿，毕业一年后他商稿的单价极高，而且排期很满。

　　于感情上，他对家人没有什么渴求，大家都说相安无事的过着，偶尔过年过节发个短信，在一起吃一顿饭，也对友情和爱情没有什么需求，他很喜欢一个人独处，他的精神滋养来自于独处时和自己对话的自在和愉快，而不是和人相处时那些交流。

　　脑海里的声音继续响道“真的没有吗？”，他想了想，“如果真有的话，大概就是想要回到过去，给过去的自己一点什么，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像海中的浮木，救起落海的人。”

　　“好的，如您所愿，您会回到您18岁的时候，同时也会给您在之前的世界安排一个合理身份。”

　　“所以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回到了我18岁的时候。”

　　左叶原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是个防备的姿态。“你是在编故事骗8岁小孩吗？”

　　男人一边慢条斯理的搅咖啡一边低声说了很多左叶原自己才知道的心事，中学时那些无处可发的委屈和情绪，偶尔滋生的阴暗面。

　　左叶原眼睛慢慢空洞起来，像黑暗潮湿处的生物，被丢到阳光下，让他无所适从和害怕。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男生带回了住处，男人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个名誉双收的画家，住在一处能够俯瞰城市风景的大平层里，这个世界的男人叫顾繁树。

　　顾繁树放了杯温水在左叶原面前，然后将左叶原抱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别害怕”。

　　眼泪慢慢在左叶原眼眶中汇集，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顾繁树肩上，顾繁树能够感觉到肩上的湿意慢慢扩大。

　　左叶原刚开始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然后慢慢抽泣出声，哭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左叶原抱住顾繁树，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顾繁树似感觉不到疼痛，一下一下的轻抚左叶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