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阴湿说我自投罗网》几许深w

25、有信任吗

　　陈茹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时，江一屿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六，按规矩得回去。

　　赶到家时，江承平早已等在餐桌旁，脸上表情不怎么好，见江一屿进门，老爷子周围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分。

　　“爷爷。”江一屿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餐桌对面的陈茹朝他皱了皱眉，露出责怪的神情，然后吩咐人将饭菜全摆上了桌。

　　最后煲的汤端上来时，江一屿听从陈茹的示意主动盛了碗，放到江承平面前，老爷子的神情才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江承平抬眼打量了他一眼，随口问起，“听说你最近很忙？”

　　江一屿面色坦然，斟酌了几秒，如实回答，“没有。”

　　老爷子虽然平日里对他严格要求，但他不像陈茹，他几乎不怎么过问江一屿生活上的事情。

　　唯一关心的，无怪乎公司里的交在他手上的那些事情，但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大概是老爷子还并不完全的信任他的缘故，但这点江一屿心里清楚。

　　果然简单问了几句，话题终究还是又转回到了正事儿上。

　　工作上的事情陈茹不怎么懂，江承平平日里也比较避讳她插手这些事情，虽然没言明，但陈茹很识趣，接下来就静静坐在旁边，听他们爷孙俩说话。

　　“听你杨叔说，”江承平吃了口盘中的东西，“这次能顺利跟恒瑞谈成合作，你在中间出了不少力。”

　　江一屿握着汤匙的手一顿，不自禁眉心一皱。

　　江承平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继续说，“你现在刚进公司，很多事儿都不懂，有你杨叔带着，我也能放心点。”

　　“他虽然没跟着我早年一起打拼，但迪泰能短短十几年就做成现在这个样子，财务方面少不了他的功劳。”

　　“跟着他，你能学到本事儿。”

　　江一屿默默吃着东西，多少有点食不知味。

　　“后续，我也会安排你到其他部门积累积累经验，”江承平放下叉子，从旁边抽出张纸开始慢悠悠地擦手，“但打点关系这些你得学着自己去做。”

　　“毕竟以后进董事会，不是我拍了板能决定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说罢，江一屿慢慢抬头，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吃完饭，陈茹劝他今晚留在这里，多陪爷爷说会儿话，但江一屿借口学校临时有事，径直抱着外套往门口走。

　　见留不住，陈茹只得叫来张叔，让他把江一屿送回去。

　　后视镜里，熟悉的别墅逐渐被推远，终于在拐了一个弯后，完全消失不见。

　　江一屿最后朝外望了一眼，关上窗。

　　或许是今天赶得匆忙，又加上他心里始终念着林思漾，这顿饭吃得竟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江一屿面色憔悴，但此时终于涌起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他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跟恒瑞基金合作这件事，他不过只是做了个简单的背调，这最终能谈拢到底还是杨宏光他一个人的功劳。

　　况且，自从林思漾的事情之后，他其实一直在故意跟杨宏光保持距离。

　　可杨宏光却还非要给他扣上顶能干的帽子，这恐怕还算准了江承平会在他面前提起他的良苦用心。

　　可这背后究竟是为了什么，江一屿不用想都知道，无非就是怕他把他的那些烂事儿抖出去。

　　抖出去吗？如果说江一屿完全没有这样想过，一定是假的，可是为了林思漾，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说。

　　林思漾……江一屿睁开眼睛，窗外被切碎的光影飞快滑过他的脸。

　　江一屿忽然很想他，虽然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可现在只要想到他的名字，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撕开一道口子，一瞬间浓重且粘稠的怅惘就爬遍了他的身。

　　可他此时偏偏又有点患得患失，明明林思漾就在身边，可是他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害怕某一天，他忽然就不见了。

　　甚至离林思漾越近，这种感觉反而更强烈。

　　如果真那样，他该怎么办呢？

　　江一屿用手挡住了眼睛，呼吸沉重。

　　但很快，他想到什么，迅速打开手机，首先翻到聊天框，连续刷新了几次均无果后，他开始翻看监控页面。

　　渐渐的，他的脸色开始发白。

　　“小屿，要不要调高空调温度？”前面，张叔从后视镜里看他。

　　但江一屿只觉此时双手僵硬，他怔怔盯着早已没了人影的画面，一时恍惚。

　　张叔将他送到学校门口，见他状态不好，临走前嘱托了他几句，但江一屿仍处于空耳的状态，没听到，甚至连再见也忘了说。

　　等车离去，他几乎立刻去叫车。

　　“在找他吗？”

　　刚关掉手机，旁边忽然传出声音，有个人走到他面前。

　　江一屿抬起阴沉的目光，不怎么友善地看向说话的人，等看清样子，他短暂地愣了两秒。

　　这人他认得，林思漾微信置顶里面有他，叫赵乾。

　　那天这人也是这副不屑冷漠的神情，亲口将林思漾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但江一屿并不认为他心善，会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帮他。

　　“你今天见过他？”江一屿尽量让自己神色保持出自然的样子。

　　这人却忽然冷笑了一声，眉心微蹙，“就算见过，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江一屿往旁边让了一步，并不想因为他浪费过多的时间。

　　“你真的喜欢他吗？”见他要走，赵乾却又故意挡在他面前，神色意味不明，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投射过来的目光锋利且带着明显的探究意味，不像是一时兴起。

　　江一屿停住脚步，疑惑地盯着他，确定他确实在认真发问后，他脱口而出，“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

　　话音刚落，不仅赵乾，连江一屿自己也怔忪了片刻。

　　他刚才说什么？说他爱林思漾吗？

　　打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两人处于某种怪异的僵持之中。

　　江一屿不清楚他的话赵乾能信几分，毕竟他自己也觉得这并不具有足够的信服力，但他知道，他们不应该成为敌人或是什么。

　　既然他能诚恳地问出这句话，那就已经代表他是关心林思漾的，不是吗？

　　可江一屿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他对他会有这么明显的敌意。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赵乾一字一顿，落音很重。

　　江一屿点头应了声，伸手去开车门。

　　车门关的最后一秒，他听见车外的人说，“最近保护好他……”

　　跟着林思漾手机上的定位，江一屿很快赶到目的地。

　　或许是又下了几天雨的原因，这片旧小区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显得衰败，矮楼外围开始有新的墙皮脱落，留下斑驳的痕迹，整座楼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

　　水泥路上，一片又一片枯黄的叶子了无生气地躺在上面，似乎已经有了些日子，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江一屿最后确认了眼定位，朝里走去。

　　刚经过铁门，拐了个弯，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底下蹲着一个人。

　　那人身后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江一屿眸光一滞，很快认出那是林思漾放在床边当衣柜的那只。

　　林思漾已经换了身衣服，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看样子很专注，一动不动。

　　他身旁有盏路灯，是这条水泥路上唯一还亮光的一盏，但因为年久失修，灯光黯淡，并没有多少亮光落在他身上。

　　江一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声响，林思漾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是谁后，他脸色变了变，眉头拧得更深。

　　江一屿瞥向旁边的行李箱，平静问他，“你要走吗？”

　　林思漾似乎格外不想跟他说话，没作声，重新将脸转了回去。

　　江一屿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发现树底下窝着只猫。

　　这是只骨瘦嶙峋的猫，身下垫了件白t恤，但看不见它的脸，江一屿只能看见它后背脏乱打结的毛，还有它随意垂在旁边的尾巴。

　　很温顺，看样子睡得很安稳。

　　“喜欢猫吗？”江一屿看向林思漾毛乎乎的后脑勺，伸手将一撮翘起的毛按下去，这次，林思漾没有反抗。

　　“江一屿。”过了会儿，林思漾忽然开口，但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了？”江一屿说着，蹲到旁边。

　　“它死了。”林思漾说。

　　江一屿一愣，皱着眉重新看向地上这只格外“温顺”的猫。

　　“如果我能再快点下来，”林思漾眼睛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神空洞，“它就不会被车撞了。”

　　江一屿认真消化着他的话，很快猜出点原委。

　　半晌，他叹出口气，安抚似的揉了揉林思漾的头发，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林思漾不说话了。

　　“你要是真喜欢猫，明天我就给你买一只，养在家里，好不好？”江一屿说。

　　林思漾似乎很疲惫，慢慢挣开他的手，站起来，望向远处的夜色。

　　将小猫处理好，但林思漾看起来依然不怎么开心，江一屿不忍心再让他来回折腾，决定今晚就留在这里暂时过夜。

　　等明天早上再把他送回去。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客厅的灯还亮着，但原先坐在这里的人却不见了影儿。

　　熟悉的不安感重新袭来，江一屿顾不上擦头发，直直走向卧室。

　　在看到床上蜷缩着的人时，他滚了滚艰涩的喉咙，舒出口气，忐忑的心终于渐渐安稳下去。

　　江一屿走过去，看到林思漾用隔壁挡着脸，似乎是感知到他靠近，他的手指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思漾忽然开口。

　　江一屿停下想碰他的手，眸色渐深，“我回去的时候没看到你，然后就去了星悦，都没找到。”

　　“就……只剩这里了。”

　　林思漾忽然翻过身，坐在床上，冷冰冰凝着他，说，“我没向你报备，你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江一屿眉心微蹙，脸色有一瞬间的铁青。

　　“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他轻声回答，“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遇上危险，所以才这样要求的。”

　　林思漾鄙夷地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冷笑，“你能别把自己说这么高尚吗？”

　　江一屿只觉心口一阵发寒，他紧紧抿着唇，表情难看。

　　“你不就是怕我又出去招惹别人么？”林思漾说完这句，忽然凑近，直白的目光撞上江一屿的视线，江一屿下意识停住呼吸。

　　短暂的安静后，近在咫尺的人忽然笑了，语气挑衅，“怕我跟别人上床？”

　　江一屿猛地按住他的肩膀，不想再让他说下去，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见到他的反应，林思漾却像大仇得报一样，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

　　“你非要这样吗？”江一屿声音涩哑。

　　林思漾猛地撇开他的手，“我怎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江一屿痛苦地说，“就像以前那样不可以吗？”

　　“以前？”林思漾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后面墙壁上的某个虚点，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态的颓废。

　　“以前？”他又重复一遍，似乎觉得可笑，“我们以前有过信任吗？”

　　“我都说了，从头到尾都只是玩玩而已。”

　　“是你非要跟我做交易的，江一屿，”林思漾提醒他，“既然是交易，信不信任有关系吗？”

　　“反正总要结束的。”

　　江一屿一双眼睛逐渐通红，林思漾的话像是一双狰狞的大手，反复蹂躏他的心脏，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按住林思漾的后脑，俯身凑过去，粗暴地咬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