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我们会出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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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妄的意识坠入一片温暖的光海，没有冰冷的海水，没有刺耳的警报，只有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斑驳光影，落在图书馆靠窗的旧木桌上。
桌角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奶泡上撒着零星的可可粉，旁边摊开的《船舶工程学》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字迹清隽如竹：“第三阅览室的灯光太暗，下次去顶楼自习室？—— 寻臻”
他猛地抬头，看见穿白色衬衫的少年正坐在对面，酒红色长发用黑色皮筋松松束在脑后，指尖捏着一支银色钢笔，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却没落下，反而弯着唇角看他：“发什么呆？教授布置的船舶结构分析报告，你再走神下周就要挂科了。”
是......寻臻？看这个装扮，像是大学时期的寻臻。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谢妄猛然意识到，这是他的记忆，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大学时光。
图书馆顶楼的阳光、深夜实验室的灯光、海岸边讨论设计图的夜晚，所有被封存的画面在意识中复苏。
谢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触到的是光滑的皮肤，没有后来副本里沾染的血污，也没有因焦虑而起的胡茬。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还留着昨天组装船模时被美工刀划到的细小疤痕—— 那是大三那年，他和寻臻为了参加全国大学生船舶设计竞赛，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留下的印记。
“怎么不说话？” 寻臻放下钢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带着淡淡的松节油气息 —— 那是寻臻兼职画油画时沾上的味道，“不会是真的忘了报告要怎么写吧？我就说昨天让你别熬夜看球赛......”
“没忘。” 谢妄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看着眼前鲜活的寻臻，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像春日融雪般悄然漫过心堤。
而谢妄发现，他现在的身体，似乎不能够自主控制，只能被动地跟随这具身体的记忆行动。
现在的他，准确地来说不是他自己了，而是副本里的“谢妄”，而是那段记忆中的“谢妄”正在主导身体的行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合上笔记本，听见自己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下次不熬夜了，顶楼自习室见？”
寻臻挑眉，笔帽轻敲桌面：“你要是再爽约，我就把你的咖啡换成黑咖啡。”
阳光斜切过桌角，两人影子在旧木地板上交叠片刻，又缓缓分开。
他记得这个下午，记得这杯拿铁，记得寻臻说的每一句话，可这些记忆在之前的副本里，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怎么也抓不真切。
寻臻挑眉，伸手拿起他面前的报告草稿，扫了几眼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画的什么？船舶推进系统的示意图怎么画成章鱼触手了？”
谢妄抢过草稿纸，耳尖有些发烫。他确实昨天熬夜看了球赛，今早昏昏沉沉来图书馆，画图时走了神。
寻臻见他窘迫，也不调侃，只是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我昨晚整理了推进系统的三种常见结构，你看看能不能参考。对了，顶楼自习室有阳光，我们等会儿搬去那边？”
“好。” 谢妄点头，指尖拂过笔记本封面 —— 上面画着一朵小小的鸢尾花，是寻臻的标志性图案。
他们收拾好东西，沿着旋转楼梯往顶楼走。阳光透过楼梯间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寻臻走在前面，白色衬衫的衣领被风吹起，露出锁骨处隐约的鸢尾花印记 —— 那是谢妄第一次在游泳馆看见时，还笑他说像贴纸。
“对了，” 寻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昨天收到一封邀请函，是‘深海号’游轮的首航测试邀请，他们需要船舶工程和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去做体验反馈，有报酬，还能免费在游轮上住一周，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谢妄的心猛地一沉。
他记得这封邀请函，记得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还和寻臻开玩笑说 “正好可以去海上度个假”。
而这封看似普通的邀请函，正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怎么了？” 寻臻见他脸色不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不想去吗？要是你觉得没时间，我们可以......”
“去。” 谢妄打断他，握紧了寻臻的手，“我们一起去。”
他想起来了，当时的 “深海号” 对外宣传是 “全球首艘智能生态游轮”，招募各专业的大学生做体验官，听起来光鲜亮丽，可实际上，这是刘苏阳为 “深海计划” 筛选实验品的幌子。
船舶工程专业的学生负责检测船体结构，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则被要求 “记录游轮的每一处细节”—— 而这些细节，都是后续用来构建 “永劫之图” 的素材。
寻臻见他答应，笑得更开心了，拉着他继续往顶楼走：“我就知道你会想去！听说游轮上有旋转餐厅，还有私人画廊，到时候我们可以......”
谢妄听着寻臻絮絮叨叨地规划着首航的行程，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想起在副本里看到的寻臻，总是优雅而疏离，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可眼前的寻臻，会笑，会闹，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开心半天，这才是真正的寻臻，是他刻在骨子里，却差点遗忘的模样。
顶楼自习室果然很安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暖洋洋的。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寻臻拿出画板，开始画窗外的梧桐树，谢妄则低头修改报告草稿。
偶尔谢妄遇到不懂的地方，寻臻就放下画笔，凑过来和他一起讨论，两人的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传来淡淡的暖意。
夕阳西下时，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寻臻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给谢妄：“给你的。”
谢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手链，链节处缀着一朵小小的鸢尾花吊坠 —— 和他后来在副本里看到的寻臻手腕上的手链一模一样。
“我兼职画画赚的第一笔钱买的。” 寻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你不喜欢戴太张扬的饰品，这个很简单，你要是不喜欢......”
“喜欢。” 谢妄打断他，拿起手链戴上，尺寸刚刚好。
他抬头看向寻臻，发现对方的耳尖红红的，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这是真正的寻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有的动作神情。
谢妄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了，寻画家。”
寻臻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没躲开他的手，反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你要好好戴着，不许弄丢了。”
“好，不弄丢。” 谢妄点头，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
他们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走，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寻臻忽然开口：“谢妄，等我们毕业，就一起去海边城市工作好不好？我可以找个画廊当画师，你可以去船舶公司做设计，我们周末就去海边散步，看日出......”
“好。” 谢妄轻声回应，指尖紧紧握着寻臻的手。
他知道，这个美好的约定，后来被 “深海号” 的悲剧彻底打碎，可此刻，他只想好好记住这份温暖，记住寻臻眼里的星光。
首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谢妄和寻臻背着背包，站在 “深海号” 的甲板上，看着巨大的游轮缓缓驶离港口。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寻臻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指着远处的海面：“你看，那边的云像不像棉花糖？”
谢妄笑着点头，目光却扫过甲板上的其他 “体验官”—— 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大学生，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没人知道，这艘看似华丽的游轮，其实是一座即将吞噬他们的牢笼。
上船后的前三天，一切都很平静。他们按照要求，每天记录游轮的结构细节和服务体验，晚上就一起去旋转餐厅吃饭，或者在甲板上看星星。
寻臻会把看到的风景画下来，谢妄则在一旁帮他整理画具，偶尔还会在他的画纸上添几笔搞笑的涂鸦，惹得寻臻追着他打。
可到了第四天晚上，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那天深夜，谢妄被一阵奇怪的声响吵醒。他起身走出房间，发现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幽绿的光芒照得人心里发毛。他沿着走廊往前走，听到声响是从船舱底部传来的，还夹杂着隐约的哭泣声。
他悄悄往下走，走到船舱底部的一扇铁门前时，听到了刘苏阳的声音：“...... 实验品已经选好了，明天开始第一轮测试，注意别让他们发现异常......”
谢妄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之前在船舶设计图上看到的暗舱 —— 原来那个暗舱，就是刘苏阳进行 “深海计划” 的实验室。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金属桶，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
“谁在外面？” 刘苏阳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
谢妄转身就跑，却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拦住了去路。他挣扎着想要逃脱，可对方力气太大，很快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刘苏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原来是你啊，船舶工程专业的学生。看来，你知道得太多了。”
谢妄被拖进了暗舱，里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中央的球形装置上连接着无数管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调试设备。
他看到暗舱的角落里，绑着几个和他一样的 “体验官”，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嘴里被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 刘苏阳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你会成为‘深海计划’的一部分，成为永恒的存在。”
谢妄挣扎着想要骂他，却被人捂住了嘴，注射了一支镇静剂。
意识模糊之际，他看到寻臻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保镖大喊：“放开他！”
可寻臻很快就被制服了，被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寻臻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却还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妄，别害怕，我们会出去的......”
谢妄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想告诉寻臻，对不起，是他连累了他，可他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刘苏阳走到球形装置前，按下了启动按钮。
装置发出嗡嗡的声响，管线里开始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暗舱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谢妄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装置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离身体。
他看着寻臻，对方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是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寻臻，” 谢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不，做恋人。”
寻臻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用力点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谢妄的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看到寻臻突然挣脱了束缚，冲向球形装置，用水果刀割断了几根管线。
淡蓝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刘苏阳怒吼着冲向寻臻，却被寻臻推到了装置上。
“谢妄，快跑！” 寻臻大喊，声音里带着决绝。
谢妄想爬起来，却被镇静剂的药效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寻臻和刘苏阳扭打在一起，看着装置的核心开始爆炸，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暗舱。
“寻臻！” 谢妄嘶吼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我们会出去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