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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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霜。
林晚晚站在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窗外，城市沉浸在深蓝色的暗影里，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固执地亮着，像不肯熄灭的微弱希望。
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热搜界面的截图。前十名有六个带着深红色的"爆"字：
#王振东被捕现场视频#
#星耀高层涉嫌毒品交易#
#苏黎长期遭药物控制#
#林晚晚金鼎会所录音#
#幻蝶新型毒品产业链#
这些话题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将星耀娱乐这个庞然大物华丽的外皮狠狠划开，露出里面腐烂发臭的脓血。警方通报、媒体深挖、知情人士爆料…各种信息疯狂发酵，在短短几小时内引爆全网。
林晚晚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条热搜上：#林晚晚护妻录音#。这是老陈放出的杀手锏——她在金鼎顶层包厢与王振东对峙时的录音。录音里，她歇斯底里地质问苏黎的下落，揭露"幻蝶"的存在，字字泣血。而王振东那傲慢而残忍的回应，成了最有力的罪证。
她点开话题，置顶的是一段剪辑过的音频。评论区早已炸锅：
[天啊我哭得喘不上气…晚晚那句"把她还给我"太撕心裂肺了]
[王振东还是人吗？给艺人注射毒品控制？畜生！]
[苏黎被折磨了三年…三年前她才二十岁啊]
[姐妹们看警方通报了吗？星耀用娱乐公司洗钱贩毒！]
[所以林晚晚和苏黎的CP不是炒作？是真爱？]
[楼上的重点错了吧！这是犯罪！是谋杀！]
林晚晚面无表情地退出界面，手指滑动，调出另一张截图——王振东被捕时的照片。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被警察按着头塞进警车，肥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他的保护伞显然已经放弃了他。
"还不够。"林晚晚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她将手机锁屏，转身看向病房。老陈正坐在苏黎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眉头紧锁。她推门走进去，脚步声惊动了老陈。
"有新进展？"林晚晚问道，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老陈抬头，将平板递给她："王振东松口了。供出了两个保护伞和三条分销渠道。但最关键的问题——'幻蝶'的源头实验室，他咬死不说。"
林晚晚接过平板，屏幕上是一份审讯记录。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文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当然不敢说。说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查到一条线索。"老陈压低声音，手指在平板上划动，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王振东私人保险箱里的东西。一张名片。"
照片上是一张纯黑的名片，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烫金的蝴蝶图案，翅膀上点缀着细小的蓝色磷光。
"蓝磷蝶。"老陈的声音更低了，"国际刑警通缉榜上前十的制毒组织标志。他们专门研发新型精神控制类药物，通过娱乐产业和地下黑市扩散。苏黎父亲当年追查的案子，就与这个组织有关。"
林晚晚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想起苏黎手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想起她在意识迷宫中看到的墨蓝色液体和冰冷针尖。一股暴虐的杀意瞬间涌上心头，又被她强行压下。
"所以，这是一场复仇？"她声音嘶哑，"苏黎主动接近王振东，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
老陈沉重地点头："三年前，我们发现星耀可能与国际贩毒网络有联系，但苦于没有突破口。是苏黎主动联系我们，提出以自己为饵。她父亲牺牲前留下的线索，指向了'蓝磷蝶'和国内娱乐圈的勾结。"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她本可以远离这一切…"
"但她选择了复仇。"林晚晚轻声说，目光落在病床上安静躺着的苏黎身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勾勒出她苍白的轮廓。那个曾经怯生生叫她"晚晚"的小女孩，最终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王振东只是个小卒子。"老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林晚晚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让我见他。"
"什么？"
"王振东。"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我见他。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老陈皱眉："这不合规矩。而且你现在情绪不稳定——"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林晚晚打断他，眼神平静得可怕，"你知道我能做到。苏黎教过我演戏，记得吗？"
两人对视片刻，老陈最终叹了口气："十分钟。我会安排。"
***
看守所的审讯室比想象中更狭小。惨白的灯光下，王振东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瘫坐在铁椅上。短短几天，他肥胖的身躯似乎缩水了一圈，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和疲惫。
当林晚晚推门而入时，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林晚晚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一场下午茶会。她今天特意打扮过——黑色高领毛衣，利落的西装裤，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没有浓妆，只有唇上一抹淡淡的血色。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冰冷而锋利。
"王总，几天不见，气色差了不少。"她开口，声音轻柔得像在问候老朋友。
王振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聊天而已。"林晚晚微笑，笑意未达眼底，"聊聊苏黎。聊聊'幻蝶'。聊聊…蓝磷蝶。"
听到最后三个字，王振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林晚晚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样东西——那张印有蓝磷蝶标志的名片复印件，轻轻放在桌上，"那这个，你应该很熟悉。"
王振东的眼神疯狂闪烁，身体不自觉地后仰，仿佛那张纸会咬人："这是栽赃！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王总，你知道苏黎现在怎么样了吗？"林晚晚突然转换话题，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
王振东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扭曲的、讨好的笑容："林小姐，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对苏黎一直很器重…"
"她快醒了。"林晚晚平静地打断他，眼神如同深渊，"医生说，她的记忆正在恢复。很快，她就会想起一切——你是怎么给她下药，怎么用'幻蝶'控制她，怎么把她当成玩物送给那些'投资人'…"她每说一句，王振东的脸色就灰败一分，"最重要的是，她会想起，你是怎么在她父亲的水杯里下毒的。"
王振东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胡说八道！苏明是车祸死的！跟我没关系！"
"我有说是苏明吗？"林晚晚冷笑，"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啊，王总。"
王振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王振东，你知道苏黎是什么人吗？"林晚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她微微前倾身体，如同吐信的毒蛇，"她是缉毒警的女儿。她父亲牺牲前，把证据藏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而现在…"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她快想起来了。"
王振东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变得急促："你…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林晚晚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调出一段视频——病床上，苏黎的手指微微颤动的画面，"看到了吗？她在恢复。很快，她就会指认你谋杀她父亲，指认你与国际贩毒组织勾结。到时候…"她故意拖长声调，"你觉得蓝磷蝶会放过一个暴露了他们身份的叛徒吗？"
王振东的肥脸上冷汗涔涔，眼神疯狂闪烁。林晚晚知道，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她继续加码：
"现在，警方只掌握了星耀的犯罪证据。如果你配合，供出蓝磷蝶在国内的实验室和接头人，或许还能争取个死缓。"她压低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否则…等苏黎醒来，指认你谋杀缉毒警…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王振东的呼吸声粗重如牛，脸上的肥肉不住颤抖。林晚晚耐心地等待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终于，王振东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他崩溃地抱住头，声音带着哭腔，"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蓝磷蝶的人会杀了我！"
林晚晚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当然。警方会保护你的。"
十分钟后，当林晚晚走出审讯室时，老陈正等在门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真的招了？实验室位置、接头人名单、交易记录…全交代了！"
林晚晚面无表情地点头，眼神冷得像极地寒冰："通知缉毒队吧。收网的时候到了。"
老陈欲言又止："晚晚，你刚才说的那些…苏黎父亲的事…是真的吗？"
"重要吗？"林晚晚反问，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重要的是，王振东信了。"
她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在晨光中，她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孤独。
"陈叔，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突然开口，声音飘忽，"苏黎教过我演戏，教我怎么骗过那些恶心的投资人。而现在…我用她教我的技巧，撬开了王振东的嘴。"
老陈沉默片刻，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她会为你骄傲的。"
"不。"林晚晚摇头，眼神晦暗不明，"她会恨我。我利用了她最痛苦的记忆，利用了她父亲的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我不在乎。只要能毁掉那些人渣，我不在乎下地狱。"
晨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燃烧着业火的眼睛。那火焰，足以焚毁整座罪恶之城。
***
三天后，一场代号"破茧"的联合行动在全国七个城市同时展开。警方突袭了隐藏在郊外制药厂地下的实验室，缴获大量"幻蝶"成品和半成品，逮捕了二十余名涉案人员。与此同时，星耀娱乐多名高管落网，背后保护伞也被纪委带走调查。
这场风暴席卷了整个娱乐圈。无数艺人站出来揭露星耀的黑幕，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这起惊天大案。而躺在病床上的苏黎，成了这场风暴中最悲情的符号——那个被毒品控制、被资本玩弄、却依然顽强抗争的年轻女孩。
林晚晚站在病房窗前，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画面中，警方押解着一个个戴着手铐的嫌疑人，记者亢奋地解说着这场"扫黑除恶"的重大胜利。她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晚晚…"
一个微弱如蚊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晚晚的身体猛地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缓缓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病床上，苏黎的眼睛微微睁开，不再是空洞的茫然，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却清晰可辨的…**清明**。她的嘴唇干裂苍白，艰难地蠕动着，又唤了一声：
"晚晚…"
这一次，声音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
林晚晚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踉跄着扑到床边，双手颤抖着悬在半空，不敢触碰，生怕这又是一场幻觉。
"苏…苏黎？"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认得我？"
苏黎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虽然涣散，却努力地聚焦在林晚晚脸上。她的嘴唇再次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向…向日葵…开花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缓缓滑落。
林晚晚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出。她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轻轻握住苏黎的手，将脸埋进那冰凉的掌心，泣不成声。
窗外，阳光正好。一束金灿灿的光线穿透云层，照在床头那瓶向日葵上，花瓣舒展，如同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