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国总统分手后得到半个美国》云墨清弦

1、第一章·玻璃雨

　　雨幕像被扯碎的黑布，砸在白宫南草坪的喷泉池里，溅起的水花裹着路灯的光，碎成一片模糊的金。苏晚晴弓着背，橡胶手套里的手沁着凉，拖把杆压得肩胛骨生疼——她得赶在闭园前把这片区域擦净，否则明早特勤局的检查单够她熬三个通宵。
　　“妈妈，冷……”
　　身后传来细细的抽噎。苏晚晴攥紧拖把，转身时拖把尖在水洼里划出一道脏痕。五岁的小棠蜷在清洁车后座，小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巾，发梢滴着水，怀里还抱着那只磨得起球的布熊。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滚烫，喉咙里又发出那种让她心尖发颤的“呼噜”声——这是咳血前的征兆。
　　“再忍忍，妈妈这就收工。”苏晚晴扯下围裙裹住小棠，雨水顺着帽檐灌进后颈，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去扶清洁车。金属车把突然打滑，整辆车“哐当”一声朝前栽去。
　　污水混着落叶劈头盖脸砸下来。苏晚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本能地去护小棠，可那滩浑浊的水还是溅上了旁边的西装——深灰羊毛料，剪裁笔挺，肩线处别着一枚银质徽章，在雨里泛着冷光。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去擦，指尖刚碰到西装，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手腕。
　　抬头的瞬间，苏晚晴呼吸一滞。
　　男人很高，雨水顺着他额发滴在眉骨上，高挺的鼻梁下是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他的眼睛像淬了冰的湖面，却在扫过她怀里的小棠时，微微颤了颤。
　　“总统先生。”旁边传来特勤局特工的低呼。
　　苏晚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建国，美国第47任总统。她见过他的新闻照片，却从没想过会在暴雨夜里，离他这么近。他的西装前襟全湿了，深色布料贴着胸膛，隐约能看出轮廓，却半点没有平日里电视上的威严，倒像被暴雨打湿的孤狼。
　　“弄脏了。”建国松开手，声音低得像闷在云里。
　　“我赔！我赔得起！”苏晚晴急得眼眶发红，她摸向裤兜，只有皱巴巴的几十块现金，“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但您告诉我账号，我……”
　　“不用。”他打断她，目光落在小棠攥着的布熊上。那只熊耳朵缺了块，缝着歪歪扭扭的线，“她咳了多久？”
　　苏晚晴愣住。小棠的咳嗽声突然变急，像要把肺咳出来。她慌忙掀开女儿的围嘴，一片暗红的血渍印在帕子上，像朵枯萎的花。
　　建国的喉结动了动。苏晚晴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
　　“去医院。”他说，声音里多了丝不容置疑的温度，“我让特勤局安排。”
　　“不用麻烦……”
　　“不是麻烦。”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指腹轻轻擦过血渍，“这帕子的纹路，我见过。”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铁盒，里面除了老照片，还有半块碎瓷砖——那是1998年纽约工地上的，母亲说救过一个被碎石砸伤的年轻人。而此刻，建国手里的帕子，边缘的蓝白格子和瓷砖上的裂痕，竟严丝合缝。
　　雨还在下。建国把帕子递还给她时，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他的眼神不再像冰湖，倒像深潭里有星子在晃：“明天中午，来厨房找我。”
　　特勤局的车的灯光刺破雨幕时，苏晚晴抱着小棠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车道尽头。小棠在她怀里渐渐睡熟，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摸了摸帕子，上面的血渍已经晕开，像朵褪色的花。
　　远处传来清洁车的鸣笛，苏晚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制服，突然笑了——今晚的暴雨，好像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