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重生》为人圆润

5、 断裂的管道与共生体

　　排水管道锈得像块酥饼，夏秋踩上去时，铁皮发出“嘎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红雾已经沉降到胸口的高度，视线被切割成模糊的色块，隔壁教学楼的轮廓像泡在血水里的影子，看不真切。

　　“抓紧了！”孟萌蹲在管道另一端，半个身子探过来，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这管子最多撑两个人的重量，柳思先过，我拉你！”

　　柳思脸色发白，指尖抠着天台边缘的水泥，指节泛白。她能“听”到管道里蔓延的铁锈在“哭”，还能感知到隔壁教学楼墙缝里藏着的东西——那些不是植物，是些软绵绵、带着体温的“活物”，正随着红雾的流动轻轻喘息。

　　“它们……在等我们过去。”柳思的声音发飘，“像一群饿了很久的虫子。”

　　“虫子总比被树根绞死强。”夏秋推了她一把，《概率论》的书页在红雾里翻动，墨迹晕染开来：【管道承重极限：67秒……隔壁教学楼一层，共生体聚集，威胁等级：中高】。

　　67秒。

　　孟萌已经在管道中间站稳，伸手抓住柳思的手腕：“别想有的没的，闭眼！我拽你过来！”

　　柳思被猛地扯离天台，身体悬空的瞬间，她下意识抓住管道，铁皮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红雾钻进鼻腔，带着股甜腻的铁锈味，让她头晕目眩。管道突然剧烈晃动，她低头一看，一截锈穿的铁皮正在剥落，下面是三楼的高度，根须像毒蛇般在雾气里游弋。

　　“快！”夏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30秒！”

　　孟萌咬着牙发力，硬生生把柳思拽到了隔壁教学楼的天台边缘。几乎同时，夏秋推了张琪一把：“该你了，用火把管道烤热，锈层会暂时变硬！”

　　张琪的发夹在红雾里亮得像颗小太阳，火苗舔过管道铁皮，发出“噼啪”的响声，铁锈果然凝固了些。她闭着眼，手脚并用地爬，发梢扫过管道时，被铁皮勾住，疼得她差点松手。

　　“别低头！看孟萌的手！”夏秋在她身后压低声音，手里的消防斧已经握紧——她看见张琪脚下的管道接口处，一道裂纹正在蔓延。

　　张琪死死盯着孟萌伸出的手，火焰不受控制地窜高，把她的侧脸烤得发烫。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孟萌时，管道“咔嚓”一声断了！

　　“！”张琪尖叫着往下坠，孟萌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柳思也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合力把她拽了上来。张琪瘫在地上，冷汗混着红雾凝成的水珠往下淌，发夹上的火苗蔫了半截。

　　夏秋是最后一个。她踩着断裂的管道残端，身体像片叶子般晃悠，消防斧别在腰间，腾出的手死死按住怀里的《概率论》。书页上的字迹在红雾里扭曲：【管道剩余承重：10秒……共生体已察觉，正在靠近天台入口……】

　　她借力一跃，孟萌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过来。脚刚落地，身后的管道就彻底散架，铁皮碎片坠进红雾里，没了声响。

　　隔壁教学楼的天台比她们刚离开的那个更小，堆着半人高的建筑垃圾，角落里长着几丛灰绿色的灌木，叶子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柳思刚靠近，那些灌木突然缩了缩，叶片卷成尖刺状。

　　“它们怕火。”柳思立刻说，“但它们不是普通植物，根须和……活物缠在一起。”

　　“共生体？”夏秋皱眉，《概率论》上的字变得清晰：【变异灌木与人类组织共生，以声音为捕猎信号，攻击方式：酸性汁液】。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走动，节奏缓慢却带着压迫感。张琪捂住嘴不敢出声，发夹上的火苗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全是恐惧。

　　“下去看看。”夏秋指向通往楼梯间的门，“天台太暴露，必须找个能藏身的地方。”

　　孟萌一脚踹开楼梯间的门，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比红雾的甜腥更刺鼻。楼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像是穿着过大的鞋子，每个脚印边缘都沾着墨绿色的黏液。

　　“这脚印……是刚才水箱里那个男生的？”张琪小声问，“他不是被我们烧了吗？”

　　“或者，是和他一样的东西。”夏秋捡起一块碎砖，扔进楼梯下方的黑暗里。砖落地的瞬间，那“咚咚”的脚步声突然停了，几秒后，变成了更快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楼梯。

　　“跑！”夏秋拽着张琪往上跑——她们在四楼天台，楼梯间能通往更高的楼层。孟萌和柳思紧随其后，钢管拖地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格外刺耳。

　　“沙沙”声越来越近，带着黏液滴落的“嗒嗒”声。柳思回头瞥了一眼，脸色骤变：“是那些灌木！它们的根须长进了尸体里，拖着尸体在爬！”

　　夏秋余光瞥见一抹灰绿，消防斧反手劈过去，“咔嚓”一声砍断一截缠满肉丝的根须。根须落地后还在扭动，断口处涌出黄绿色的汁液，滴在台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张琪！火！”孟萌大吼。

　　张琪闭着眼将发夹往前一送，火苗“腾”地窜起半米高，逼退了追来的共生体。那些灰绿色的灌木叶在火焰前卷曲焦黑，拖着的尸体发出“滋滋”的声响，皮肤像蜡一样融化。

　　“五楼！”夏秋看见“5”的门牌，拽着众人拐进去。五楼的走廊铺着塑胶地板，上面散落着撕碎的试卷和课本，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逃亡。教室门大多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隐约能看到课桌上的东西在动。

　　“进这间！”夏秋指着最里面一间锁着的教室，“孟萌，砸锁！”

　　孟萌的钢管刚碰到锁芯，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振翅”声，红雾里钻出无数只巴掌大的飞虫，外壳泛着金属光泽，口器是细密的锯齿。

　　“是变异蚊子！”张琪尖叫，她的发夹在振翅声中剧烈发烫，火苗不受控制地暴涨，“它们怕火！但太多了！”

　　飞虫群像片乌云般压过来，孟萌用钢管挥舞出一片残影，却挡不住缝隙里钻过的几只。一只蚊子落在柳思的胳膊上，刚要下口，柳思突然低喝一声，指尖弹出几根细弱的青藤，精准地缠住蚊子的翅膀。青藤接触到蚊子的瞬间，迅速变黑枯萎，但也争取了时间。

　　“锁开了！”孟萌一脚踹开教室门，众人鱼贯而入。夏秋反手关门，却发现门后焊着一根钢筋，只能关到一半，留着道巴掌宽的缝。

　　飞虫撞在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缝隙里不断有蚊子挤进来。张琪的火苗在教室中央燃烧，形成一道火墙，逼得飞虫不敢靠近，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维持火焰很消耗体力。

　　“看那里！”柳思突然指向教室后排的储物柜，柜子上方的窗户没装铁栏，外面是教学楼的后山，“窗户能通往后山！”

　　夏秋看向窗户，《概率论》上的字急促跳动：【后山存在大型变异体活动痕迹，危险性未知……但飞虫无法穿越山体阴影，存活概率11.9%……】

　　比刚才的5.3%高了些。

　　“搬桌子堵门！”夏秋当机立断，“张琪，集中火力烧门缝，别让蚊子进来！孟萌，和我去砸窗户！”

　　教室里的课桌都是钢制的，沉重无比。孟萌和夏秋合力推翻两张桌子，堵在门后，飞虫撞击的力度让桌子不断晃动。孟萌抡起钢管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被飞虫的振翅声淹没。

　　就在这时，张琪突然闷哼一声，火苗瞬间矮了下去。一只漏网的蚊子叮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伸手拍死蚊子，脖子上立刻起了个红肿的包，包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

　　“她中毒了！”柳思扑过去查看，“这蚊子的毒液会腐蚀皮肤！”

　　夏秋的《概率论》突然亮得刺眼，一行字浮现在最上方：【储物柜第三格，存在中和性植物汁液，时限：1分20秒】。

　　孟萌立刻冲过去拽开储物柜，第三格里果然放着个破碎的标本瓶，里面残留着一点淡金色的液体，瓶口插着片干枯的叶子，像是某种植物的标本。

　　“是银杏！”柳思认出叶子，“学校植物园有种变异银杏，汁液能中和酸性毒素！”

　　孟萌抓起标本瓶，将仅剩的液体倒在张琪的伤口上。青黑色的皮肤立刻停止扩散，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张琪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发夹上的火苗也稳定了些。

　　窗外的红雾不知何时变得稀薄了些，能看到后山的轮廓，却也能看到阴影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缓慢移动，带着树木断裂的声响。

　　飞虫的振翅声突然减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纷纷朝着走廊另一端飞去。门后的撞击声停了，教室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四人的喘息声。

　　夏秋走到窗边，看着后山阴影里那道越来越近的巨大轮廓，《概率论》的书页在她手中微微颤抖，最新的字迹带着不祥的红色：【后山，巨型共生体母体，已锁定此区域生命信号……存活概率：3.7%】。

　　她回头看向同伴：孟萌正帮张琪擦掉脖子上的残余毒液，张琪的脸色还有些白，却在对孟萌扯出个虚弱的笑；柳思靠在墙上，指尖还残留着青藤枯萎的黑色，正闭着眼感知外面的动静。

　　红雾在窗外翻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血。逃亡的路还在延伸，而真正的猎手，才刚刚抬起头。